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贺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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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她眼神轻瞥,只扫了一眼戒指,便轻转开。

    没有过多去思考——为什么都分手了,贺南方还会将那枚订婚戒指带在手上。

    男人见她丝毫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的停留和关注,英俊的脸庞上,表情更加冷峻。

    病房不大,贺南方站在靠过道的位置,所以李苒不论去干什么都要绕过他。

    好在心如止水,早已对这个男人云帆不动。

    老爷子见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开口:“你们俩去护士站推辆轮椅过来,我要下去走走。”

    李苒应声,继而错过站着的男人,推门出去。贺南方看着她的背影,抬步跟上。

    老爷子身旁有那么多的护工,却单独将她跟贺南方支出来推轮椅。

    不用猜都知道老爷子意图是什么。

    可事到如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们一点可能也没了。

    何故要白费功夫。

    出门,李苒便头也不回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自己去。”

    说罢,就这么走了。

    贺南方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嘲地挑了下嘴角。

    谁都可以为爱情低三下四,委曲求全,但不包括贺南方。

    男人抬手,扣紧西装中间的那颗扣子,即使被拒绝,也是姿态高傲。

    李苒推着轮椅走过来时,贺南方才跟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来。”

    她没有推辞,转手便将手里的轮椅给他。

    病房里,老爷子正在做检查,要过会儿才能下楼去。

    李苒本见没什么事,本欲先离开。

    老爷子却叫住她:“过两天我要回南山,中午留下陪爷爷吃个饭。”

    显然这句话是对他们两人说的,李苒停住欲离开的脚步,转而走到病房外面的接待室等候。

    特护病房外面都有一个接待室,类似于会客厅的样子,摆着一套真皮沙发,电视机,饮水机,李苒靠坐窗边的位置,打了一杯水。

    n市这么小,她再一次见到贺南方很正常。并且是在时隔一个多星期后,老爷子的病房里,所以她心里很平静。

    一直以来,她对贺南方的不满,心里的淤积的恶气,早在婚礼那天已经出的差不多。

    而最后心里剩下的,大概就是对这个人的无动于衷。

    初夏,医院的冷气已经开的很足,她喝了口热水,打开电脑。

    贺南方站在不远的地方打电话。

    他永远都是这样,每天都有打不完的电话,会不完的客人。

    以前她一个人时,总觉得等待是一件煎熬万分的事情。可有一天,当她不再全身投入的时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打开电脑后,她连上网络,看网站上《上邪》的连载动态。

    迄今为止,《上邪》已经连载一个月,由于这是篇单元故事题材,她的构思只到这一个故事结束,然而网络上的讨论度却一天比一天热烈。

    评论下的读者纷纷追问有没有第二部。

    李苒认真地刷着下面的评论,冷不丁地看到一处留言。

    “怎么觉得这部漫画跟在追的另一部这么像?特别是男主画风!”

    这条评论在上万条的评论中一划而过,李苒扫了一眼,便跳转过去。

    贺南方打完电话,老爷子的检查也做完了。

    老爷子身体还算健朗,并不需要坐轮椅,但有时下楼散步走久了,便需要坐下休息。

    老爷子拄着拐杖,李苒挽着他的手臂扶着。

    贺南方在后面推着轮椅,他从未干过这种事,旁边的特护一直想要接过来帮忙,都被他制止了。

    外面天气很好,气氛也算不错。

    贺南方这个人,皮相好,身量长,不说话时还算赏心悦目。

    贺南方没有待太久,便被王稳催了四五次。

    明显,他不是事先安排的时间过来,更像是在某个会议中,或者某个行程里突然抽身过来。

    待了一个多小时后,王稳不停地接电话,可见那头一直在催促。

    挺悠闲的上午,被贺南方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搅的兴致全无。

    老爷子见状也不留他,挥着手:“行了,你有事就走吧。”

    他身边的几个特助时不时地看向这边,望眼欲穿。

    他这副众星捧月的样子,李苒忽然想起孔樊东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地球离了贺南方不会不转,但起码贺家离开贺南方一定会停止运行。

    不得不承认,贺南方以后不一样是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但他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一如老爷子曾经期待的,贺南方会带着贺家,载荣载誉。

    以前跟现在身份不一样,那时她一味纠结于贺南方对她的疏于关怀。

    还是第一次用一种旁观的角度,正视这个问题。

    可能最后的结局是这样,贺南方娶比她更懂事,更任劳任怨,更不计回报只会付出的妻子。而不是像她这样,总是贪心,想要的太多。

    贺南方走后,李苒他们继续在外面散步。

    老爷子心里有事,李苒站在他身旁能感觉到。

    才走了几步,老爷子便有了倦意,他看着树荫之上慢慢的绿叶。

    突然感到道:“叶子一茬一茬地绿,如果有一天爷爷走了,希望你跟南方能够好好的。”

    李苒讨厌生离死别,当下就皱着眉头拦住他的话:“爷爷,你身体好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

    老爷子笑着摇头:“一天不如一天。”

    说到底,贺家的颜面是一回事,而贺南方的幸福是另一码事。

    脸面丢了便丢了,以后关起门来过日子,好不好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老爷子活了这么一世,早已把脸面看得很淡。

    “爷爷并不是一定要你们在一起,只是希望以后无论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们都能够各自开心。”

    “苒苒,你不要恨他了。”

    李苒低着头,“爷爷,谈不上恨或不恨,就是陌生人。”

    老爷子心底更凉,他叹道:“比起喜欢或者恨,陌生的无视才是最能戳痛人心的。”

    “你拿他当陌生人,才是对他最狠的惩罚!”

    李苒:“哀莫大于心死,悲莫大于无声。”

    “再说他那种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老爷子摇头,不在意吗?

    或许是太过在意,才会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

    他是贺南方呀!怎么会轻易将自己软肋暴露在外面,明明应该遍身铠甲才对。

    离开医院后,又过去几天,李苒便彻底没再跟贺南方联系过。

    从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像是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李苒在狭窄的工作室里,夜以继日地画着她的梦想。

    而贺南方一秒都不曾停留住,继续演绎他的传奇的商业人生。

    她并不能彻底隔绝掉贺南方的世界,时常也会在电视上,网络上看见他。

    别人镜头下的贺南方其实很陌生,有一次,她偶然看到他登上了国内某个知名的商业杂志,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堪称完美。

    杂志上,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举手投足都是上层社会的才有气场,见到他手里端着一杯普洱茶时,李苒当即笑出声。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贺南方最讨厌的就是普洱茶。

    但这都不重要,依旧有无数人仰慕和追寻着他的脚步。里面却不再包括李苒。

    这或许就是他们本来的人生,如果李苒没有在十八岁时住进贺家,她跟贺南方本是不永远会相遇的两个人。

    而现在,只不过一切都变成最初始的样子罢了。

    又过去十多天,时令已经进入盛夏。

    李苒一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长裙去办公室,于晓晓走过来时,上上下下打量她。

    “过去一个多月,我现在才觉得你终于像个人样了。”

    李苒笑笑,眼睛弯弯的,墨绿色的长裙衬得她格外柔白:“什么人样?”

    “我不一直这样?”

    于晓晓拉过椅子:“你可拉到吧。”

    前段时间你听天脸白的跟个鬼似的,成天在办公室加班,我都以为你要以身殉职,讹我一笔!

    李苒:“哪有这么夸张。”

    于晓晓才不信:“你心里还没过去,你在知道吗!”

    李苒打开电脑,头也不抬,“我哪没过去?我觉得我挺好的呀。”

    于晓晓:“你这还叫好,把自己困在蛋壳大的办公室,你在惩罚谁呢!”

    李苒正欲开口,就被于晓晓打断:“你也别给我找借口了!”

    “上大学那会儿,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一个人待在画室。”

    说完又添了一句:“跟现在一模一样!”

    李苒有点心虚,她摸了摸自己鼻子:“有吗?”

    于晓晓疯狂点头:“你知道失恋了怎么才能心情变好吗?”

    李苒好奇:“怎么?”

    于晓晓疯狂暗示:“比如移情别恋呀!”

    李苒:“滚......”

    于晓晓:“开玩笑,不过我哥也真是的,你现在都单身了,他居然还按捺得住。”

    “你别看他没亲自过来见你,但每次回来都要顺口问问你的动态。”

    “我都快成他眼睛了,靠着她妹妹的眼睛,缓解一点思念之情。”

    李苒:“你怎么这么多感慨?”

    于晓晓是真心疼她哥,但也不好给李苒过多压力。

    “对我,我有一位客户在国外,他委托我替他拍下一幅画。”

    “这幅画今晚在瑞丽大厦拍卖,你正好出去散散心。”

    李苒接了任务,记下地址。

    于晓晓:“我待会给你低价,我晚上有事儿,稍晚一些过去。”

    李苒应下。

    工作一下午之后,傍晚她出去吃了晚饭,之后回家换衣服化妆。

    今晚的义卖是费氏在其的开发的瑞丽商厦举办的。

    关于费氏她了解的不多,隐约记得贺南方有一个死对头姓费。

    不知道跟今晚的费氏有没有关系。

    换了一条稍稍正式一些的长裙,画上淡妆,镜子里的人除了气色差些,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从贺家出来后,她随身的首饰不多,只在脖子里带了一条浅粉色的珍珠项链。

    李苒挑选了一只颜色稍艳的口红,配上臻白的珍珠,倒也显得艳丽逼人。

    **

    费烜打电话过来时,贺南方正在休息。

    最近贺家的海外项目出了一些问题,他不得不亲自过来坐镇。

    接到费烜电话前几分钟,贺南方忙了几天几夜,刚处理完一堆烂摊子。

    正闭眼上眼被吵醒,他压了压太阳穴:“喂?”

    费烜在电话那头,声音神采奕奕:“木头,在不在国内。”

    贺南方一点都不想听他拉家常叙旧,语气不耐:“不在。”

    “有事说事儿。”

    费烜狐狸眼一转:“我还真有个事儿。”

    “不过你得打我五百万,才能告诉你。”

    贺南方太阳穴直跳:“爱说不说,挂了。”

    费烜悠哉悠哉,一点都不怕他挂电话的样子:“听说李苒......”

    贺南方这头安静下来,费烜故意卖关子。

    电话里一片寂静。

    贺南方:“......”

    转眼,五百万到账。

    费烜像是抱着狐狸尾偷笑的声音:“今晚李苒瑞丽大厦,你来不来?”

    贺南方丝毫没有犹豫:“来。”

    “她去瑞丽大厦干什么?”

    费烜:“说起这个事儿,估计你刚才打给我五百万都不够。”

    贺南方:“你要是不说,你连这五百万都没有。”

    费烜这头:“好吧好吧,今晚费氏在瑞丽大厦举办了义卖,李苒的客户委托他们公司代拍一副画。”

    “所以她今晚会过来。”

    贺南方立刻反应过来:“你干的?”

    费烜:“所以我说五百万不够吧!”

    贺南方:“时间。”

    “今晚八点。”

    贺南方低头看了眼时间:“今晚八点,你现在才告诉我?”

    费烜哼了一声:“你以为追妻这么容易?”

    **

    晚上这场拍卖,虽说是义卖,但展出的作品却并不简单。

    金氏和法国某著名画馆合作举办,其中画作有很大一部分超过百年历史。

    1900年左右,相当于是半个古董了。如果是古董的话,除去画的艺术价值外,真假也是拍卖价格的重要因素。

    七点多进入瑞丽大厦,听说在拍卖之前有湛展览,所以李苒来的有些早。

    展厅的人并不多,李苒找到自己要买的那幅画后,仔细打量,确定真假应该没有问题。

    正准备离开时,身旁出现一位男士。

    男人身材跟贺南方相仿,不过要稍瘦些,穿着一件蓝格纹的西装,于她的视线一同,盯着这幅画。

    她稍稍偏移些位置,男人转身看过来。

    桃花眼微挑,眼睛眯着:“你喜欢这幅画?”

    当你在看一幅画,而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问你喜欢不喜欢,正常人都会有点排斥。

    男人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轻笑一声:“我叫费烜。”

    “是画展承办方,这幅画一直都无人问津,看你盯着只是随口多问。”

    李苒这才放松下来,解释:“这是幅禅绕画,在国内不太流行,所以一直无人问津很正常。”

    费烜:“那你又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李苒笑笑:“我专业学这个。”

    费烜:“国内好像没有专门教授禅绕画的专业。”

    李苒:“我马上要去国外学。”

    费烜眯了眯眼,一副了然的神色。

    嘴角擒着坏笑,他真是忍不住想立刻看到,贺南方知道李苒要出国时脸上的表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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