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还贪恋你的味道

离婚后我还贪恋你的味道 > 016

016

    “唉,说实话,肖总那个身体你也知道,他有病,哪个名门望族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病秧子?就算肖家有权有势,可有权有势的家族多了去了!”

    办公室里讲话不方便,李老先生带他去了学校的职工食堂。

    尹清洋最爱吃职工食堂的鱼香肉丝,只是每次都吃不到,职工食堂只有每周五才对学生开放。现在他眼前摆着就是鱼香肉丝,却根本没胃口。

    只盯住李老先生,急着等他继续说。

    “那纸婚约是上一辈的事,当时他母亲还活着,两家也没定什么纸上婚契,只是口头一句。”李老先生回忆道:“这么多年过去,现在都不知道做不做数。”

    尹清洋郁闷的想,婚约作不作数,也不是肖先生说了算。

    “不过老肖,啊,也就是肖鸠的父亲,”李老先生跟他解释:“他不是看不惯肖鸠要悔婚,是看不惯肖鸠这几年却半点不听他的话。婚约这事只是个幌子。”

    他叹气:“肖鸠也是个倔脾气,不就是个婚约?晚点再解又没事,那么急干什么。”

    为什么那么着急?

    尹清洋心都是凉的,是他不听肖先生解释,害得肖鸠跟家里闹翻,被同行排斥,还因为这件事被人打断胳膊……

    可他不是不信任肖鸠,只是赌气肖鸠瞒着他,觉得和肖鸠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老先生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尹清洋小机器人似的僵硬摇头,也真成铁打的了,重发烧还没好,连着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整个人白得像张纸。

    吃完饭后,他把这事告诉了林新影。

    林新影最近忙着答辩,没时间跟他见面,只打来几次电话了解过情况,听他说完后沉默了很久。

    “那你准备怎么办?”

    尹清洋听着电话,人已经心不在焉的搜起了医院的具体位置。他愣了几秒,嘟囔:“我肯定要去看他。至于婚约的事,影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和他讲清楚。”

    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要瞒婚约的事?和他结婚到底是不是一种负担。

    之前不听解释,尹清洋是觉得,肖鸠肯定只会说他想听的答案。

    从李老先生打听到,肖鸠在蒲州五院养伤,尹清洋开着导航找过去,到医院门口后才想起忘记问哪个病房。

    他头次来大医院,医院的地图错综复杂,尹清洋趴在地图上看了好久,

    他试图跟李老先生打电话问,但打不通。也想过直接和肖先生打,但手指悬在那串号码上面,却怎么也不敢点下去。

    最后还是个好心护士提醒他,骨科在六楼。

    他在医院里爬上爬下,累得两条腿都快断了,到六楼后就因为低血糖窝在电梯旁边,小小一团蜷着,努力喘气试图压住反呕感。

    很难受。

    尹清洋湿着眼,觉得自己没出息,谈恋爱谈成这样,几天见不到人就浑身出毛病。现在快见到了,又不敢,害怕肖鸠生他的气。

    肖鸠肯定会生气,气他不听解释,还半个月找不到人。

    “小尹?”

    正煎熬难受,尹清洋听见好像有人喊他,下意识抬头看。也是巧了,正好撞见肖先生的助理出来拿药。

    尹清洋连忙站起来,又因为起得太猛,头晕,差点摔在地上。

    助理连忙跑过来扶他,“你是来找肖总的吧?”

    “嗯。”也顾不上刚才胡七八糟纠结那么多的东西,尹清洋焦急问:“我听说他手臂断了,他现在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伤得是有点重,不过手臂接上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肖家找的都是最好的医疗资源。”说到这,助理看他一眼,不知是何意味的补充:“肖总的婚约取消了,那边本来就不太愿意,现在更是抓到把柄。”

    尹清洋一时哽住。

    助理说:“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把肖总的事归到自己身上,他明白你,换谁在知道自己男朋友有婚约以后,都会是你那个反应。”

    他一路跟在后面,听得认真,后知后觉发现助理并没有带他去病房。

    “肖总刚出院,”助理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我带你去见他。”

    尹清洋坐进车里,发现车头悬着一朵小花。是上次他和肖鸠一起去景区写生,随手摘来送给肖鸠的。肖鸠居然挂在了车头。

    他忍不住鼻头发酸,为什么肖先生这么快就出院了?不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难道是工作太忙?尹清洋往窗外看,见是往郊外开的路。

    导航播报:距离目的地“蒲州元美展览厅”大约1.5公里。

    元美展览厅算是蒲州当地最大的展览厅,先前许多正式的画展都在这里举办。尹清洋想起来,他和肖鸠提过很多次,说最喜欢在元美看画展。

    但他现在没有心思,下车以后只顾着找人。

    助理提醒他:“肖总在二楼,楼梯门锁着的,你得到里面坐电梯上去。”

    尹清洋哦了声,匆忙跑去找电梯。一路上发现展厅似乎经过精心布置,每幅画都蒙着布,位置也摆放得很用心。

    没等他找到电梯口,就先看到了肖鸠。

    有段时间没见,肖鸠瘦了不少,下颌线更清晰锋利,眉眼间的温润也淡薄许多,从而生出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他插着兜望过来,眼神冷落落的。

    尹清洋觉得他一定是在生气,闭住眼低头就往他怀里拱。不会撒娇,但以前肖鸠生气他都是这样做,等拱得头发乱哄哄,再抬起头,睁大眼巴巴瞅人。

    刚抬头,就被人扣着下巴吻住。

    肖鸠咬他的嘴,又缠着咬住他舌头。他被亲得下巴都酸了,眼睛也不听话的往外冒泪,但又挣扎不出。肖鸠抱他抱得很紧。

    他以为肖鸠是在惩罚他,直到最后被放过,止不住的喘气,他才听见肖鸠埋头在他颈侧,沙哑又黏人的问:“你躲哪里了?我好想你。”

    尹清洋还没缓过劲,但他也不想回答,不出声。

    “我之前没告诉你婚约的事,是因为解除的事早就在筹备了,是迟早的。告诉你,也怕你心存芥蒂。毕竟你性子敏感,太容易多想。”肖鸠慢慢跟他解释,声音温柔:“但我没想过瞒你。如果你想知道,我都会说的。”

    尹清洋注意到他受伤的手臂,咬紧牙。

    他听见肖鸠跟他允诺:“我只会跟洋洋结婚,日子都算好了。”

    等确认肖鸠的手臂确实已经在治疗,尹清洋才松口气,分神到展厅里。他忍不住好奇,捉着肖鸠的手:“待会是会有画展吗?”

    肖鸠挑起眉,“是啊,一个很出名的大画家。”

    尹清洋眼里一下子就冒出星星,蠢蠢欲动的想去看布遮住的画。但又被捉住,肖鸠不许他看,非要他猜一猜是谁的画展。

    猜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几十个名字,最后也没猜出来。

    也不闹着要去揭画了,尹清洋随便找了个干净台阶,刚想坐上去。肖鸠却先一步挡住他面前,自己先坐下,又把他拉到腿上。

    圣白厅堂空荡寂静,中央空调的风吹得正合适,微凉。

    尹清洋有些困,睡到了肖鸠怀里。也实在是连着几天没睡好觉,他睡得很沉,醒过来后才发现画展已经开始了。

    说是开始,可展厅又没人。

    尹清洋站在台阶上,迷糊着扫过一眼大厅里的画。他都还没完全睁开眼,脑袋嗡嗡的,启动开机用了好久,

    半晌后,

    他倏的睁大眼,小鸟似的飞扑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

    尹清洋发现,眼前最显眼位置放着的,是他送给肖鸠的一幅画。有了这个开头,他很快发现整个展览厅的画都是他的。

    只是有的时间实在太久远,远到他自己都忘了。

    所以这个画展是他的?

    尹清洋呼吸急促,他每幅画都要看,再一点点确认,在每幅画的角落里都有他略显稚嫩的署名。这个场面盛大而精彩,又确确实实是真的。

    是这辈子第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个人画展。

    他很快明白这是肖鸠为他准备的,忍不住高兴的跳起来,急切的到处寻找肖鸠在哪。这一场画展肯定耗费了不少心血,无论是资金还是精力。

    尹清洋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如此真切深刻的感觉到被人爱着——那个人爱他入骨入心,甚至珍藏了他从落第一笔到现在的每一幅画。

    最后在近门口的地方找到了肖鸠,肖鸠还在帮忙布置场景。

    男人显然没想到他醒了,怔愣几秒后才笑着开口:“本来是想等布置好后,再去叫醒你。没想到你醒的这么早,还以为你会睡到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扑了满怀。

    尹清洋笨拙又热烈的亲吻他,踮起脚整个人往他身上靠。他太感动,又不知道该怎样及时充分的表达,就只能以这样直接的方式。

    这场吻在中途被肖鸠打断。

    以为是自己技术不好,尹清洋红着眼尾羞愧抬头,视线刚一上扬,就看见肖鸠提着根细线在他眼前。

    线上有枚戒指,雕琢精细,内里刻着“yqy”的字样。

    他头脑充血,耳里灌了风似的不清醒,心脏也疯狂在跳。

    尹清洋在这样沸乱的心跳里愣神,听见肖鸠笑了一声,说:“算好的日子是今天,”

    他深情道:“洋洋,我想正式跟你求婚。”

    ·

    那场画展后来被肖鸠录成视频,刻好光盘送过来。

    尹清洋很宝贝那张光盘,恨不得每天贴在身上。但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看光盘?几乎每个人都要问他,一张光盘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也不解释,卖弄玄虚的说里面有秘密。

    结婚这事也比他想象中要简单许多。因为要忙着准备新作品,尹清洋短暂闭关两三天,再从画室里出来时,肖鸠已经把结婚有关的所有事都打理好了。

    他什么也没做,就已经拿到了和肖鸠的证件,两人的婚房,以及未来时近三个月的蜜月旅行。尹清洋听到会有无人机全程记录他们的旅行时,人都呆了。

    唯一的遗憾,是因为他学业在身,不方便操办婚礼。

    “尹清洋,你都戴上戒指啦?”同班同学本来在围观他画画,突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带着的银戒。惊讶之余,说话声音也变大不少。

    尹清洋不大自在的蜷起手指,从耳朵根到脸后飞快漫出红。

    他小声回:“嗯,”余光掠过,好像在班级门口瞥见李醒,但转眼又没了。

    下午是国展入围名单公布会,整个学校乃至整个市的人都在密切关注。毕竟蒲州美院是当地美术方面最优等的学院,又即将派出学生代表省市去国家展览作品,一步迈出去,得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荣誉。

    入围的名额有三个。作为奖励,学校会自己再颁一个奖,还会让入围者演讲。

    尹清洋因为这事,从前两天就开始失眠,吃不好睡不好,今天上午更是连话都不想说,埋着脑袋做了一上午的小鸵鸟。

    他好紧张,太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林新影给他打电话,安抚他:“肖总不是帮你看过这次的作品吗?他都夸你画得好,那你肯定能入选。肖总的审美水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尹清洋内心盘算了一下,“我当然相信他的审美。我也觉得我这次作品还不错,但影哥,我这次想拿第一。这个排名会影响到以后作品的展览顺序!”

    想拿第一这种话,或许换个其他任何人来说,林新影都会觉得刺耳,太功利。但是这话从尹清洋嘴里说出,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很单纯。

    尹清洋说:“这次参加的人里有个叫韩升的学长。大家都说他能拿第一。”

    公布会开始之前,

    尹清洋找好座位,还在斜前方的领奖台旁看见了韩升学长。好像和李醒很熟,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好久,某个瞬间,突然同时望向他。

    完了。尹清洋难过的想,他肯定拿不到第一了。

    公布会开始以后,尹清洋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拿不到第一也没关系,还会有其他机会。但他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是沮丧。

    满当当坐席的学生都挺胸抬头,就他一个蔫巴的小白菜,恨不得钻进土里。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翻江倒海的掌声一阵接一阵,他没抬头,就被身边人用胳膊肘猛戳。尹清洋有些烦闷的看过去,见身边男生正转着花手鼓掌,

    “你发什么呆?”他瞪大眼,“第一啊!还不满意?”

    第一?

    尹清洋这才注意到,蒙着布的作品已经被揭开,而摆在最显眼最靠前位置的,是他熬了整整一周的夜才画出的油画。

    小角落的署名都还是肖鸠捉着他的手,一起签下的花体。

    “……”

    他真的拿了第一?要去参加国展了?

    尹清洋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公布会短暂休息,老师叫他去后台准备演讲。他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高兴得走两步颠几跳,跟颗小蹦豆似的。

    “小尹!”

    听到有人叫自己,尹清洋下意识回头,看清来人后又整个僵住。

    女人眉开眼笑,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把抱着搂住胳膊,男生干净清澈的眸底剧烈波动,害怕似的盯她:“小伊姐,我妈怎么了?”

    “不是,”她哭笑不得,“你不要误会呀,尹姐她还好,医生说她最近胃口不错。我来也不是告诉你坏消息,我是被尹姐催过来祝福小尹的!”

    是了,他拿到第一,妈妈肯定为他高兴。

    小伊姐说:“最近尹姐病情还好,但还是出不了病房。我来是想跟你说,尹姐她肯定会按时看你演讲的,她为有你这么个乖孩子骄傲。”

    听她说完,尹清洋又快忍不住感动,更加专注用功的背演讲词。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也希望他的亲人能为他自豪。尹清洋觉得这很重要,他从小就是领养的,总有人说他不如亲生的孩子孝顺懂事。

    准备时间因此显得格外漫长,他等在台边,背两句词就要往台上望眼。

    距离演讲只剩五分钟的时候,

    尹清洋把水杯放回书包里,刚要转身,却瞥见从后台道具室里走出一个人。那边阴影很重,看不清人长什么样,

    以为是路过的工作人员,他也没在意,照旧迎着走过去。

    两人距离两米,即将撞面的时候,

    尹清洋突然顿步,借着光看清了眼前人,有些意外但更惊喜,“肖鸠?”他没看出对方神情的不对,只疯狂想分享自己拿到第一的喜悦,

    于是二话不说扑过去,树袋熊似的攀抱在肖鸠身上。

    “我拿了第一!我马上就要上台演讲啦!”他很得意的炫耀:“刚才小伊姐还来了,她说我妈妈现在正在病房里守着看我演讲的直播。我妈妈她一直都很想看我拿奖,这次终于能让她也高兴高兴,肖鸠你,”

    话没说完,

    尹清洋眉飞色舞看他时,对上男人暗沉漆黑的眸,突然就哑了音。

    他发现了肖鸠的身体变化。

    如果只是发现肖鸠想要,尹清洋也没觉得不对,毕竟肖鸠对他总是非常敏感,不然也不会有几次他差点被搞得进了医院。

    “你硬了,”尹清洋还在跟他开玩笑,眨眼:“怎么我抱你一下就硬了。那怎么办?我马上就要上台了,你自己解决好不好?”

    问这个时,他是百分百肯定肖鸠会笑一笑,然后放他走。

    尹清洋也准备好要从他身上跳下来,毕竟时间紧急,他要快点回去了。然而刚一挪腿,突然被面前人猛地反用力拽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肖鸠把他丢进了道具室。

    他意识到肖鸠要在这里上他,急切开始哭闹央求,告诉他这场演讲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有多么多么、不能错过这次演讲。

    他试图跟肖鸠讲条件,这次放过他,以后几天都可以。只要这次忍一下。

    但不知肖鸠是不是故意装没听见,只箍住他,在接触碰撞中沉默,温热呼吸落在耳廓,很清晰。

    道具室里乱七八糟的玩意被他们撞得乱滚,

    漆黑中只刺破一缕光,照亮空气中的尘埃,和眼前人沁汗的额角。

    尹清洋那时候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是肖鸠。

    他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自己被怼在冰冷硌骨的道具堆里,手上被划破了好几道伤。他起初想躲想推,后来躲不过,就只能这样,

    可头顶上不知道是什么布制的玩意掉了下来,正好遮在他脸上。

    “肖,”他想说话,又被那东西牢牢遮住口鼻。

    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快要被憋死。他喘不上气,也发不出声,就只能拼命抓肖鸠的肩膀,膝盖曲起用力往外顶,

    尹清洋眼前开始发黑,已经分不清是真的黑还是快要晕过去了,

    他在强烈的恐惧绝望中挣扎了近十秒,最后借力歪过头,才摆脱脸上的那坨棉花。

    尹清洋趁机从肖鸠身底下逃出来,躲到角落,用完全陌生、抗拒的眼神死盯男人。

    一场隐晦角落肮脏仓促的□□,

    尹清洋突然意识到,他似乎高估了自己在肖鸠眼里的位置。而肖鸠本身,似乎也没有他始终以为的那样爱他。

    否则他不会错过一次那么重要的演讲机会,

    更不会差点因性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