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灵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陌瀚云。

    陌子翔喝多了，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爷睡着了，扶他去卧房吧。”羽千灵说完，站了起来。

    屋顶上，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听着陌子翔和羽千灵的对话。听到这一句，那人站起身来，悄悄离开。

    羽千灵把樱红叫过来，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樱红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樱红一路小跑，来到侍卫所。今晚不是魔暝值夜，所以此时他应该在自己房里休息。

    一个侍卫看到樱红，坏笑着说：“樱红姑娘，又来找魔暝啊。这王府的丫鬟们，好多碰了壁就不来的。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其他东西。”

    李玉明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调侃道：“魔暝真是好福气啊！樱红姑娘，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们送点东西啊！”

    就在这时，魔暝走了出来。

    樱红没工夫搭理他们，径直走到魔暝面前，笑着说道：“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魔暝，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李玉明学着樱红说话。

    几个侍卫哈哈大笑，看着樱红和魔暝。

    魔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樱红摇了摇头。

    樱红拉着魔暝走出了侍卫所。魔暝低头看着樱红的手拉着他的手。鬼使神差，居然没有挣脱。就由着她拉着他走。

    一直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樱红才停下来。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然后从袖口里面拿出一个香囊，慌忙塞进魔暝手中。

    樱红摆了摆手，示意魔暝把耳朵凑过来。

    魔暝只好弯下腰。

    樱红在魔暝耳边说了些什么。魔暝点点头。

    之后，樱红便匆匆的走了，魔暝看了一眼手上的香囊，朝着侍卫所的方向去了。

    回到侍卫所，魔暝对着那群好事的人晃了晃香囊，便走回自己的卧房。

    进了门，随手将那个香囊放在了桌上。想了想，又拿了起来。他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绣些柳叶合心。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

    魔暝想了想，走到床榻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香囊。这是之前捡到的，樱红丢了的那个香囊。

    魔暝打开刚刚收到的香囊，把这个捡到香囊塞了进去。有一点骨，他使劲儿捏了捏，然后挂在了腰间。

    夜深了，院子里的人散了。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回家的回家，整个侍卫所没剩下几个人。

    屋外，有人轻轻敲着窗户。不多不少，刚好下五下。前三下快，后两下慢。魔暝赶紧起身去开窗户。

    魔暝卧房里的窗户，对着院墙，很少有人去那里。

    魔暝打开窗户，将樱红告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易梵。

    易梵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

    魔暝着看易梵的身手，不由得心想，他轻功真是了得。郡主把他留下，真是对了。

    云王府。

    陌瀚云喝多了，趴在桌子上。

    离风走了进来，唤了两声王爷。陌瀚云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离风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皇宫里，人人披麻戴孝。

    作为皇后的养子，陌瀚云跪在灵柩旁，不停往炭盆里放纸钱。烧了，继续放。

    太子妃跪在另一侧，将手中的纸钱放在炭盆里。她的泪不停的流着。自太子去后，她整日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

    两个灵柩。一个里面躺着皇后，另一个是太子。

    陌瀚云双眼无神，脸色苍白，整个人竟消瘦了不少。他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炭盆。

    下面，跪着各宫妃嫔。再后面，是皇子和公主们。然后王妃驸马和是文武百官。

    皇贵妃不停的抹着泪。

    昭嫔看着陌瀚云，眉头紧锁。

    丧礼繁重，有人时不时的动一动。

    羽千灵心情沉重，她远远的看着陌瀚云，只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难过。

    “咳咳！”

    何玉冉的咳嗽声打断了羽千灵的思路。她嘴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在剧烈的咳嗽声之后，晕了过去。

    今日孝礼过后，羽千灵想去一趟东宫。

    “可是你还身子虚弱。要不然等本王忙完，陪你过去。”陌子翔于心不忍。

    羽千灵笑了笑，说：“有樱红和星遥在，不会有事。再说了，这里是皇宫，哪个地方都有人，即便身体不适，也能找到地方歇息。毕竟是去探望太子妃，臣妾去就可以了。”

    陌子翔只好同意了。

    来到东宫，走进寝宫，看见太子妃躺在床榻上，目光幽幽。

    “你来了。”太子妃语气平静。

    一想到皇贵妃害死了太子，羽千灵的心就被揪的生痛。眼前的女子，容颜憔悴。失去挚爱的丈夫，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平霜搬了一个凳子过来。

    “坐吧。平霜，你先下去吧。”何玉冉说道。

    羽千灵坐了下来，但是却发现很难开口。因为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何玉冉似乎看穿了羽千灵的心思。

    “你不用安慰我。你也直到，这种时候，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我知道。但是，你还有三个孩子，你要为他们打起精神来。”羽千灵叹了一口气。

    何玉冉坐了起来。羽千灵赶紧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也不知道太后还能庇护他们多久”，何玉冉看着羽千灵，“你很担心陌瀚云是不是？”

    羽千灵有些惊讶，这完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太子妃。

    “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其实不难。难得是，你怎么保住这个位子。太子他入主东宫多年，有多少人想害他。太子心善，总是后知后觉。很多时候，都是我替他留意着，提防着，善后着。你肯定也以为，我柔善可欺。以为太子真的不爱美色只爱发妻。他是太子啊！有多少女人想要攀附他！可是，只有我，我御夫有术，牢牢的将太子的心栓在我身上。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我自己知道。”

    “太子妃娘娘是想告诉臣妾，您其实很善于揣测人心吗？”羽千灵有些不解，她不明白何玉冉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

    何玉冉苍白一笑，摇了摇头：“我不是善于揣测人心，我是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只可惜，我看不透那些想要害人的人，那颗豺狼虎豹之心。”

    “娘娘这是相信，云王爷就是凶手吗？”羽千灵看着何玉冉。

    “你喜欢的人，其实是云王爷吧？嫁给陌子翔，其实另有目标吧？”何玉冉反问道。

    羽千灵的心一下子乱了。何玉冉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陌瀚云吗？没觉得啊？

    “我能看的出来。所以我说，我善于一眼看穿人心。”何玉冉有气无力的说道。

    “娘娘，云王爷他如今被污蔑，等过了丧期，皇上一定会重审此案。”羽千灵说道。

    “陌瀚云不是凶手。”何玉冉的声音并不大，眼神却很坚定。

    羽千灵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何玉冉到底在想什么。曾经看似很简单的人，竟一点也不简单。

    何玉冉继续说到：“太子去后，我这里都快成冷宫了。那些以前上赶着巴结的人，如今都躲得远远的。除了昭嫔娘娘，也有只有你来看我。你能不能发型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衬衫办得到。”羽千灵说道。

    何玉冉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若以后你方便进宫，帮我照拂一下我那三个孩子。太后毕竟年纪大了。”

    “我会的。”羽千灵点了点头。

    何玉冉闭上眼睛:“我乏了。”

    羽千灵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

    “娘娘，你好生休息。臣妾救不打扰了。”羽千灵说完，站了起来。

    走到寝殿门口，听到何玉冉的话：“谢谢你来看我。”

    离开东宫，羽千灵却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

    何玉冉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平霜走了过来，劝道：“娘娘身体不适，李太医说了，应当卧床休息。”

    “平霜，本妃这个样子好难看。你给本妃梳妆吧。”何玉冉说完，坐了下来。

    平霜眼中满是无奈，昔日热闹的东宫，已变成这幅模样。

    按规定，太子离世，丧期过后，太子妃等人就要迁出东宫。

    何玉冉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拿起一支镂空双蝶步摇。

    “这支步摇，是太子殿下自己设计的，然后请了帝京最好的匠人打制。你看这蝴蝶，栩栩如生，翅膀一动，就跟活的一样。这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一看就知道太子他十分用心。且是两只蝴蝶，一点都不孤单。”

    平霜苦涩的笑了笑，说：“娘娘最喜欢这支步摇了。只有逢年过节，皇上设宴的时候才会戴。”

    何玉冉长叹一声：“人啊，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昨天，还热热闹闹，明日，也许就门可罗雀。现在，也只有灵仙郡主惦记着本妃，肯来看本妃了。”

    “娘娘，发髻梳好了，要戴什么首饰？”平霜问道。

    “算了，你出去吧，本妃想静一静。”何玉冉说道。

    平霜只好走了出去。

    何玉冉打开胭脂水粉，仔细的化了妆。唇红似血，一如大婚那天。化好妆，她站起来走向衣柜，取出了珍藏的凤冠霞帔。

    何玉冉小心的穿上凤冠霞帔，然后走回梳妆台。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流出两行眼泪。

    突然，她猛的拿起那个步摇，插入胸口。

    “太子殿下，臣妾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