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证后，我和顾明哲带着儿子坐飞机去了他的故乡。
很偏远的一个县城，飞机到达市中心后，还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县城。
这一趟是我提议要来的。
我带他和儿子见过我的母亲，也想让他带我去见一见他的父母。我们的情况有些特殊，但如果按照正常的习俗，我成了他的妻子，是要见一见公公婆婆。
到达县城已经很晚了，我们只好在酒店里住下。
我们再出发。
墓园离县城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这里的墓和我母亲的墓不一样，墓碑上没有照片。
从碑文来看，顾明哲的母亲、继父和妹妹是葬在一起。
顾明哲也从飞机降落后，情绪就开始有了变化，他不言苟笑的样子，把小家伙都唬得不敢靠近他，一直黏着我。
我买了花放在墓前，小家伙紧紧依靠着我，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墓。
“这是爷爷，奶奶的墓。胖子，你喊一声爷爷奶奶好。”
“爷爷，奶奶好。”
小家伙很听话地喊了。
顾明哲也蹲下，牵住我的手，郑重地对着墓碑说：“爸，妈，今天我带着我媳妇来看你们了。”
我跟着说，简单地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爸，妈，新年好，我叫杨诺。”
“小葵，这是你嫂子。”顾明哲搂紧我，温柔地笑了，沙哑的笑声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亲人离世的悲伤，这种痛是一生无法释怀的。
不经间的回想起某个片段，或者是看到某件熟悉的东西，很有可能情绪就会失控。
谢思思也葬在这里，顾明哲买了一束雏菊放到她的墓前。她的墓碑上同样没有放照片。
顾明哲观察如微，主动跟我解释说：“是她要求的，墓碑上绝对不要放照片。”
“嗯？”
“怕被人认出来。”
“为什么？”我有些不能理解，依照谢思思的性格，不应该会选择在墓碑上放着她最漂亮的一张照片。只要顾明哲一来，就可以看见她最美的样子。
顾明哲轻摸了一下我的后脑勺，“我本来是不打算去见她最后一面，可你要求了，我就去见她了。”
“不懂你。”
“你不记仇，我记仇。”
“那为什么我三年前去找你，你会……”我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自杀，只能用眼神隐晦的暗示他。
“她和小葵一样，我都当做是妹妹看待。特别是小葵没了之后，我更是把她当成亲妹妹。我最无能为力的事，就是没有早点找到她，事后也没能好好教她。”他顿了顿，目光沉痛地看着我，“我也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受伤。”
“都过去了。”我轻描淡写的说，低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当天，我们就回了去市中心，然后坐飞机去了帝都。
关馨终于出月子了，不过外面天寒地冻，楚辞拘着她，不让她出去。
我到她家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一直都在跟我抱怨，“坐月子真是跟坐牢一样，我快烦透了。好不容易出月子了，楚辞这王八蛋还是不准我出门！再这样下去，我快受不了！我究竟为什么要跟他复婚啊，就应该一个人过！”
“胡闹。”
关馨做了一个鬼脸。
楼下传来婴儿的哭声，我和关馨连忙下去，婴儿房里保姆正在泡奶粉，小家伙和楚昀守在摇篮边。
小家伙在旁边围观，好奇的问：“大哥哥，小宝宝为什么哭啊？”
楚昀淡淡的解释：“饿了。”
关馨走过去，将孩子抱出来慢慢哄。
“哦，不哭，不哭，涵涵快看，你未来老……”
我动作迅速，轻扯了一下关馨的耳朵。
“别胡说八道。”
楚昀大概也是知道他的妈妈想说什么，语气凉凉的威胁：“妈，爸爸今天出门前跟我说了，如果你敢提给妹妹订什么娃娃亲，你这个月都别想出门了。”
“……”
小家伙是第一次来帝都，我们就在这里玩了两天。元宵节当天赶早班飞机到S市，然后顾明淑也是这一天，从美国飞回来了。就只有她一个人回国了，丈夫因为工作不能回来。
小家伙一见到她，亲切地喊她姑姑，惹得顾明淑心花怒放，抱着他亲。
“言言真乖。”
晚上，顾明哲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他一个人就回书房去了。留下我和顾明淑，还有小家伙。
顾明淑笑着打趣我：“傻小子努力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我心中对她有一丝愧疚感，当初因为我的不理智，导致那次见面并不愉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所以我一直保持着沉默。
小家伙七点就困了，手指揉着眼睛，奶声奶气的跟我说：“妈妈，我想睡觉。”
然后我就带他去洗漱。
刷牙洗脸，再抹上小孩子的润肤霜。小家伙美滋滋地穿上海绵宝宝的睡衣，钻进被窝里翻滚。
“不是要睡觉吗？”
我走过去捡起被他无意间扫落下的枕头。
他扯过被子蒙住嘴，眨着眼睛跟我说：“人家马上就睡了……”
我调了房间里的温度，然后又把大灯关上，只留下一盏床头灯。
小家伙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睡意似乎被他给搅没了，他冲我甜甜的撒娇，“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吧。”
顾明哲买了很多的儿童绘本，我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故事没讲完，小家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整理了被褥，关掉床头灯。
走出房间后，我注意楼下大厅的灯没有关，于是顺着走廊往楼梯走去。顾明淑坐在沙发上看一本书。
我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她回头看着我，温声说道：“你变了很多。”
“三年前那会儿，我情绪太偏激了，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很……”
她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话，“你不用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我脑中一懵，不解地凝视顾明淑。
她看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着浓浓的歉意，“后来我问傻小子，你为什么离开了，傻小子才告诉我。你当初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是被他强行限制了自由……那个时候，你其实在向我求救，我而却以为是你们夫妻俩在闹别扭。”
“不是，我那会儿对顾明哲有些误解，认为你的遭遇是……”
我突然停顿住，没有接着往下说，顾明淑了然，她懂我没有说完的话。
“我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我愣住，仔细一想，顾明淑知道我的身份，一点儿都不奇怪。
“杨诺，你现在跟傻小子在一起是自愿的吗？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一定有办法让傻小子放弃纠缠你。”
我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
顾明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们没有聊太久，顾明淑喝了我泡的热牛奶，就去客房睡下了。
我回到房间，径直去衣帽间拿睡衣洗澡，一眼就注意到收拾好的行李箱。我愣了愣，出来去书房，顾明哲在电脑桌前全神贯注地看资料。
我一进来，他反应迅速，抬眸看我，唇角自然地上扬。
我问：“你要出差了吗？”
他从电脑桌里起来，双手霸道地搂住我的腰，将我抱进怀里。
“不是出差，是跟你提前去渡蜜月旅行。”
“我没听错吧？”我皱了皱眉，提醒他说：“你是不是做梦还没醒？”
顾明哲手掌惩罚性地掐了一把我的腰，“我都安排好了，胖子交给我姐姐照顾。”
“这么突然啊？”
“给你个惊喜啊，晚上12点的票，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一会儿，我们就出发。”
我神情惊讶的看着他，“你来真的啊？”
“难道还有假的？”顾明哲冷哼一声，不满我的迟钝，手指拨弄我的额发。
“可是儿子刚睡下，我们真的不带他走？也不跟他说一声吗？”
“胖子太黏人了，你跟他说，他要吵着去。如果让他看见我们走了，他就扯着嗓子哭喊。”
我皱眉问：“如果我们今晚不跟儿子说一声就走了，他明天早上醒来找不到我们，不照样也会哭吗？”
顾明哲显然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嫌弃地挑眉，避重就轻的说：“这年头谁渡蜜月带个孩子。”
“你行程弄得这么急做什么？我们还有那么久的时间，你该不会是特意把你姐叫回来给你带孩子吧？”
顾明哲没说话，等同于默认了。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挣脱出他的怀抱，“我不去。”
“杨诺！”
“你就算骂我都没用，有点责任心啊，顾言爸爸。”我拿手戳他的结实健壮的胸膛，“儿子还这么小，你舍得丢下他？”
“舍得。”顾明哲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我扯了扯嘴角，许是见惯了他无赖的行为，我没怎么生气，很有耐心地跟他讲道理。
“孩子太小了，等他再大一点吧。”
“不行，等他再大一点，我都老了。”顾明哲似乎极为不情愿承认他老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没看见我在长皱纹了吗？”
我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啊。”
“你再仔细看看。”顾明哲一脸怀疑。
我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预备仔细看。顾明哲脸突然压下来，封住我的唇。
哎，又被套路了。
“杨诺，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本来是想瞒着你的。现在只能提前跟你说了，不止是蜜月，我找了蜜月旅拍团队。”
“然后呢？”
“如果不去，押金不退。”
我佯装生气的问：“多少押金？”
顾明哲冲我比了一个数字。
我白了他一眼，“你还差这点钱吗？”
“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想跟你重温一下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