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熊集团总部。

    大厦里非常安静，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着，没有交头接耳，没有任何表情。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死气沉沉的装潢，死气沉沉的气氛，和死气沉沉的人。

    不管男女，都是一个装束。

    更离谱的是，每个职员的皮肤都很白，接近墙面的那种灰白，但每个人都长得很精致，双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瓜子脸，仿佛是从整容机构批发出来的产品，一个两个都美得很假。

    对比之下，我和何大大倒是丑得很真实。

    我的记忆力还不错，也没有脸盲症，可看了一圈之后，竟然分不清楚谁是谁。

    “掌柜！”展大招向我使眼色：“看他们的桌子。”

    怎么会这样……

    我以前在大公司实习过，正常公司的工位上，或多或少都会放置一些私人用品，但这家公司却没有，每个人的工位上都很干净，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叠文书，连水瓶都没有！

    他们不需要喝水吗？

    垃圾桶也是空空荡荡的，他们不吃盒饭吗？

    “阿亦，彭总在办公室呢。”

    苏锦浣的叫唤，把我的思路拉回来。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发现那群假人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头都不抬一下。

    副总裁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男人，是苏锦浣介绍的“彭总”。彭总四五十岁，地中海，身材很不错，脸打过玻尿酸，双眼皮割得比较明显，但对比外面那些假人，这个彭总就显得比较真实。

    彭总朝我伸手：“你们，我是北极熊娱乐的副总裁，彭远。”

    何大大作为主持，交代了我们的基本情况，“彭总，这位是小展展，24岁，逗音粉丝累计五十万，擅长武术、民间艺术、唱歌，目前参演了一部电视剧，在《青天大老爷》中担任男三，跟锦浣有对手戏。”

    彭总点点头，看向我：“这位有点面熟……”

    何大大：“对，他就是碎花平角内裤。”

    “原来是你，内裤侠！”彭总兴奋地握住我的手：“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我：“……”

    颜宴采用脑电波，跟我沟通，说她觉得这栋楼不太对劲，要出去看看。

    于是，我为了给颜宴拖时间，和彭总天南地北地侃大山，好让颜宴出去打探情况。

    三个小时后，合约敲定，彭总亲自把我们送出公司。

    锦浣很开心，说签好了合约，以后就是一家人，今晚要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不了。”彭总看向我的第六根手指头，神情颇为古怪：“我晚上还有事，下次再约吧。”

    “好吧。”苏锦浣难免有些失落，“阿亦，你今晚想吃什么，一起去呀？”

    今晚战役就要打响了，我随口想了个理由，把锦浣和何大大打发走，便将颜宴放出来。

    “本尊真身·现！”

    颜宴丰腴了不少，娃娃脸更加娃娃，之前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变成了一个q版的小胖妞，手短脚短，很可爱。

    颜宴穿着我宽大的外套，就像小孩套大人衣服，很喜庆，她侥侥地摸了摸鼻子：“都怪苏门伙食太好，本尊最近吃胖了，肥肉多，难看，本尊只好使出一招乾坤大挪移，把肚子上的肉挪到四肢上。”

    “我就说你怎么手和腿都短了，敢情是都胖了。”

    颜宴捏着肚腩肉：“等本尊拉一泡屎就会瘦回去了，放心。说回正事，方才本尊出去逛了一趟，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北极熊大厦里，藏着魔族，除了蛊王之外，还有一个本尊熟悉的下属。”

    “谁？”

    “画皮师。”

    画皮师，严格来说，并不是魔族，她是人类，长得奇丑无比，从小被家人朋友打骂欺负，但因为爱美成疾，甘愿堕落，将灵魂交给恶魔。

    画皮师最擅长的，并不是战斗，而是捏鼻抬骨，拖脸拉腮，换药换肤。

    办公室的人员，之所以都长一个样，就是因为他们的外貌，被画皮师施加了魔法，变成整容机构的流水线产品。

    我支着手肘思忖道：“这么说来，画皮师对人类没有大的伤害。”

    “并非如此。画皮师有一个出色的本领，便是画皮，改变容貌，我们遇见的那位彭总，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彭总，那些工作人员也是假的。真正的员工，有可能被他们囚禁起来，也可能已经遇难了。”

    展大招倒吸一口气：“掌柜，大宝剑可以放弃，那些无辜百姓身陷囹圄，可不能见死不救！”

    “救，肯定要救。”可我越听越不明白：“假如——如颜宴所说——北极熊的员工，都已经被掌控了，那北极熊幕后的boss，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呢？他们特地把总部搬到荒郊野岭，制造了那么多假人假装工作，虚假和平，图的是什么？”

    颜宴沉思片刻，抬眼看着那栋形如坟墓的大厦：“有两个可能。一是利用北极熊总部和分公司的联系，像散播病毒一样，把蛊毒散发出去。第二，幕后boss在做局，一个很大的局。”

    左思右想，我觉得两种可能性都存在：“颜宴，幕后boss是谁，你有思路吗？”

    颜宴面无表情，看样子是没有思路了。

    我又问：“boss会不会是魔族的路人甲，所以你不认识？”

    “呵，本尊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子民。”

    颜宴懒洋洋地晃着小短腿，看起来很没有说服力。

    “这正是本尊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蛊王和画皮师，能力尚可，但实力有限，掀不起什么风浪。幕后的boss，不会是他们两个。”

    实颜宴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幕后玩家的实力一般，白泽一个人就能搞定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对了，白泽！

    我灵光一闪，顿时有些着急！白泽从小跟我一条裤子长大，他做事向来妥帖，从来不会没交代就玩失踪，这么久不联系，极有可能是遇难了。

    天际的月亮越来越硕大圆润，月满之夜，阴气鼎沸，诡异的白光倾撒在北极熊大厦上，阴森的黑色背景下，北极熊大厦更像一座坟墓。

    傍晚七点，窗户的灯，全部熄灭。

    一张张惨白的整容脸，直挺挺地站在窗户前，远看，就像一排镶嵌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