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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经年萧郎无良人

    “洛寒笙娶不了她。”若颜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抿了一口缓缓道,“皇上不会准许这门亲事的。”

    “小姐怎么知道?”莲儿疑惑道。

    “盛极必衰。”若颜望着门口那棵海棠树出神,“还记得当年的云家吗?”

    “小姐是说?”

    “当年云家的荣光比起如今的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招致皇上猜忌,被以通敌谋逆之罪满门抄斩。”若颜放下手中的茶盏,“皇上不会允许手下的臣子有着盖主的功劳或是有着过大的势力。如今洛寒笙已是国相,又屡屡加封。皇上是不会允许他取高官之女的。所以说,萧绮嫁不进来。”

    “那便好,萧小姐在京中出了名的跋扈。相爷要娶了她,整个相府的下人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莲儿执起茶壶放到炉子上,笑吟吟地说道。

    若颜喝完茶盏里的茶,站起身,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今儿喝的有点多,我就先回房睡了。”

    “奴婢给小姐煮碗醒酒汤,喝了再睡吧。”

    若颜点了点头算是应允,转身进了房门。

    莲儿不在,房间里一片安静,若颜解开内室的纱幔坐在了床头上。昨夜看的那本传记还扣在枕边,若颜拿起书合上放在了桌子上。她的指尖拂过书页,讽刺地笑了一声。

    洛寒笙周围的女人真是多。白日里那个林五娘一看就知道对洛寒笙有意思,如今又多出了个萧绮。

    “笙哥哥”,萧绮叫的那么亲昵。若颜心头泛起一丝酸涩。她年幼时也那么称呼洛寒笙,可如今的两人,关系只能是仇人。

    莲儿端来醒酒汤,若颜喝了便睡下了。

    她这边睡得倒是香甜,洛寒笙却在宴席上发起了滔天大火。

    林五娘唱完戏下台卸了妆,盈盈的走到台前向洛寒笙福了福身,如黄鹂般的嗓音不大不小地响起:“见过相爷,各位大人。五娘在这恭喜相爷寻回表妹了。”

    洛寒笙连看都没看五娘一眼,只是冷淡地回了声“嗯”。

    见洛寒笙不理会她,林五娘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浮起了泪花:“不知相爷对五娘今日的演出有什么不满吗?”

    洛寒笙挑起眉梢,一气喝下杯中的酒。瞥了眼林五娘淡淡说道:“五娘的戏唱的当然是极好的。”

    林五娘挑起唇角,面色带了几分得意:“谢相爷夸奖。不过不知五娘唱的这折牡丹亭比起名角若颜的那折晚香玉,哪一出比较好呢?”

    说着五娘便起身做到了刚刚若颜坐的位子上。

    洛寒笙捏紧了手中的杯子,额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众人纷纷为林五娘捏了把汗。洛寒笙在戏园中找回自己的表妹之事人人皆知。可没人敢在洛寒笙面前提起云若颜曾是个戏子。可林五娘不但提了,还拿自己和若颜相比,更胆大包天的坐到了若颜方才坐过的主位上。完全没有一个戏子的自知。

    洛寒笙看着五娘在若颜刚刚的位子上坐下眯起了一双凤眸,他将杯子重重摔在桌子上,吩咐道:“来人,把这个戏子带下去。”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仆妇上来要拖林五娘走。林五娘甩开几名下人的手,眼泪砸在地上:“五娘是相爷亲自请来为二小姐献唱的,如今戏唱完了,相爷便要赶五娘走吗?”

    还未等五娘继续说下去,坐在一旁的萧逸便看不下去蹙起眉开了口:“五娘,你太不懂事,这是跟相爷讲话的语气吗?”

    洛寒笙冷下了声音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戏子拖下去!”

    几名家丁上前架起林五娘便要拖走。林五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家丁的胳膊一头扑进了洛寒笙怀里:“相爷!”

    洛寒笙却直接站起身将五娘甩在地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拿自己和本相的妹妹比较,你胆子很大啊?不过一名戏子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地位多尊崇吗?”

    五娘跪在地上,洛寒笙的冰冷吓得她瑟瑟发抖。她终于意识到,那个以温润称名的左相洛寒笙是真的动了怒。

    家丁将林五娘强行拖了下去。洛寒笙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道:“让诸位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是那戏子太不知抬举。”

    “相爷言重了。”

    洛寒笙一口干了酒杯中的酒重新坐到了位子上。

    到了夜半,宴会终于散了。家仆将烛台和残席收了起来。洛寒笙将宾客尽数送走后,小五走了过来,一脸的难色。

    洛寒笙看着小五的面色,疑惑道:“怎么了?”

    小五犯难地开了口:“相爷,林五娘跑到您卧房门口跪着了。”

    “谁让她跑去的?那些家丁都是死的吗?”洛寒笙甩了袖子怒道。

    “家丁们拉了,没拦住。林五娘说自己是您亲自请来的贵客,不让人碰。”

    洛寒笙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去把她拖出相府。”

    小五应了声,带着几名家丁下去了。

    洛寒笙心里烦闷,踱步到花颜院。莲儿正站在院子里收拾着石桌上的茶具。见洛寒笙来了,莲儿福了福身子:“相爷。”

    “颜儿呢?”洛寒笙问。

    “禀相爷,二小姐喝了醒酒汤已经睡下了。”莲儿恭敬道。

    洛寒笙自顾自地在石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相爷不回房休息吗?”莲儿将水壶拎到炉子上又烧了一壶水。

    洛寒笙喝着茶,望着若颜禁闭的房门温柔的笑了笑:“想离她近一点。”

    莲儿煮好茶,又给洛寒笙斟了一杯。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静静。”洛寒笙吩咐道。

    莲儿得了吩咐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洛寒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自顾自地喝着茶。

    春意虽浓,但是到了夜半还是有些寒凉。月光照着院子里的海棠投下稀稀疏疏的树影。洛寒笙披着月光坐在院内煮着水,喝了一夜的茶,直到天色泛白他才起身离开。

    自宴会之后,若颜窝在院子里有小半个月没再见到洛寒笙。只是听莲儿偶然提起过几次。

    那晚上林五娘惹怒洛寒笙的消息也传进了花颜院。据说林五娘被拖出相府后在相府门口跪了三天,以求洛寒笙的原谅。

    若颜虽有些可怜林五娘,但仔细想想还是林五娘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当着满院的宾客提起她洛寒笙的妹妹是个戏子,怪不得洛寒笙动怒。

    正值春末,院里的海棠也差不多都谢了。一地的落红像铺了层毯子似的。若颜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喝着茶看着花落。

    莲儿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二小姐。萧公子来看您了。”

    莲儿话音刚落,萧逸便到了院门口。

    若颜只顾着斟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在自己对面,笑道:“萧公子大驾光临,若颜有失远迎。”

    萧逸挠了挠头:“听寒笙说你小半个月没出花颜院了。我来看看你。”

    若颜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挑起唇角笑了起来:“每日在这偌大的院子里看花开花落,烹酒煮茶,难道不好吗?没出去便没出去,有什么打紧的。”

    萧逸在若颜对面坐下,端起若颜给他斟的那杯茶啜了一口:“你是不怎么打紧,洛寒笙可急坏了。”

    “哦?相爷急坏了怎的不自己来?反倒托了你来看我?”

    “他倒是想来,怕你不待见他。”

    若颜愣了一愣,她与洛寒笙见面鲜少有相谈甚欢的时候,总是说一半她便呛起了洛寒笙。说起来倒算是她的错处。

    她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如此说来,倒是若颜的不是了。只是萧公子有空来看若颜不知有没有空管教一下自己的妹妹。”

    “阿绮那天晚上找你麻烦的事我听说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过来请罪。要不今儿碧云楼,我请?”萧逸赔笑。

    “请客倒是罢了,不过她要是再想着嫁进相府怕是要给尚书府和相爷招灾了。”

    “如今寒笙掌权,树大招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若没有这茬,我们家也是不会允许她嫁进相府的。”

    “你和相爷关系那么亲近,就没想过亲上加亲?”若颜问道。

    “寒笙心里有心上人了。”萧逸叹了口气,“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但这些年,他总在画一名女子,房间里挂的到处都是同一个女子的画像。每个季节都在京中最好的绣坊玉绣阁定做女子的衣裳。我开始还当他金屋藏娇呢。后来才发现他不过是单相思。”

    若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只听萧逸补充道:“哦,对了,那女子的画像和若颜你还有几分相像呢。”

    若颜想起那日在洛寒笙桌上发现的那幅画。怕不是有几分相像,而是洛寒笙画中的女子就是她吧。若颜放下茶杯苦笑了一声。

    若放到十年前,她一定很开心。可如今她和洛寒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知道洛寒笙对她的一往情深又能如何?

    若颜放下茶杯:“所以你知道妹妹嫁进相府也不会幸福对吗。”

    萧逸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浅笑道:“是啊。我曾问过寒笙那女子是谁,他却说那女子已经死了。若是个活人说不定阿绮还能争一争,可一个死人,阿绮连争都没法争。”

    “若是那女子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