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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洛繁星心脏跳的飞快,手下微一失力,红色的圆珠笔便从指尖滚落,绕着课本转了两圈。

    她还没从裴仪回国的消息中回神,耳边又传来一道轻快愉悦的声音。

    “繁星妹妹,这件事可就拜托你了,对了,你跟洛真一起回来吧,裴仪也给你带了礼物。”

    听得出来,简子宁的心情非常好。

    裴仪今年二十四,是五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因为从小学习各种乐器,气质清雅又斯文,性格也是文静温和,从来都不争不抢,在其余四人眼里,她扮演的,更像是一个受保护的妹妹型角色。

    幼时好友,已有九年未见。

    除了洛真之外的三个人,都在为裴仪的归国感到高兴。

    想来,她们并不知道她当年喜欢过洛真。

    洛繁星没想到裴仪居然还记得自己,怔了会儿才轻轻道了声谢。

    事情说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谈话的内容,仍是关于洛真。

    等挂完电话,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想到午间和宁柔的那番对话,洛繁星总觉得心头不安。

    裴仪的优秀,毋庸置疑——

    她三岁开始学习弹钢琴,八岁和十二岁那年分别获得国内最重量级的心音钢琴大赛儿童组金奖和青年组金奖、十五岁时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世界顶级的音乐学院,现在更是成为国际上公认的最年轻的钢琴演奏家。

    如果她没放下当年那段情,回国后继续追求洛真,恐怕到了那时候,宁柔就是想跟洛真一起回海市也没机会了。

    毕竟,与她相比,宁柔实在是平凡逊色太多。

    香茶轩门口,那辆黑色轿车依旧没有离开。

    洛真坐在后座,双颊苍白,眼睛半闭着,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侧,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倦怠之色。

    车里的温度不算低,只有二十七度,冷风混杂着从窗缝中飘进来的热气,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的身体有些歪斜,脑袋微微侧着,瞳中目光冷冽清寒,透过车窗缝隙看向路边的早茶店,死死盯着那个让她念了五年也放不下的女人。

    临近晚饭时间,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宁柔右耳听力下降得厉害,没法负责点餐和送餐的工作,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用完餐的桌子收拾卫生。

    很简单,也很辛苦的体力活。

    首先是将剩饭剩菜倒进泔水桶,然后把碗碟叠好送去后厨,最后用抹布将桌上的油污擦干净,垫上一层干净的餐布,再放上一套新的餐具,工作才算完成。

    她的身体很瘦,手腕也很细,手臂看上去分明没有多少力气,提起泔水桶的时候,动作却是出人意料的干净利落。

    那么熟练。

    洛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口顿时又酸又痛,还没反应过来,五指就不自觉得用力握了握,任由圆薄的指甲掐进肉里。

    五年了,一点变化都没有,总是笨的让人心疼,明明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却不知道去角落里偷个懒休息一会儿。

    就这么缺钱吗?

    为了赚钱,无节制的消耗身体,连命都不要了。

    洛真抿抿唇,喉咙干涩得发疼,艳丽动人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眼睛里不断起伏的愠怒与痛意,才显露出她此时真正的情绪。

    一生之中,她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恨意——

    她恨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将宁柔从她身边夺走,却没有让宁柔过上温饱富足的生活。

    气氛倏地有些冷肃阴寒。

    驾驶座上的男人放下手机,悄悄抬起了头。

    车身中央的后视镜里,映出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眼,看的出来,雇主此刻的情绪非常不好。

    男人叫郑邦,是一名私家侦探,昨天晚上刚收到手头这个订单,就立刻从外地赶了过来。

    从确认调查对象的身份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五个小时,期间他并没有下过车,但也在助理的帮助下查到了不少信息。

    看着镜子里女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他心里竟有些发怵,犹豫半天,还是松了松唇,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洛小姐,我们按照您的要求查过了宁女士近五年的生活轨迹。”

    “资料显示,宁女士在五年前的六月十日到达垣乡,奇怪的是,我们调查了那一年包括飞机在内的所有大型交通工具的出行信息,都没有查到她的身份登记记录。”

    “宁女士来到这里后没有立刻定居下来,而是在垣乡县下属的槐桑村住了整整一年,在此期间,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们查过垣乡所有正规医院的新生儿出生记录,同样没有查到她的住院信息,如果没猜错,她当时并没有去医院生产。”

    “另外,关于她女儿的户口信息也是缺失的,目前只知道名字叫宁宝宝,患有先天性的心律不齐心脏病,幼儿园的报名登记信息显示,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上户口。”

    “至于她这五年具体的工作信息、人际关系、住所变动,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猝不及防砸在了洛真心上——

    宁柔怀孕后一个人在乡下住了一年,分娩的时候竟然没有去正规医院,甚至于连户口都没有给孩子上。

    那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坏,多没有良心?

    洛真耳边嗡嗡声响个不停,再睁眼时,眼眶已有些红了。

    座前的空调正对着手腕,源源不断的冷风带来一股渗人的凉意。

    许是觉得冷,她轻轻喘了一口气,衬衫下的锁骨随着胸口起伏微微颤了颤,心脏瞬间一片凉意。

    她几乎不敢想象宁柔孕期那十个月是怎么度过的。

    茶餐厅里,女人仍在忙个不停。

    一个桌子收拾干净,马上又有另一个桌子等着收拾。

    怎么做得完呢?

    泔水桶里的剩菜越来越多,她已经快要提不起了,走路的时候,步子异常地慢,背影也颤颤巍巍的,两只手臂即便藏在宽松的工作服里,依旧能看的出来在不停颤抖。

    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就好像生活压在她肩上的重担,明明那么重,却怎么都没有把她压垮。

    一个什么都不会,连字都不认识的单亲妈妈,带着一个生病的、连户口都没有的四岁小女儿。

    不做,哪里有钱吃饭交房租?

    不做,哪里有钱送女儿上学治病?

    一天打两份工,真的是宁柔不愿爱惜身体吗?

    她只是不得不做。

    一切的拮据与窘迫,到了这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释。

    洛真不敢再看,红着眼睛将视线收回。

    莫名的,鼻子就有些酸。

    说话的时候,情绪也无法冷静控制,以至于声音里全是无法遮掩的浓烈恨意。

    “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郑邦愣了愣,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您是说,孩子的爸爸?”

    “根据现有的信息,宁女士这五年来一直都是单身,身边并没有任何关系暧昧的异性,她的女儿,不排除是在槐桑村怀上的,目前这只是猜测,更确切详细的信息,还需要时间再去调查。”

    洛真闻声垂了垂眸,嘴唇无意识抿得更紧,表情阴冷得吓人。

    她想,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他最好是死了,要是没死——

    她绝不会要他下半生好过。

    心里的愤恨太过强烈,她竟有些失神。

    等思绪清醒,宁柔正好推开门从店里走了出来。

    下了班,意味着不用再穿着闷热的制服。

    宁柔将衣服抱在怀里,两只纤白细长的手臂露在外面,人看着瘦弱了许多,走路的时候,头总是微微低着。

    她的头发看上去很细很软,不算长,扎起来的时候刚好垂到后肩,风一吹,颊侧的碎发会跟着轻轻飘动,日光一照,就衬得面上的皮肤愈发的白。

    工作这么久,不累是不可能的。

    才只走几步路,她就停了下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看上去像在休息。

    洛真瞧着心里难受,却还是将窗户往下降了些。

    这么明显的关切又在意的目光,郑邦看得清清楚楚。

    眼看宁柔推着自行车上了马路,他主动开口问了问。

    “宁女士走了,要跟上去吗?”

    洛真眉头紧锁,神色烦闷不堪,迅速点了点头。

    其实不跟,她也知道宁柔要去哪里。

    这会儿已经五点半了,正好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宁柔下了班,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接女儿。

    想到宁宝宝那张白白软软的小脸,她的心就莫名烦躁。

    她恨那个男人,却狠不下心恨宁柔。

    现在连那个孩子,也讨厌不起来。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明明心还是痛的,她却仍像中了毒一样的沉溺其中。

    其实,宁柔有哪里好呢?

    她说不出来,但是光是想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她生出眷恋又满足的幸福感。

    人生的前十九年,她没有一天不是在自我怀疑的痛苦中度过,尤其是在苏栀含怨去世、洛振庭逼她嫁人这两件事后,这种被父母先后反复抛弃的阴影更加如影随形。

    宁柔的出现,像一缕光,又像一团火,顺着风和空气,悄无声息的就钻进她心里,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

    这世上唯一带给她温暖,让她尝到家的滋味的女人,真的会做出背叛她的事吗?

    五年后的相见,宁柔依旧是印象中那个温柔坚强、做什么事都努力认真的宁柔。

    这样的女人,真的会为了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男人就抛下一起生活三年的爱人吗?

    洛真不愿意相信。

    宁柔骑车,非常的慢。

    郑邦怕被发现,没有办法,只能停一会,再开一会。

    一路磨磨蹭蹭,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幼儿园。

    快要六点,园里的小朋友全都被家长接走了。

    昏黄的夕阳余光之下,只有宁宝宝一个人站在铁门里,乖乖的,格外的安静。

    洛真看着宁柔温柔地将孩子从楼梯上抱下来放进车后座的儿童椅里,心又忍不住开始泛酸。

    自行车上多了个孩子,车子就更加地慢。

    轿车速度太快,跟踪不怎么方便。

    洛真下了车,隔着一段距离沿着长街在后面慢慢走着,既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去打扰。

    想到那个坏了的车闸,她又有些担心。

    还没等她的眉头舒展,果不其然,坏事发生了。

    不知何时,宁柔将车停在了路边,宁宝宝也被抱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坏的不是车闸,而是车链子。

    太阳早已落山,但温度一点都没降,四处仍是汹涌的热意。

    宁柔蹲在路边尝试修了修,却始终都弄不好。

    这里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因为着急,她的脸上和脖子上全是热汗。

    宁宝宝背着小书包乖乖的站在路边,小脑袋上戴着一顶可爱的花帽子,两只手臂已经热的沁出一层薄薄的汗,但仍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哭闹过一句。

    十分钟过去,链条依旧松垮垮的。

    宁柔的后背隐约被汗水打湿,两只手变得黑又脏,头发也散了开来。

    洛真在后面看的又气又心疼,一会儿看看蹲在地上认真修车的宁柔,一会儿又看看旁边站着的宁宝宝,不知不觉,心中便涌出一股痛意。

    她不敢想,这五年里,宁柔到底吃了多少苦。

    没有工具,车到底是没修好。

    宁柔一手推着车,一手牵着宁宝宝,母女俩就着黄昏的残留光影,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而洛真,也跟了整整一路。

    酒店里,洛繁星还在为裴仪回国的事忧虑。

    她本想立刻将这件事告诉洛真,可等到晚上十点,还是没有把人等回来。

    就在她以为洛真不会回来的时候,房门外却传来一阵敲门声。

    十二点了。

    这么晚,谁会过来找自己?

    洛繁星打开灯,穿着睡衣从门镜里往外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亮。

    居然是洛真!

    她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裴仪回国的事,手里就被人塞进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双略带懊恼与冷傲的墨色瞳孔。

    寒冽锋芒,又满是细腻温柔的在意。

    洛繁星从没见过这样生动又真实的洛真,一时看愣,还没回过神,耳畔就响起一道冰冷又强势的女人声音。

    “这张卡,你拿着,去给她买辆新的自行车。”

    “……别说是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洛繁星:为了姐姐和嫂子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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