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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合谋(1)

    我怀里扶着的男人,也曾是我的软肋。

    在最美好的年华,我把心系在他身上。等到遍体鳞伤才幡然改途。

    即便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水火不相容,我始终无法做到对他真正绝情。

    他抬起眸看我的时候,我立刻捉襟见肘,甚至不敢直面他的眼睛。

    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因为发不出声音,嘴唇颤抖不停,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问顾明哲为什么在这里,问我为什么还跟他纠缠在一起。

    我烦燥的皱眉,敷衍道:“顾淮,不要瞎问那么多,我的事你管不着。”

    顾淮气得瞪大眼睛。

    “高达呢?你一个人过来的?”

    顾淮更气了,眼皮掀开,眼睛珠子都瞪圆了。手指因为用力,指腹都出现了鱼肚白。

    我看了他两眼,低下头指着脚边还在扑腾的小金鱼,它们已经尝到了窒息的痛苦,正在竭力寻找水源,软着声音提醒道:“你家的小金鱼快死了。”

    顾淮愤愤不平的瞪我两眼,手指放开我的手臂,从我怀里出来后立即蹲下用手捡小金鱼。

    “你别捡,小心手。”我想拦住他,可他根本不听,沉默地低垂着头,周遭弥漫着一股悲伤忧郁。

    这人性子比我还倔,理不都理我,我没法只好勉强说:“你这样不行,小金鱼就算捡起来也会死,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个玻璃瓶。”

    顾淮又抬起头,用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瞪我。

    我并不觉得有丝毫尴尬,一开始作弄他的时候,各种戏码都上来了,还像蛇精病一样在他演过那么多场劲爆戏,脸什么的,丢得还少吗?

    “哟,这就迫不及待的亲热上了,你们可要注意呐,这里可是有监控摄像头的。”拖着个商务行李箱出来的顾明哲,脸上露出调侃戏谑的笑。

    他边说边走并没有停留。

    顾淮气愤的瞪着他,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

    我面无表情,只是用眼尾余光悄悄看他。这神经病又不知道抽什么,居然玩起假正经了,当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淮瞪完顾明哲,视线随即又落在我身上,目光复杂晦暗。瘦弱惨白的手指着我左手无名指上的对戒。

    我不觉得有任何愧疚,“都说了我的事你少管,你管好多自己就行了,别动不动就情绪崩溃,顾淮你也是个成年人了!”

    顾淮使劲地蠕动嘴唇,想说话。

    “高达呢?”我没好气的打断他,“这么晚还要找我,是不是想在我家过夜?!”

    他脸瞬间红了,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这是把我当成是要人命的妖怪?

    “问你话呢,你的随身笔记本呢?拿出来写字啊。”

    他捧着小金鱼给我看,意思很明显,腾不出来手写字了。

    “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个碗。”

    “夏夏!你回来了呀!”

    闹了这大半天动静,敢情关馨这二愣子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反射弧比天空划过的流星还要长。

    “这鱼缸怎么摔破了?你看吧,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端着,放在地上,你偏不听!”

    关馨手插着腰教训顾淮,顾淮也有气,低垂着头不理人。

    我进屋去找了个没有用过的玻璃茶壶,盛满水出来装小金鱼,只是这一会儿时间,有两条小金鱼已经奄奄一息不动了。

    关馨说:“天气冷,这没鱼缸,今晚这些小金鱼就要全死光。”

    我双手抱臂问顾淮,“你送我鱼做什么?我又没时间养。”

    顾淮从口袋里摸出笔记本,慢慢地写字。

    ——小诺你许过愿望想养鱼。

    “我什么时候许愿了……”等等,我确实是许愿了,我十七岁的时候,在海洋馆。

    自从养的两只流浪猫被父亲打死后,我就不敢再养活物。想养鱼也是一个人在家很孤独而起的念头,妈妈工作太忙了,她早出晚归,经常出差。

    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长远的事情,可记得又能怎样,誓言和关系都变了,除非时光倒流才会有可能。

    关馨拉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夏夏,这自闭儿脑子有病,别跟他理论,他七点钟就过来在这里等。我出门倒垃圾看见了,看他捧着个鱼缸站着可怜,想让先到我家坐着等,这自闭儿理不理我,我搬张椅子给他坐,他都不要。”

    七点钟……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顾淮,这些小金鱼你带回去吧……”我话没说完,顾淮咚的一声就把玻璃茶壶往我家地板上一放,他是气着了,连看都不看我,径直走向电梯。

    我皱了皱眉,目视着他乘电梯走了。

    “这几条小金鱼肯定活不过今晚的,又没有氧气,不死才怪!”

    关馨的乌鸦嘴很灵验,第二天所有的小金鱼全都翻了肚皮,再也不动了。

    我是把它们端在卧室里放着,空调暖气开着,房间里的温度暖如三月阳春。可这些小金鱼依旧没能挺过去。

    我暂时没有处理它们,心里面有预感顾淮今天下午还会来。

    楚辞虽然人回了帝都,但他留下了一支专业成熟的团队过来接手非凡。接任我的位置,年纪比我大一轮,已经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相当富有经验。

    新招进来的艺人,全都由他们选定了路线。他们是带着资源和人脉进来了,进来不过一周,已经谈到了两个品牌代言,也为两个小有名气的艺人接到了电视剧。

    我已经没有什么事要忙,就跟关馨商议十二月底就离职。虽然辞去了总经理职位,但我仍是非凡的股东,如果有重大的会议也会出席。

    下班时间一到,我就收到顾淮的短信。

    他在我家门口等我。

    关馨还在看文件,她圣诞节是要回帝都的,所以这几天得抓紧时间做完工作。

    我没有陪她,关馨脑子不是蠢的,只是缺乏历练和自信。

    我一个人开着回家,顾明哲一天没有联系我了,我也不急着去找他,反正他神出鬼没,憋不住了会主动过来找我。

    我们的关系更像是炮友,哪里像夫妻,真的是像我说的,只是有个合法上床的证。

    圣诞快到了,街上已经提前弥漫着过节的气氛,各大商场早就贴出了横幅,我寻思着要不要去个清汤火锅。

    但现在是过节期间,火锅店爆满,一个人去很容易招惹他人目光注意。

    干脆自己在家里煮吧。

    我去了一家大型超市采购火锅东西,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

    顾淮又像昨晚一样,手里捧着个鱼缸,不过这次是个空的。

    我无奈的说:“算了,你自己进来看吧。”

    我打开门,领着顾淮进屋。死了的小金鱼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我还装在玻璃茶壶里面,这会儿有了一丝丝淡淡的腥臭味。

    顾淮看见了之后,脸色瞬间变了。

    我拎着购物袋,语气淡淡的说:“有的鱼注定属于江河海洋,有的鱼只能舒适地活在鱼缸里任人观赏。”

    顾淮转过头,眼神悲怆痛苦。

    他默默地走过去,把玻璃茶壶里的死鱼倒进空鱼缸里,看了我一眼后,捧着鱼缸就走了。

    我没当一回事,也没有挽留。高达在顾家提醒过我,顾淮上次跟我出去玩,好像是吃坏肚子了。

    今天依旧没有见到高达,我怀疑他可能是被辞退了。

    次日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顾家大宅看顾淮,却在大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守着的佣人打电话给顾家的管家,管家过来朝我解释说:“陈小姐,老爷和孙少选吩咐我,你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这是孙少爷和老爷让我给你的。”

    他递给我一张支票和一张光盘。

    我愣怔了一下,抬起头看高墙里面的顾家大宅,巍峨奢丽的别墅如初见般气派,但我的心性却最没有最开始的愤怒仇恨。

    所有的仇恨都被我压在了心底。

    我没有死皮赖脸的留着,把车掉头就离开了。

    其实现在这样绝裂最好,我做起事来,就不会再的顾忌。自从顾淮这次大病后,我每次见到他,心都会不由自主的软下来。

    他是我杀母仇人的儿子,我却对他心软了。真是讽刺呢!

    晚上我给顾明哲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

    之后连续三天,我都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一次也没有。

    他就像是从我生活里消失了一般。

    我甚至再次去了那家酒吧,也没有遇见过他们那帮花花公子。

    顾明哲就像五年前那般存了心要躲我,我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他的。

    星期五的早上,我收到了一份快递,没有寄件人的名字,里面只放了一张画展请柬。

    有意思的是举办画展的画家是顾明儒的情、妇。

    画展是这周六下午两点整举行,既然有人送上门给我机会,我怎能轻易错过。

    顾明儒这条线,该放点饵了。

    我特意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Spa,务必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

    在穿衣打扮上面,我改变以往的穿着风格,褪下职场的冷硬干练,选择了轻熟文艺风。

    周六上午在家练了一段瑜伽,然后梳洗打扮,头发没有挽起也没有扎着,罕见的披在肩膀上,要的就是婉约优雅。

    我不慌不忙的出门,开车去画展地点,心态都调节好了。

    我是去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