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梵爵这一趟骚扰，程婉彻夜难眠，想了一夜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凌晨五点多才进入朦胧梦乡。
早上八点，宫河言一身白色运动装出现在了工作室门口。
门铃一响，程婉惊醒，掏出手机一看时间，火气立马就往上蹭，“谁啊！”
门开，宫河言一副“别惹哥”的桀骜样，他取下墨镜，看到程婉眼下的两片乌青时，不由得眉头一皱，“昨晚做贼去了？”
“二哥，你怎么来了？”程婉顿时就没脾气了。
自从和慕梵爵离婚后，她就越发地依赖家人，半点脾气都舍不得对他们发。
宫河言倚着门框，“正好路过，顺路来提醒你，爸叫你今晚回家吃饭，别天天忙活着工作室这点事情。咱爸可说了，你要是再不回家，他就来工作室陪你。”
又来了。
程婉揉了揉眉心，头疼得不行，“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回去，我会打电话跟爸说的。”
“你自己注意。”带到了话，宫河言戴上墨镜，转身后又想起什么来，“慕梵爵那小子要是缠上你，直接跟我说。”
平白无故跟她提慕梵爵干什么？
程婉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十分乖巧地点头。
把宫河言送走，程婉才想起下午有一个is的新品预展会，究竟能不能谈下和is的合作，这场预展会十分关键。
看着镜子里疲惫的自己，程婉恨不得再打慕梵爵一个巴掌。
快速化好一个妆，程婉挑了身黑色西装换上，开车来到会场时，受邀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她一眼便看见了慕梵爵。
像是有感应一般，慕梵爵突然回头，两人视线交锋，不过一瞬，双双移开。
找了个位置坐下，程婉仔细看着预展会上的产品和is所要传达的理念——这是和is合作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关键点。
只有理念契合，才有合作的可能。
每一项产品的展示台周围，都有一位大使，其工作内容便是观察现场宾客们是否是is所要寻找的合作者。
“请问可以把它从柜台里取出来看看吗？”
程婉来到六号展示台旁，指了指柜台里的钻戒问道。
大使还没回答，倒是一道慕梵爵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钻戒本就是观赏用途大于实用途，只有摆放在精致的聚光灯下，才能将它的美发挥到极致。”
“……”
“你说呢，程小姐？”
程婉莞尔一笑，压下心中的怒气，语气轻柔，“慕总说得很有道理，但您应该不知道，现今时尚圈推崇的是‘断舍离’，对于精美华丽而不实用的东西，已经在慢慢被摒弃了。”
“哦？”
慕梵爵笑得高深，程婉的进步确实很大，但还是欠缺了商人的敏感度。
“程小姐，所谓的‘断舍离’，你做过调研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客户群体没有？在现在推崇‘断舍离’时尚风气的这群客户，有多少人买过钻戒？”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直接将程婉逼进了死胡同里，大使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更甚者的是慕梵爵，丝毫不掩饰眼底的那份得意。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慕梵爵说的没有错。
“断舍离”只是被一小部分拥有时尚敏锐度和经济高度自觉的人推崇，其实大部分人还停留在“花钱买快乐”的无度挥霍感里。
哪怕她觉得钻戒这种东西，保值不如黄金，日常搭配度也不高，但多得是有人觉得它好，即便说不出它哪里好。
哪里有消费力，哪里就有市场。
is是国际大品牌没错，但说到底也是个企业，本质是商人，既然是商人，目的便是赚钱，为产品注入文化思想更多的也是为了引起客户群体的共鸣，从而达到吸引消费群体、提高利润的目的。
“慕总说得对。”
程婉扬了扬嘴唇，这种时候，说多错多。
她不敢保证慕梵爵是否会趁着这时候将她彻底踩下，这样，他便少了一个is合作的竞争者。
可下一秒，慕梵爵说的话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从各方面来说，‘断舍离’的确更符合现阶段以至未来几十年的需求。”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吗？
程婉不想承他的人情，扬了扬唇，走到其他展示台旁去，但早已没了看展的心情。
临近预展结束，宫河言发了短信过来，说是宫父出差回来，路过is预展，准备过来瞧两眼。
这个瞧两眼，瞧的自然是程婉。
程婉暂时不想暴露身份，在宫父来之前，匆忙提包离开，慕梵爵正在和人交谈，余光瞥见程婉离去的身影，敛了敛眉。
等电梯时，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慕柔。
程婉扫了一眼身旁的慕柔，压下心头泛起的那点恶心，往前走了一步。
一直打量着程婉的慕柔见状，瞬间起了不满，还想拦她的路不成？
“喂，你干什么！”抓住程婉的包往下扯，程婉没注意，包一下就被慕柔扯掉，落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乳白色高定包，慕柔心情畅快了许多。
这个包是drum今年秋季新款，高定系列，只出过一次展台和秀台，她想尽了办法都搞不到，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有一个。
程婉看了包一眼，收回目光，落到慕柔身上，“捡起来。”
“你自己扔掉的，让我捡起来？”
程婉听得想笑，好好的，她把自己的包往地上扔？
这慕柔的娇纵一如往年，只增无减，可是，她不是以前的程婉了。
不捡？
可以，她不喜欢强迫人。
“叮——”
电梯门适时地开了，慕柔轻哼一声，想要越过程婉走进电梯，不料脚才迈出去一步，就被程婉抓住肩膀，猛地往后拉，撞到墙上。
虽说不痛，但慕柔哪里受得了这巨大的屈辱感？从小到大，她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慕柔气得嗷嗷叫，撕扯着嗓子喊，恨不得越大声越好，没有半点慕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程婉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地溢了出来。
“怎么，想用私权打压人？”程婉鄙夷，“小姐，现在是法治社会，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接受过高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