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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龙头沟

    六月下旬,气温逐渐升高,院子里,俊平让棉花给爹准备着更换冬天被褥。李老爹屋里走出来,看到俊平他俩,说,不急这两天,棉花哪天得空再说,这一天天忙得,你也不让棉花消停会。棉花说,爹,不忙,俊平不说,我也这么寻思的,今我拾掇浆洗下,赶明干爽的,就给您换上,天一热虫子多,不换凉爽的,容易起疹子。李老爹点头笑着说,成,听你俩的,他媳妇,你忙你的,我和俊平唠唠。

    俊平从屋里搬来一把椅子,他自己蹲在一边石磙上。

    爹,大黄...俊平没说完,李老爹就接过话头,我知道,随他去吧,那天你做得对,人死了,什么也就不重要了,一切善恶化归尘土。

    看来二龙出殡那天,俊平的小动作没逃得过李老爹的眼睛。俊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爹,听栓子说,你们去龙头沟,咋回事?那地方不是咱村的禁区吗?李老爹把详细情况和俊平说了遍。俊平听完沉思着,爹,你觉得这其中有关系吗?

    李老爹吐出一口浓烟,说,不好说,有偶然性,肯定也有必然性,看来要想知道这其中关系,还得要再去龙头沟瞅瞅,非常之事,要用非常态度对待。

    我看成,爹,这事关咱三角村的安危,我们不能大意,即便真有事,还是越早发现越好。

    俊平,你和栓子他们合计下,再找几个后生,趁山上草木还没长起来,我们去瞅瞅。

    黄阿水家,桂兰坐在炕上翻着箱子,桂兰娘盘在炕上一边拾掇零碎物件。

    娘,这多零碎咋整,搁大箱子里也不好使啊,桂兰望着炕上乱糟糟的衣物件,再说了,当初让你别拿别拿,你非得这么干,你看这一堆堆的咋整。

    你这傻闺女,二龙娘要走那天,你不也泪眼巴巴的,咋的,转眼就嫌弃人家东西了?桂兰娘说道。

    哎,桂兰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娘,要不这样,我整点给栓子娘送去,说不准她有用处呐。

    你咋整都行,桂兰娘心疼的说着,对了,路过二龙家,和燕云拉拉话,这二龙走了,两个老人也不搁家,你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唉...苦命的孩子。

    知道啦,娘,燕云姐有我陪着才不孤单,桂兰挎着包袱走出屋,回头朝娘做了个鬼脸。

    水叔,水叔,水叔搁家吗?屋外有人喊着。

    哦,俊平啊,进屋坐,桂兰娘出屋外看到俊平在喊着,你水叔不搁家,说去地里看看麦苗长势,你有啥事?要不你搁屋里坐,我去把喊他回来。

    不用不用,水婶,没啥大事,我自己去找他,你忙你的,不是要紧事情,俊平摆摆手,出了黄阿水家的院子。

    噢,那你快去吧,你水叔刚走没多会,说不准能赶上他,桂兰娘在后面说着。

    桂兰回头经过二龙家屋前,看到屋门关得紧闭,以为家里没人,转身就要往回走,听到屋里有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姐,姐,燕云姐,你搁屋吗?桂兰站在院子外喊着。

    桂兰,屋里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门没关,自己进来吧。

    桂兰推门进来,看到燕云躺在床上,一阵阵咳嗽着。桂兰啊,来坐,燕云看到桂兰进屋,挣扎要起身。咋了,姐,你咋的,桂兰赶紧过来扶住燕云。没事,估计几天前贪凉受寒了,这不,没当回事,想着扛扛就能过去,谁知道,咳咳咳,谁知道好像严重了,燕云咳嗽着说道。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啊,桂兰心疼的责怪着,姐,你躺好,我去家找点药给你,伤风受寒拖不得,会出事的。

    道边小草,已经长成很多翠绿的叶片,沟壑里润湿多了,不似初春干巴巴的那般难看,翠绿片儿中间还夹着一个细绿的尖儿,尖儿顶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啊,露珠,是露珠。俊平突然想到一个词,新生!是啊,严冬带不走生命,只会让它在春天里萌发新芽!

    世间万物,更是如此,有死亡,便有新生,有离别,便有相聚,有欢乐,便有悲伤,有白天,也自然有黑夜,有烫有凉,有深有浅,有高有低,有阴有阳,有盈有缺......正是这自然界间万物相互制衡,才构成如此美好的季节。

    俊平,你搁道上溜达啥呢,迎面过来的黄阿水打断了俊平的思绪。

    噢,水叔,水婶说你在地里,我这不过来,正要找你着呐,俊平说。

    啥事,等不及屋里说?

    你看,这不我也刚闲下来,出来溜达溜达,顺道迎迎你,俊平笑着说,水叔,我爹要去龙头沟,想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还去?黄阿水没想到李老爹把这事还惦记心里了,他哪里知道这前前后后发生了多少事情啊!俊平看黄阿水没说话,又说,往年这龙头沟都是禁区,这不都新社会了,合理砍伐反而有利于山上树木生长,再说了,那龙头沟山高林密,估计山珍不在少数吧,咱村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我爹说了,趁现在山上林木还没长成,咱们去摸索一条山道出来,往后冬捕夏採多得劲,这样也给咱村人多增收哈。黄阿水觉得俊平说得没错,于是点点头说,那就按你爹说得来,开山劈路他在行。

    桂兰给燕云倒了碗温水,打开纸包拿出几个白色的药片,说,姐,吃了它,睡一觉就能好,这白药效果老好了。燕云把药片放进嘴里,喝了口温水“咕嘟”咽下去了。好苦好苦,燕云直吐舌头,把桂兰给逗乐了,咋嘞,姐,怎像个小孩似的,这么大人了,吃药还怕苦,难不成给你换成糖球不成。燕云笑了笑,失去了往日的状态。

    姐,你躺着,我给你做点饭去,这几顿没好好吃饭吧,桂兰看到桌上的咸菜疙瘩都干瘪了。燕云点点头,指着墙角一个大缸说,还有点白面,搁在缸里,想吃顿捞面条。桂兰笑了,说,成,看把你馋得,我这就给你做去,保证你吃了一顿精神好八分。

    水叔,那咱就这两天去,咋样?俊平边走边问。行呐,只要你爹说成就行,黄阿水说,进屋坐会啊,俊平,喝点茶水,咱爷俩再唠唠。不了,水叔,我还得通知栓子他们,完事后还要回家帮棉花劈柴火,俊平说着笑了笑像栓子家走去。

    杨林家,饭桌上,杨林放下碗筷,对他娘说,娘,和您商量个事情。啥事,林儿,你说吧,杨林娘说着,收拾起碗筷来。

    娘,你先别忙活,听我说,我有事和你商量。

    傻儿子,你说吧,娘又不是没长耳边。

    娘,停下,等会我和你一起收拾。

    杨林娘放下手中碗筷,望着他,不知道他今天搞什么鬼。

    娘,我,我喜欢燕云,我想娶她。

    燕云?

    嗯,燕云,马燕云!

    二龙媳妇?

    嗯!

    噢!

    杨林娘听明白了,儿子是喜欢上燕云了,想娶她。能娶媳妇添人口,当然是好事,尤其是对于她家这么个单手单脚的家庭,可是她家拿什么娶呢?原本,杨林娘想着,再挨两年,借钱也要给儿子说媳妇,哪怕是坡脚、瞎子都成,她要给杨家留个根,要不她死了怎么有脸去见杨林的爹啊!

    现在儿子说喜欢燕云,她自然高兴,燕云这孩子面和心善,还没生养,模样俊俏,虽说是寡妇,可她杨家有什么资本去挑剔人家,她只是担心燕云爹娘或燕云自己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