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平静地吃完一份碳烤牛排，然后买单结帐，走出西餐厅，行云如流水般的动作引得西餐厅好几个女服务生频频侧目。

    他和她至始至终都是陌生人，没有发生一次言语交流。

    仅仅是目光对视了一次，时间短得连一分钟都没有。

    两条不会再有任何交际的平行线。

    关馨以为楚辞来她打工的这家西餐厅吃饭纯属意外，再加上同事的吐槽说他是被女友甩了，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这变-态一看就是注定要孤单一生的命！

    乐翻天的关馨很快就从被扣钱的阴影中走出来，过几天，就把遇见楚辞的事完全遗忘在脑后。

    可关馨想岔了。

    一次有可能是意外，但他每个月都要来一次，这就太不正常了！

    关馨并不是经常碰见楚辞，发现楚辞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是她那群爱八卦的女同事，她们会把常来顾客的相貌牢记在心里。

    她是临时工，上班时间跟正式员工有区别，所以最开始没发现异常。

    等下一次碰见楚辞，已经是12月中旬了，距离上次见到他，快有三个多月了。

    关馨是眼睁睁看着他进门的，黑色的大衣，白色的衬衫，笔直的长裤。外表俊朗，身形修长，气质高贵，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注目。

    关馨正好处在前台迎宾，楚辞进门，该由她来接待的，幸好这时有一位女同事热情地走过来解围。

    “楚先生，您过来了？您的座位已经给预留好了，请您跟我来。”

    楚辞目光平静的扫了一眼关馨，见她没有所动，就跟着另外一位服务生进入了餐厅。

    关馨一时不解，敢情这变-态还是提前预定了位置？

    现在是下午，又是工作日，店里的人流量不多。

    关馨很快就看到女同事去而复返了，她没有去厨房，而是过来跟关馨悄声说：“VIP九号座的客人暂时没有点餐，一会儿如果他要点餐，记得要通知我。”

    关馨瞬间就明白，楚辞很有可能是女同事的熟客了，店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常来的客人一般都会找熟悉的服务生点餐。

    比如关馨手里就有很多熟客，男性顾客最多，很多都会问她要私人号码，经常特意过来送她小费和礼物的，也有比较直接的，问愿不愿意交往。

    关馨暂时没动过要谈恋爱，在生存压力面前，男朋友这种生物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她悄悄喜欢了大半年的男神，从来都没有试图跟他产生过密的关系。

    因为她害怕，始终不敢向任何人说过她的‘黑历史’，连陈今夏都不肯透露只字片语。

    楚辞的出现就像是一道警钟，关馨无法避免地心绪大乱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保持平静，用八卦的口吻去问女同事：“这位姓楚…的先生他经常来吗？”

    “基本上，一个月会来一次吧。告诉你一个秘密，耳朵凑过来一点。”

    一听有秘密，关馨立刻就把耳朵凑过去了，“哦，好。”

    “我发现他有可能对我有意思。”

    关馨：“……”

    女同事一看关馨怔愣的表情，神情带着自豪，解释说：“他每次都会坐很久才走，看表情不太像是在缅怀前女友，倒像是在寻什么人。”

    “不太可能吧。”

    难道是来找她茬的？还钱？

    “是根本不可能好吗？玲玲又开始犯病了，关馨，你别信她，她啊……总感觉到咱们餐厅的高富帅都是因为她。”另一个同事插进来嬉笑打闹。

    楚辞一直都没有要点餐的意思，玲玲似乎是对楚辞有那么点意思，有其他顾客在的时候，她都不准备招待，耐心地等着楚辞。

    关馨心情很复杂。

    她觉得应该要和楚辞好好谈一次，债迟早都要还的，老爸躲得了一天，躲不了一辈子。

    西餐厅是她工作的地方，她可不会傻到现在就去找他谈。

    关馨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对于VIP座的楚辞，她潜意识了选择无视，对方却没有选择无视。

    关馨刚给一桌客厅点完餐，距离她有十米远的楚辞声音传了过来：“麻烦也给我一份菜单。”

    而且他是回头看他说的。

    周围除了关馨以外，没有其他的服务生。

    玲玲前厅的位置离这里很远，关馨想去叫她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菜单交到楚辞手里。

    楚辞接过菜单，面容冷漠，气势强大。

    关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脸上的表情都绷得很紧。

    楚辞声音淡漠的询问：“今天有什么菜品推荐？”

    “……”

    MMP，你不会自己看菜单啊？！

    关馨感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裂了，可是表面上却仍露出淡淡的微笑，柔声的建议道：“今天的北海道八爪鱼是早上空运过来的，您可以尝一下，味道很不错。”

    “嗯。”楚辞略微了打了一眼菜单，就把菜单合上递给关馨，又补充了一句：“另加一道松茸汤。”

    “好的，您请稍等。”

    关馨合上菜单，去到后厨点餐。玲玲也在这个时候过来，“关馨，VIP九号座的客人就由我来上菜。”

    “当然好啊，刚刚本来我是想叫你过来的，那位楚先生非要我把菜单给他看。”

    关馨简直是求之不得。

    等上完餐以后，关馨就去向领班请了假，本来还有一个小时她才会上班，今天她临时决定‘早走’。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要跟他谈一次。

    刚才在西餐厅，摆明了是故意找她要菜单，一个月来一次，菜单估计都看了好几遍，居然还敢问她有什么菜品推荐。

    要不是她正在工作，当场就要开骂了。

    关馨换完衣服就离开了西餐厅，想等楚辞用完餐出来就去找他，又怕被同事看见误会。

    打电话是不可能。

    一年前，她就把他的电话号码和来往消息删得干干净净，哪里还记得啊？

    他车是什么来着？

    关馨无奈地挠了挠额头，烦燥地龇着牙。目前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是她辞职避开，要么就是她主动去找楚辞。

    如果说要避开，她又能避得哪里去？暂时不能随意离开帝都，大四还有最后一学期没读完呢。

    主动去找他更扯了，上次被羞辱得还不够吗？

    “啊——烦死了！”

    关馨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到楚辞出来。

    她紧张又忐忑，像做贼般心虚。

    久等不到，干脆坐公交车回出租房了。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楚辞只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动过，他本来就不饿，结帐就离开了。

    关馨在躲他。

    从这几次遇见她的表情来看，她在恨他。

    今天如果不是强行叫住她，她根本不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她确实是该……恨他的。

    曾经她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而现在沦落到餐厅当服务生了。父亲失踪，下落不明，举目无亲地留在这里上学。

    楚辞回到了公司继续处理公事，期间母亲打来一次电话。

    “还没下班呢？今晚回来吃饭吗？”

    “我已经吃过了，还有点事，今晚就不回去了。”

    “好，注意身体，你也别太熬了。”

    处理完公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楚辞慢悠悠地回到公寓，自从她走后，公寓又恢复了原样，地上不会再有掉落的长头发。

    洗过澡，楚辞穿着一件睡袍，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边喝边看放在白瓷花瓶里的黄玫瑰。

    这是她送给他唯一一件东西。

    他把这束黄玫瑰制成干花，永久保存下来了。

    楚辞现在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现这束玫瑰花时的震惊和错愕，第一次收到来自女性的玫瑰花。

    19枝黄玫瑰中夹着一张写有‘对不起’三个字的小卡片。

    她在向他道歉。

    明明不是她的错啊，她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在他面前姿态总是那么卑微？

    现在他大概能猜得出来了。

    她怕他，一直都很怕。即便是他做出了伤害她的事，她除了恨以外，没有选择要报复，或者是来质问他……

    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跟她结束关系后，希冀过她会回来找他。

    楚辞不紧不慢地把一瓶红酒喝完，一点儿醉意都没有，他清醒得很。

    林言深说，他之所以会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对男人而言，第一个女人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他理智上认同，心却没有承认过。

    不一样的。

    除了她以外，他对其他女性都没有产生过生理上的欲-望。

    证据就是和他交往过柳家千金多次提出了可以跟他关系更近一步，他要么选择装傻，要么就是避而不谈，他连她的手都不想碰。

    今天一见到关馨，唯有他自己知道身体的变化和反应。

    看到她涂着口红的嘴唇，他控制不住地想起分离那一天，一无所知的她企图用身体来阻止，她抱着他狂亲的样子，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分离了一年，他对她仍然有着难已克制的欲-望。

    他想要她。

    很想。

    他其实完全可以再用金钱来换取她年轻美好的身体，她愿不愿意都无所谓，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屈服，让她害怕，不得不低下头对着他笑。

    瞒过父亲的办法也很简单，把她藏起来就好了。如果被发现，也可以把她再次打发走……

    如果这样做的话，她就不再是个人了，跟宠物宠物没有区别了。想要的时候，就百般宠爱。不要的时候，随手可弃。

    楚辞翻出藏在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嘴角轻轻地上扬。

    她怎么可以是宠物呢？

    他一直都把她藏在心里，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