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些话要同老夫人说，回房间等我。”陆重渊抬手抚过林晚晚的长发，指尖柔软触到心底，使他眉目都温软了几分。
林晚晚轻轻答声，“你去吧。”
“我去的前提，是不是先应该把手放开？”陆重渊目光半沉，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紧握着自己的小手看。
“我忘了！”林晚晚脸上飞红，她连忙松开手，“这下你可以去了。”
她从发布会走上台，直到回家，都一直牵着陆重渊的手。
下意识的就忘了放开，仿佛一旦松手，他又会不见。
“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陆重渊嗓音温沉。
带上书房的门，他似变了个人，眉睫冰冷，缓步走向正中央坐立不安的老人。
老夫人惊骇地看着他双腿健全的走来，手抖得快扶不住拐杖，“想不到你居然不是个瘸子，你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刚才在记者发布会上，所有人惊讶于他死而复生，险些忘了他原先是个残废。
这会儿回过神来，老夫人除了心虚，就是被陆重渊欺骗的恼火。
“看来孟萍还真是没用，本以为把你囚禁在地下室打断你的双腿，能毁掉你的一生，没想到还是让你这狼崽子一把火烧死，好生长大了，连这双腿都复原如初，她死也不瞑目！”
孟萍，就是陆重渊继母的名字。
那个死在火海里的女人，到死都在地上翻滚着，想抓住陆重渊的腿拖他一起下地狱。
年幼的陆重渊双腿被她生生打废，浑身是血地爬出了地下室。
他没有叫来人救火，眼睁睁看着火烧毁了房梁，将虐待他的孟萍砸死。
陆重渊低头审视着双腿，“老夫人这么不忿，不如亲自再来把我的腿打断，这样百年以后，也不用像孟萍一样死不瞑目了？”
老夫人脸色白了一层，“你、你威胁我？”
“现在的形式，我还用得着威胁吗？”陆重渊撩起大衣，稳稳落座在老夫人面前。
强大的威压感震慑的她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狠狠心，而不是让你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从你杀了孟萍开始，我就不该同意你爷爷把你带回来，让你活到现在！”
她没有亲手杀了陆重渊，当然不是因为不忍心。
只是怕最后查到她身上而已。
陆重渊头微偏，苍白冷玉似的面孔上没有表情，“我，杀了孟萍？”
“难道不是你吗，小小年纪就杀人纵火，你就是个天生的灾祸，我总说林晚晚是灾星，其实你才是，你们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害得陆家鸡犬不宁，没有一个是好下场！”死到临头，老夫人索性痛快地骂了出来。
外面一直有传言，孟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陆重渊干的。
其实是孟萍一直酗酒抽烟，那天喝醉了想用烟头烫小小的陆重渊。
他挣扎间，孟萍手里的烟头掉落点了窗帘。
她喝醉了没有察觉，陆重渊咆哮着提醒了多次，却被她掐住脖子。
当时火已经烧了整个地下室，孟萍怕虐待陆重渊被人看见，把别墅里的佣人都赶走了，以至于没人来救火。
陆重渊双腿皆废，自己逃生都难，何况还要救一个醉鬼。
偏见早已深种人心，陆重渊无意去解释，这流言也被人们认定成了事实。
他低头很轻地笑了一下，老夫人被他笑的心里发寒，“怎么，你也想像杀了孟萍一样烧死我吗！”
“老夫人多虑了。”陆重渊淡淡掀开双手，修长的大手雪白干净，“为了你们这种人，我还不值得弄脏我的手。”
“明天天亮，你会以谋杀罪被逮捕，你的不平不忿，还是在录口供的时候慢慢说吧。”
老夫人心里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不能这样重渊，我是你的亲祖母，我纵使做过错事也是陆家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被判刑丢的是陆家的脸，你忍心看着我年迈体弱还要受牢狱之灾吗！”
陆重渊眼底充满冰冷的厌恶，“我不会对一个企图杀我的人不忍。”
老夫人神情又恐惧了一分，“有你杀孟萍的前科在，所有人都会以为你说故意谋害我，你不是很宝贝林晚晚吗，你就不怕她知道你干过的肮脏事弃你而去？”
看见陆重渊不动，老夫人喉头紧张的发涩，“你要是把我送进监狱，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动不了你，我也要让林晚晚当这个垫背的！”
下一刻，陆重渊的手就掐住了她的下巴，“你敢？”
“我怎么不敢，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老夫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溅了出来，“陆重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吧，抽屉第三层，打开那只录音笔，好好听听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要耍花样。”陆重渊呼吸里压着怒火，“否则我要动你背后整个宋家，都是弹指一挥的事。”
录音笔打开，少女委屈中带点颤音的声音传出，“……害死先生的人是我林晚晚，指使人去撞他的也是我，因为当初我帮季清欢盗窃文件，事后怕他发现，所以才出此下策，和其他人无关。”
作案动机和目的都有了，还是她亲口承认。
这段录音一经公开，老夫人及魏家人全部无罪，反而是林晚晚可能会无期徒刑。
陆重渊倏地捏住录音笔，指尖一阵阵发紧，“你对她干了什么？”
老夫人狡诈一笑，“我只是扣了你的救命药，她就乖乖求上门了，为了救你她煞费苦心，连罪都愿意顶，还真是让我好感动，你现在能活着站在这儿，真该庆幸她录了这段话，不然你早成一堆白骨了！”
没有那支续命的药，陆重渊当晚便活不下来。
“姜助理，先生怎么还不出来？”林晚晚在书房外走来走去，担心不已。
她走的姜助理眼睛都要花了，他打了个哈欠说：“夫人不如先去休息，先生肯定不会跑的，老夫人是老狐狸，当然对付的久了点。”
“不，我就在这儿等。”林晚晚真怕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陆重渊又变成了那张冷冰冰的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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