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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扶摇一行人之所过来溜达,其实就是感觉到了太阴一带的大型阵法,特意前来探探深浅,粗略在外围一打量,程潜问:“二师兄,怎么样?”

    李筠话不说死,只:“难,天衍处这是下了血本。”

    严争鸣:“能不能破阵,痛快点。”

    李筠满怀忧虑,懒得理,只是了手指,当即便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木棍,随着的指挥在地上画了整太阴一带的地形。

    “阵法范围在这一带,这样大的区域,们要是将韩渊困住,催阵法肯定极其费,要么用人山人海来堆,要么手有什么天地灵物。”李筠,“前不太可能,魔修虽大多脑子不大冷静,但又不瞎,一大群人聚在一起催阵法,有眼睛的就知怎么破阵。”

    “破阵有种方法,要么有巧,要么有,就是或找到阵眼,一举破坏,或直接暴压制。我看天衍处这兴师众的架势,恐怕是准备得很充分,靠暴压制不大现实。”李筠叹了口气,伸手将地上的痕迹抹去,说,“而且还记得当年韩渊在扶摇山附近设下的阵法么?我不知为什么,好像对此颇有些研究,见识不亚于我,如果是被困于斩魔阵,恐怕到推算阵眼的方法,天衍处未必不设防。”

    程潜:“说了半天,这阵是破不了对吧?”

    “……那倒不是。”李筠一脸犹豫地说,“只是这方法恐怕不大好用——韩渊已成魔龙,我手恰好有一面真龙旗,如果我们几人……”

    “是‘我们’,”严争鸣纠正,“没这种卡在元神门槛上的人什么事。”

    ……掌门师兄真是贱人。

    “们!行了吧!”李筠被踩痛脚,怒吼,“元神有什么了不起的?斩魔阵这一类阵法号称借天地之气,十元神不够的好吗!得意什么!”

    水坑悄悄地伸手戳了程潜一下,程潜只好大无畏地上前,抬手打断位师兄的斗鸡:“好了,魔龙和真龙旗有什么关系?大师兄,既不知,就少说句。”

    严争鸣对着程潜翻了白眼,翻完,又忍不住将眼珠重新转了回来——程潜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终于起将那一身抹布似的破袍子换下来了,虽只是换了一件乏善可陈的墨色长衣,半寸雕琢没有,明显就是件便宜货,可严争鸣就是觉得顺眼极了。

    人和长衣黑白分明,加上一把霜刃,程潜眼角眉梢无端挂上了几分凌厉的肃杀气,唯有偶尔笑起来的时候依稀是君子如玉。

    严争鸣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恨不能将程潜身上飞起几根线头都记在脑子里,继而不声色地移目光,面上保持着正人君子的端庄,抓耳挠腮地在里翻来覆去地回味,一二用地听李筠说正经事。

    “真龙旗里面有龙骨和龙魂,”李筠说,“韩渊的魔龙不是还差一条龙骨么,的修为,如果真能借着真龙旗,得到上古神龙之,可能和斩魔阵有一拼之,只是……”

    话说到这,几人都明白了。

    从天衍处手里截人是一回事,可韩渊毕竟杀孽深重、罪大恶极,因此用真龙骨助纣为虐是另一回事。

    就算没有除魔印约束,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干的。

    “此事不必再提,”严争鸣说,“李筠,将的真龙旗收好,不准拿来——斩魔阵既已经看过,我们顺路回扶摇山看看吧。”

    一转身,严争鸣瞥见程潜领口微乱,便忍不住抬手整了整的领子。

    程潜本来迈的腿当即僵在半空,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严争鸣一抬头碰到比平时略显幽深的眼睛,这才惊觉自己的作亲密过头,手顿时了一层薄汗,欲盖弥彰地缩回手,干咳一声:“没见襟都不对称么?多少注意一点穿着。”

    程潜默不语,感觉在这方面,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大师兄的要求了。

    这短短的一路上,严争鸣自行尴尬,程潜默默反省,而惨遭掌门师兄挤兑的李筠受了刺激后,彻底变成了一滔滔不绝的碎嘴子,一路向新入门的师侄年大大唠叨各种不靠谱的扶摇山风物,实在的内容少,主要目的是为了卖弄。

    李筠一嘴神功,成功地将水坑和程潜全聒噪跑了,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扶摇山原址。

    水坑原本飞在最前面,忽毫无预兆地在空化成人形,面露不悦地低头望向山间某处:“师兄,我怎么看着山下好像有黑漆漆的魔气?”

    程潜一愣,黑风似的卷到她身边:“是韩渊吗?”

    脚下云雾与树丛遍布,一时看不清,水坑摇摇头:“好像不是,血气没那么浓,但是脏得很,而且……”

    她话没说完,程潜已经纵身而下。

    魔修的魔气好,普通修士的清气好,若不刻意隐藏,都是越强越显眼,这几魔修的魔气从天上就能看见,实已经相当可怖,程潜这样一声不吭地直接下去,堪称鲁莽了。

    大概扶摇山永远是的逆鳞。

    水坑急:“哎,小师兄等等……”

    她正要去追,突被一只手扯住胳膊,严争鸣将她往身后一拉,嘱咐:“别跟过去,躲远一点。”

    水坑不及反应,严争鸣的身形已经在一闪之后不见了。

    程潜虽火气很大,但算没有十分冲,落地时已经将自己的气息收敛了干净,清风飘絮似的从大树缝隙钻了进去,而后片叶不惊地掠上了树冠浓密处。

    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只见那里有男一女,女人的打扮十分诡异,若不是没有妖气,简直像妖修,她头上顶着一朵巨大的朝天喇叭花,衣冠不整,所有该穿衣服的地方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瓣遮体,赤/裸的手脚从几大花穿来,挂满了花藤状的手镯脚镯。

    男人,一人正在地上布阵,另一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小桌与小凳,正安闲地坐在旁边喝茶。

    花女娇滴滴地笑:“我与潇湘君都不通阵法,这回还是多亏了卢大哥呢。”

    布阵之人听了,忙谄媚:“岂敢,晚辈是搭二位前辈的顺风车,捡些前辈看不上的小物件。有朝一日潇湘君问鼎北冥,若还能叫晚辈鞍前马后地伺候,那我便死而无憾了。”

    喝茶的潇湘君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知就好。”

    布阵之人唯唯诺诺地低下头,那花女“咯咯”地笑:“卢大哥这张嘴可真是甜——们说这扶摇山怪邪门的,分明是清修门派,却来回了数任大魔,有谣言说上一任北冥君是身此处,不知是不是真的。”

    潇湘君冷笑:“上一任的事我是不清楚,只是那姓韩的有什么能耐,居能修魔龙身,万魔之宗自居?若说此处没有秘宝,我是不信的。”

    花女一扭八弯地走上前去,侧身坐在了那潇湘君的膝盖上,长臂一伸,暧昧的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低声:“等我们用那姓韩的阵法破扶摇山封印,挖成魔龙的秘密,便正好在此地坐山观虎斗,等与天衍处那些走狗们败俱伤,再坐收渔利……到时候号令天下,好不威风,可不要忘了奴家的啊。”

    此时,高处的程潜已经认来了,布阵之人手的阵法正是照着当年韩渊那来的,尽管理智上知除了解封山印,没有什么能打扶摇山,里却依怒不可遏。

    忽,一条手臂从身后搂住肩膀,仿佛是打算制止轻举妄。

    程潜闭了闭眼,用神识传音:“这人打算在天衍处与魔龙争斗的时候浑水摸鱼,我看们修为不弱,不能小觑,到时候要是带来什么变数可就不妙了。”

    严争鸣听了这番解释,静默了片刻,回:“杀吧。”

    说完,严争鸣整人已经率先化成一残影,如鞘之剑,冲向那看似最厉害的潇湘君。

    潇湘君怒喝:“什么人!”

    严争鸣:“要命的人。”

    说话间,人已经短兵相接,潇湘君张口一吐,空平白无故多了一尺来厚的盾牌,各种幽幽地冒着不祥的黑气,布阵布了一半的魔修脸上立刻露惧色,忙躲到一边。

    潇湘君飘到了盾牌后面,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便听一声巨响,盾牌被一剑击碎,看不那剑修手是什么剑,剑身隐没在一片无法描述的剑气,乍一看并不锋利,直到逼近眼前,才能感觉到其毛骨悚的威势。

    潇湘君大惊,双臂一展,袖被团乌黑鼓起,一时间,这潇湘君整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周身裹挟在那黑气,嘶声:“我看是活腻歪了,送一口死气,见的洪荒祖去吧!”

    黑影触碰到的花草虫鸟第一时间全死光,转眼便在原地化成了枯枝白骨——自掌升起的竟是死气!

    潇湘君一抬手,处死气劈头盖脸地冲向了严争鸣,正撞在了外一圈护体真元上。

    护体真元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死气吞噬,变成死气后又融入那团焦黑,严争鸣真元深厚,那死气不过吞吃几口,竟变得越发壮大了。

    这时,空传来李筠的声音:“那是逆转阴阳**,真元与生气全都被它吞噬,唯剑不破——”

    话音没落,十多把元神之剑已经雨点一般地推了去,剑气好似怒风卷潮,浩浩荡荡地横扫而,直到这时,潇湘君才看清了手里的剑——那竟是一把毫无锋芒的木剑!

    潇湘君瞳孔一缩,严争鸣蓦地撤回护体真元,死气还没来得及逼近,便骤被剑影当空撕裂,而数把元神之剑势头不减,发“嗡嗡”的蜂鸣,径直冲向潇湘君。

    潇湘君被一剑打了对穿,李筠却:“小!”

    下一刻,那“潇湘君”原地化成了一具骷髅,盯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严争鸣——竟是替身。

    四下里无数潇湘君没,无数次被元神之剑捅穿,不过片刻,严争鸣已经被骷髅包围了,人居一时僵持住了。

    且说那花女,她反应极快,严争鸣剑气一,她当机立断便将潇湘君推到前面,自己纵身撤老远,绣着花瓣的眉一皱:“剑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修最怕剑修,这伙人天生带着煞气,除了魔外可谓是百毒不侵,花女见事不妙,立刻要跑,就在这时,一冷冷的剑意将她笼罩在其,只听一人在她身后:“哪里去?”

    花女回头一看,眉目间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笑,那张脸就像一朵乍绽放的花,她轻轻捂住嘴唇,笑:“哪里来的小哥,好俊俏。”

    她一口便带了魅音,哪怕对方比她修为高,不能迷惑对方神智,足够让人恍惚一下,空李筠见了,正要言提醒,还没来得及张嘴,程潜已经一剑拍了过去。

    李筠哑片刻,失笑:“这小潜——水坑,小师兄就是这点好,志坚定,永远不为美色这样的表面功夫魅惑,学着点。”

    水坑纳闷地扫了一眼:“学什么?我不为美色所惑啊,我自己就是美色。”

    李筠好生忧愁:“我天,要点脸吧,师妹。”

    而后不等水坑炸毛,便:“小潜,留神闭气,这女人烂桃花上脸,一看就是修过‘知春法’的,毒气与花粉手段多得很。”

    李筠短短一句话间,程潜的剑气已经结成了一冰霜幕,什么桃李春风一概冻成冰花,扶摇木剑的剑招在手比海潮剑还要辣手摧花,手不过招,已将那红粉骷髅的胳膊卸掉了一条。

    花女一声惨叫,可惜无论是被严争鸣逼得只能躲的潇湘君,还是那根本不敢露面的布阵人都不理她——这些人之间连同林鸟都不算,有点风吹草就翻脸不认识对方了。

    她的伤口间很快漫过霜,李筠的话程潜听进去了,为了不让她有机散发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干脆打算把人冻挺了,再一剑解决。

    花女早不复方才巧言令色,险险地躲过几剑,恶狠狠地盯着程潜,恨不能将生吞活剥,她突发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另一边完好的胳膊毫无预兆地从她身上脱落下来,血雾喷了好几丈,空荡荡的双肩上朵盛的花倏地闭合,从她身上掉了下来,落地长一片花田。

    花田迅速将她的残肢与血迹吸收了干干净净,随即喷一片浓重的雾气。

    空年大大正要探头去看,被李筠一把拽了回来。

    “小,”李筠说,“师父看得,未必看得了,这女的大概是拼了,那是宿主的血肉养大的花田,别说吸一口,看久了都落入花田幻境……”

    年大大:“啊?那我师父怎么办?”

    李筠:“这是撞在手里了,是聚灵玉之身,这些对影响有限。”

    话音没落,那花田的花毫无预兆地倒架了一片,一阵冰雪从天而降,将那些花粉坠了干干净净,一身墨色的程潜神色有些漠地现身,肩上却落了一朵娇艳得诡异的桃花。

    几乎已经变成半人棍的花女神色几变,最后目光落在了肩头的桃花上,她突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哈哈,都已经不是**凡胎,竟还桃花劫么?们这些假正经的正修士啊……”

    此言一,成功地惊了周围好几人。

    她话没说完,程潜拦腰一剑已至,而就在这时,远处太阴山方向突传来一声巨响,混杂着风声、巨鸟唳声,马嘶声、野兽咆哮声、洪水奔腾声……灌耳而来,惊天地。

    李筠脸色倏地变了:“大师兄,速战速决,斩魔阵启了!”

    严争鸣尚未及回答,那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布阵魔修突抬起头,脸上露一诡异的冷笑:“速战速决?”

    只见一抬手,地面上原本的阵法突翻天覆地地变化起来,转眼便面目全非,潇湘君被严争鸣一剑挂到了前胸,狼狈地落在地上,又惊又怒:“卢秋平,做什么?!”

    布阵人卢秋平已经略至阵眼:“那韩渊的阵法不过是没用的‘听山阵’,们还妄凭借那进扶摇山?简直好笑,交潇湘君之位吧,如今便让们知知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魔修居在这节骨眼上狗咬狗起来!

    所有人都因为斩魔阵的提前启而混乱不已,唯有程潜一剑威势不减,充耳不闻地将那女魔修一剑断。

    花女被腰斩成半,上身却在地上匍匐尺,汩汩的血流成了河,她脸上的花瓣挨凋零去,转眼便面如金纸、皱纹丛生,一双被耷拉下来的眼皮盖住的眼睛里怨毒浓厚,她口:“我送一把桃花瘴——”

    说完,花女整人血肉横飞地原地炸,自她口,程潜便一直戒备着,此时手霜刃挡在身前结成了一冰霜之网,花女的血落在霜刃剑刃上,锲而不舍地大小桃花,却无一例外被那不得好死的凶剑转眼间冻成了残花败叶。

    这样一挡一拦,好巧不巧,花女自爆的一股桃花瘴正好往一侧倾倒,直入了那卢秋平的阵法。

    卢秋平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蓦地用手捂住脸,阵法上毫无预兆地腾起丈红烟,将整人围绕在其,转眼化成了一尊粉红骷髅。

    这变故生得太快太意外,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异变再起,地面上一股饱含煞气的白光自太阴山飞扑而来,原本的斩魔阵居悍外扩了五十多里,将一行人全纳入了阵法范围。

    煞气冲入那被桃花瘴污染的魔修阵法,白光、魔气与桃红香烟一时间混杂在一起,冲天而起。

    这必是世上最复杂的一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