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师弟又在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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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学人精

    沈弃反复摩挲着后腰上那块浅红的蛇形印记,  将那一小块玉白的皮肤都揉搓得发红发热,仍然有些爱不释手。

    “竟然是你。”

    他又喃喃低语了两句,胸腔被忽如其来的喜悦所充盈。就好像曾经他觊觎过的、不属于自己的宝贝,  有一日忽然从天上落下来,正正掉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何等的幸运?

    上一世他穿行蚀雾海,  见识过太多为了生存为了资源而彼此厮杀的狰狞面孔。

    只有那一株桃树,  明明修为低微,置身蚀雾海中自身都难保。却仍然竭尽全力护着一条小蛇。

    如今回想起来,  他仍然能清晰忆起满树桃花在蚀雾海中灼灼盛放的景象。

    那是他唯一见过的人间盛景,  却是以桃树的修为与生机为代价。

    不过一条蠢笨的小蛇罢了,却也有生灵愿以命护他,  生死与共。

    想来真是叫人不快。

    不过想到这小蛇食他的血肉长成,  只要他愿意,他便也能是它。

    那点子不快又变成了窃喜。

    桃树护着小蛇,  亦等于护着他。

    他这一生父母不慈,  兄弟不睦。生来死去皆是孑然一人。却在临死之前,遇见了一棵独独为他盛放的桃树。

    若不是西境将要覆灭,  他亦行至尽头,  他大约会寻一处沃土,将桃树移栽圈养起来,  独自欣赏。

    “我与师兄,  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想到他两世看中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沈弃便忍不住快活地低笑出声,  第一次觉得老天竟也待他不薄。

    将人抱在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沈弃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继续换了水给他擦拭身体。

    清理干净血污,  上了伤药,  沈弃瞧着床榻上**的人,  正欲去叫人寻一身干净衣物给他换上,却又顿住了脚步。

    沉思半晌,他从储物袋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件自己穿过的黑色里衣给他换上。

    他的身量要比慕从云高半个头,衣裳自然也要大上一些,此时穿在慕从云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小了一圈,也显得更加脆弱。

    沈弃小心翼翼将人放回床上,蹲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去清理自己。

    等将自己也清理干净后,他穿着里衣上了床榻,将人摆弄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抱在怀里。

    两具身躯紧紧相贴,沈弃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他便觉得慕从云身上干净的草木气息很好闻,如今想来,这气息正是桃树的气息。沈弃抱着人嗅闻许久,手指又忍不住顺着上衣下摆钻进去,寻到后腰上的蛇形印记轻轻摩挲着。

    上一世这一蛇一树被他一道送离西境,当时他的修为已入羽化仙境,有破碎虚空之能。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当是去了其他的小世界才对。

    只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桃树化了形,那小蛇却失了形体,只留下这么一道残魂印记。

    而且按理说,如今一切重来,他所历轨迹与上一世无异,那慕从云此时应只是一株桃树而已。

    但他却偏偏化了人形,入了玄陵,成了玄陵的首席大弟子不说,似乎还对自己的真身一无所知。

    这其中有太多可供推敲之处。

    不过这重来的一世,本就莫名其妙,充满了玄机。

    沈弃享受着指腹传来的滑腻触感,懒得再往深想,指尖又将一缕秽元送了过去。

    那秽元并未进入慕从云体内,很快便消失了。

    “这蠢物没什么本事,运道倒是好。”沈弃轻哼了一声,又送了两缕秽元过去。

    蛇形印记吸收了秽元,皮肤表面生出微微的烫意。沈弃将掌心完全贴上去,缓慢地滑动揉搓,眼眸惬意地半眯着,心底又隐隐生出不满足。

    他睁开眸子,盯着眼前雪白的后颈肉,收紧手臂将人紧紧勒进怀里,试探着凑过去,张口咬住。

    狩猎一样的姿势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恶劣,沈弃本能用上了力道,连眼瞳都不受控制地转成了金黄竖瞳,鼻腔呼出粗重的喘息。

    内心深处有声音一遍遍叫嚣着“咬下去”。

    诱惑的声音越来越大,沈弃不轻不重地磨着牙,挣扎许久才将人放开。

    他以指轻触后颈淡淡的牙印,又凑近舔了一下,说服自己一般自言自语:“不能着急,再等一等。”

    慕从云在一阵窒息中醒来。

    这感觉太过熟悉,睁开眼看见陌生的环境时,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明月藏鹭。

    直到看见了搭在腰间的手,他才想起了前事,拉开了那只手坐起身。

    身后的沈弃被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他后惊喜地睁大了眼,立即扑过来将人抱住,连声音都透着雀跃:“师兄,你醒了?!”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从云,神色透露几分紧张:“师兄疼不疼?”

    慕从云这才注意到衣服换了,身上的伤也都上了药。他摇摇头:“辛苦你了。”

    沈弃摇头说不辛苦,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便要穿鞋下床:“师兄你饿不饿?我请毒门一位程师兄帮忙弄了些饭菜。”

    没等慕从云回答,他便大步走到门口叫了个名字。

    毒门弟子提着个食盒过来,瞧见他满面笑容时,身体狠狠抖了一下,满脸都是畏惧。

    沈弃背对慕从云,神色阴鸷地看着他,保持笑容低声道:“你这是给谁哭丧呢?笑一笑。”

    毒门弟子闻言扭曲了神情,好半晌才露出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弃不甚满意地堵着门,免得慕从云瞧见他的表情。他将食盒接过来,声音明朗道:“多谢程师兄,程师兄先去忙吧,不必管我们。”说完,阴沉地盯着对方,比了个口型:“滚。”

    程师兄忙不迭地跑了。

    沈弃拎着食盒回来邀功,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小几上。

    慕从云记挂着肖观音和离火门之事,实在没什么胃口。但看见沈弃有些苍白的脸色时,想起他尚只是凡人之躯不能辟谷,先是在红蔷院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接着又要照顾他,便暂时压下了担忧,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你多吃些。”

    沈弃立刻也给他盛了一碗饭,才捧着碗乖乖巧巧吃饭。

    慕从云随意吃了两口,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还有些担忧,怕他瞒着自己,再次确认道:“在红蔷院当真没有受伤?”

    沈弃点点头,说起当时的情形:“师兄走后不久,我就发现红蔷院院子里那些蔷薇花不太对劲,仿佛活着一样。我心里害怕,只能紧闭门窗躲在屋里等师兄回来。但谁知没过多久,师兄给我的铜铃就碎了,我本想偷偷逃出去,可是屋子外却有人打了起来,打斗动静实在太大,连屋子都要塌了,我害怕出去后被波及,干脆就用了金刚符躲在了一处断裂的梁柱

    “金刚符很好用,我一点伤都没受。只是后面等得太久太累,有一阵昏睡过去了,差点没听见师兄叫我。”

    他三言两句便概括了当时的情形,甚至为了不叫慕从云担心,还刻意弯着眼睛做出笑模样。

    但只看百里鸩的尸首,慕从云便能想象到当时到底有多凶险。

    但凡沈弃不够机灵,很可能已经同百里鸩一样了。

    慕从云心头酸软,摸了摸他的脸颊:“抱歉,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沈弃小兽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脸颊,不高兴地嘟嘟囔囔:“是我偷懒没有好好修炼,等回玄陵后我刻苦修炼,就可以和师兄并肩作战了。”

    慕从云被他说得眉目舒展,不由自主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好。”

    “师兄你笑了?!”沈弃神色惊讶,倾身靠近盯着他看个不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师兄笑起来真好看。”

    慕从云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嘴角,有些不相信沈弃的话。

    好在沈弃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又给他夹了菜。

    两人没有浪费地将饭菜吃完,又去搜罗了一圈丹药,才往离火门去寻肖观音。

    慕从云御剑在前,沈弃在后,抓着他的袖子很有些担忧地嘀嘀咕咕:“肖师姐还没见过我,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小师妹性格很好,就是有些……”慕从云斟酌用了个不是那么贴切的用词:“就是有些特别。”

    在被带回玄陵之前,肖观音一直被当做“蛊”驯养,完全没有与正常的世界接触过。后来被带回玄陵,经过妙法门医修半年的治疗,才终于慢慢恢复。

    她很聪慧,适应力也强,许多东西一看就懂,但这也造成了一个弊端,就是她会下意识地模仿别人。

    与其说她在经过治疗后恢复了正常,倒不如说她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正常人。

    沈弃露出疑惑的神情。

    慕从云却道:“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两人抵达离火门时,天色已经暗了。

    远远望去,能看见昏暗的天色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最高的一根枝蔓上晃着腿,看见慕从云时,她站起身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大师兄!”

    慕从云收起剑,朝她点了点头,又将身后的沈弃推上前来,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沈弃。”、“这是你小师姐肖观音。”

    肖观音好奇看向沈弃,脸上笑容收起来,略有些圆的眼睛眯起,极力做出几分威严之相:“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储物袋早就丢了,只能背过手道:“见面礼回去再给你补。”

    说完,朝沈弃矜持地颔首,默不吭声地坐到了一遍去,全然不似方才见到慕从云的兴奋。

    慕从云嘴角抽了抽,去瞧沈弃,果然就见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眼角垂落,显得可怜极了。

    他拉着沈弃走远了两步,身后的肖观音立即伸长了脖子去看。

    “我是不是惹肖师姐不高兴了?”沈弃有些局促地垂下头。

    慕从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能低声问道:“我也整日不苟言笑,你与我相处时,可有觉得我不喜欢你?”

    沈弃摇头,坚定地否认了:“自然不会,没有人比师兄待我更好。”

    他说得太直白,慕从云有些局促地挪开了视线,但瞥见后面探头探脑的肖观音,只得忍着羞耻继续道:“你肖师姐和我一样,她先前排行最末,下头没有师弟,便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师弟,便只能模仿我与其他师兄弟相处的情形。”

    “难怪我觉得肖师姐的神态与师兄有些像。”沈弃露出恍然的神色。

    心里却暗暗嗤了声,心想原来是个学人精。

    可惜再怎么学,也学不到两分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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