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雨晴都被隔壁的声音吵得睡不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下楼去买早餐的时候，她微微地皱了皱眉，想到自己隔壁的那一对男女，忙了一整夜了，应该也没有吃早饭吧？
所以便直接买了三份，然后敲开了隔壁的门。
敲了很久，房间里面的人才有了反应。
秦绯色一脸泪痕地打开门，看着雨晴和她手里面的两份早餐，情绪有些低落，“谢谢。”
“不过他走了。”
言罢，她深呼了一口气，指了指一旁的顾北的房间，“隔壁有人。”
关于自己和顾北之间的关系，雨晴之前已经和秦绯色说过了，所以现在秦绯色在说到隔壁有人的时候，还特地冲着雨晴眨了眨眼睛。
雨晴微微地抿了抿唇，冲着秦绯色点了点头，转身拎着自己手里面剩下的那份早餐敲开了顾北的房门。
彼时的顾北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听到敲门的声音便轻轻地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拎着两份早餐的雨晴。
雨晴微微地皱了皱眉，将自己手里面的早餐拿出来，在顾北的面前晃了晃，“请你吃早饭。”
顾北颇为意外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手里面的早餐和她脸上的笑容都在清晨的阳光里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脸，淡淡地笑了起来，闪身让雨晴进了房间。
两个人在餐桌前面坐下，雨晴深呼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的顾北，“准备去哪？”
“去看一个老朋友。”
顾北一边说着一边将早餐拆开，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去不去？”
雨晴微微皱眉，也将自己的早餐拆开，反正自己回家也是一个人吃，不如就这样在这里陪着他一起吃好了。
算起来，她和南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吃过东西了。
想到这里，雨晴深呼了一口气，那双清灵的眸子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唇畔淡淡地沾染了一丝丝的笑意，“你还有老朋友？”
当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南亭有什么朋友，和谁关系好，雨晴都是一清二楚的。
反之，雨晴和谁好，和谁关系不好，南亭也都很清楚。
就是这样的两个关系好得几乎可以成为一个人了的两个人，到了现在，关系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顾北拿起筷子笑了笑，“我为什么就没有老朋友了？”
雨晴扁嘴，“你当年的老朋友现在还剩下谁啊？除了我，也就剩下一楼小诺了，现在楼小诺……”
她的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了下来。
顾北仍旧是一脸淡淡的笑意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我就是要去看她。”
雨晴怔了怔。
算起来，楼小诺现在已经在看守所差不多三天了。
从小到大就算是杀了人也都有人给她擦屁股的楼小诺，不知道这三天的牢狱生活是怎么样的。
不过看守所里面终究是和监狱不一样的，雨晴都待过，也都了解。
可是就算是看守所，估计楼小诺都会撑不住吧？
想来，的确是应该去看看楼小诺了。
特别是昨天楚漠城和乔筱找过自己要自己作为原告去告发楼小诺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确是想要找个机会去看看楼小诺。
至少在庭审之前，要去看看自己曾经的这个姐姐。
毕竟，等到庭审之后，她和楼小诺之间，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过说起来，楼小诺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朋友，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妹妹。
毕竟曾经从小在一起长大，当做道别地和她见上一面应该也还算是可以的吧。
雨晴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面前的碗里面的瘦肉都挑出来放到顾北的碗里面，“那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去吧。”
顾北点了点头，看着雨晴往自己碗里面挑瘦肉的样子，淡淡地笑了起来，“其实有的时候，真希望你和我之间没有隔了这五年。”
五年的时间。
他死过了一回，从死亡的边缘捡回一条命来，也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了。
而雨晴呢？
嫁过人，流掉过孩子，坐过牢，也算是经历了沉浮了。
现在两个人坐在这里，却依然能够回想起来当初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要一起去吃皮蛋瘦肉粥的情景。
雨晴喜欢皮蛋瘦肉粥的味道，而楚南亭则是单纯地喜欢陪着雨晴吃。
后来，他说他喜欢吃皮蛋瘦肉粥里面的瘦肉。
所以雨晴就养成了一直往他的碗里面挑瘦肉的习惯。
那个时候的楚南亭是幸福的，他以为自己就这样就可以和雨晴好好地当成好朋友，哪怕她以后会变成自己的大嫂，但是至少，他还是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看这世界上面的沉浮和起落。
现在，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终于又坐在一起了，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
当年的楚南亭没有办法追求雨晴，是因为雨晴的心里面全都是楚漠城那个男人。
现在的顾北没有办法追求雨晴，是因为，雨晴是他救命恩人的女朋友。
很多事情，很多时候，顾北分的都太清楚了，所以总是会苦了自己。
顾北淡淡地叹了口气，抬眸看了雨晴一眼，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沉下眸子的时候才看到了雨晴已经将她碗里面的所有的瘦肉全都挑到了自己的碗里面。
见顾北看着他自己的碗里面发呆，雨晴淡淡地抿唇笑了笑，“好好补补身体。”
“这么点东西就能够补得了我的身体？”
顾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面多了几分的笑意,“有时候真的是恨不起来你。”
恨不起来你。
雨晴抿唇，默默地品着顾北的这句话，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半晌，才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你是原谅我了？”
“不原谅又能怎样呢？让你再进去两年？”
顾北伸出指节修长的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女人柔软的发顶，微微地叹息了起来。
“在国外的这几年来，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会想要恨你，因为那个时候我是有意识的。”
“我知道你在我和楼小诺之间，选择了的是楼小诺，我知道你为了楼家的养育之恩，最后和楼小诺一起把我扔到了大海里面。”
“我都知道的，你对我那么不好，我真的应该恨你，应该不理你。但是楼雨晴，我很没有出息地，我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说着，他将自己手里面的筷子放下，“我说不清楚，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你，但是我就是恨不起来你。”
“可是你却永远那么绝情，在我回来之后我才知道，其实你不是冷血，也不是绝情，你是不懂感情。”
“在你眼里面，感情这种东西，比不上责任。”
“楼家把你养大，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楼之朗就给你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要你心里面觉得，你要对楼家对你的养育之恩报恩，你要对楼家人负责。你心里重要的，是你的那份责任，而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着，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淡淡地看着雨晴，“你一直和我说，你很看中感情这种东西，其实不是。你在乎的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你在乎的是时间。楼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在先，你就觉得这是你的责任，于是你舍弃了你和我之间的友情，最后甚至舍掉了和我哥哥的婚姻，还有那份感情，要的，无非就是你对楼之朗当初的一个承诺，无非就是楼家人对你的那种恩情。”
“现在你的恩情还完了，你的承诺也兑现了，但是你却忽然不知道，你到底能够做什么了。”
顾北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利剑一样，狠狠地刺穿了雨晴的心。
是啊，她一直说自己是重感情的，但是她又舍弃了太多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完成了当年对楼之朗的承诺之后，自己还能做什么。
现在回头看去，自己的生活似乎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管是关于楚漠城，还是关于顾北，都是一地的鸡毛。
似乎人生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
“你的前半生是为了楼家而活的。”顾北淡淡地叹息了一声，将雨晴面前的空碗收走，修长挺拔的身子起身，将所有的碗筷都放到了水槽里面，“那么后半生，你要不要为了自己而活，或者，遵从自己的心？”
遵从自己的心……
雨晴默默地苦笑了一声。
遵从自己的心。
为自己而活。
说的很简单，但是实际上呢？
哪有什么事情是这么简单的？
她想要有自己的事业，现在也还在努力。
她想要有一个干净的感情生活，但是楚漠城永远是横在她心里面的一根刺。
没有办法忘记，却也知道那个人自己真的爱不起，配不上了。
和顾森之在一起，总有种貌合神离的感觉。、
就算是梁雨欣说过了，那个人是很痴心的，能够肚子一个人等她两年多的男人是很难得的。
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和顾森之之间，似乎永远都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要么跨过去，相亲相爱，要么掉进去，再也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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