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终于吃完，苏郁起来洗过碗收拾完东西，帮忙姜丝儿调整好睡觉的姿势之后，自己便回了房间。
等洗漱完躺到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准备睡觉时，苏郁被辣晕了的脑袋才终于回过味来。
路知的这通电话，是想和她说什么？
上午自己回过去的那两个符号，他看懂了？怎么什么都没问？
还有那句“算了”之前，他到底想说什么？
苏郁轻轻叹了口气。
黑暗的坏境中，一点点细微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答案很多，可没挑到一个是自己满意的。
外面姜丝儿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重，大概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依旧压住了自己睡的。
纠结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苏郁醒来，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眼底一片乌青，多擦了层粉才堪堪遮住。
啧，她这还不是熬夜呢，一直都闭着眼睛来着，最后都还是这个样子。可那天，熬到三点赶稿子的那位，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唉，这年纪啊，是只会增不会减。这美好的夜晚，也是熬过一个少一个。且熬且珍惜啊……
赶到杂志社时，大家基本都还没到。
苏郁放下包，取出来想要的东西，拿了杯子走向茶水间。
早晨出门之前她特意切了新的姜片，想味道重些可以提提精神。
来得太早，热水还没开始供应。她等不及，自己找了热水壶烧上。
正等着，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偏头去看，连闻语正直直朝着这边走过来。
见她看到自己，连闻语伸直了胳膊摇晃着打招呼，动作看上去格外夸张，但仍旧赏心悦目。
自然，漂亮的女人，不论做什么都依旧漂亮。
苏郁点头回应。自那天晚上在华巢，两个人重新认识之后，一直还没再说过话。
“来这么早啊，在干嘛？”
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唇色粉嫩，和那天的大红唇相比，虽少了几分女人的妩媚，但显得人气色尤其好。
苏郁指了指面前的水壶，“想喝点东西，等不及了，先烧一点。”
“正好，我也是。”
连闻语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水杯，走过来站在苏郁旁边。
她放下杯子，两只胳膊团起抱在胸前，额前碎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再次滑下来。
“听说，你昨天上午去韵姐办公室了？”
“嗯？”苏郁揉了揉额头，懒洋洋看过去，“嗯，去了，你怎么知道的？”
“过来泡水的时候看到的。”
连闻语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水杯，透明玻璃杯里沉着几片绿色的薄荷叶，看上去格外清新舒爽。
见苏郁瞧得仔细，她倾身凑上来用胳膊撑着桌面，眉眼低垂，“昨天办公室里，都有谁在？”
苏郁恍然抬眸看向她，眼中稍稍疑惑。
连闻语淡淡一笑，眼睛向下一眨一眨，手掌从手肘处向上来回抚了抚，目光在苏郁脸上停顿数秒又迅速收回，最后落到自己面前几片绿叶上。
完全不似之前的大方，看着倒有些忸怩，一个女人大概只有在因为一个男人而困扰时才会出现的忸怩。
水已经烧开，苏郁小心先倒了一杯给她，往自己杯子里放好姜片之后，才给自己倒上。
两人端着杯子一起找了个地方坐下。
苏郁心里其实是有些好奇的，能让面前的人这幅模样的男人会是谁。可同时心里又不自觉有些慌乱，昨天在会议室里的人，只有两个。而且，人既然都“听说”了她在，那么想必也能听说还有别的谁在。
“都有谁么。”
连闻语抬头看向她，眼神里似乎存了些许期待。
苏郁冷静回视，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有路知在。”
“哦……”
连闻语淡淡点头，眼底的情绪敛去，目光重新回到那几片薄荷叶上。
明显很失望的反应。
苏郁悄然松了一口气。
“还有路知的经纪人，贺总也在。”
“是吗？他也在？”
她目光从叶子上离开，停在苏郁脸上。
“昨天，贺东林人也在办公室？”
“嗯，他也在。”
苏郁回着话，闻着面前水里越来越浓的味道终于想起。那天晚上在华巢，贺东林同自己讲话时，来源于原来她坐着的方向，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的那束目光。
漂亮的女人，早就已经在看风度翩翩的男人。
“你们说了什么，方便告诉我吗？”
连闻语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苏郁稍稍停顿，“说了件小事，不在方不方便，不过和他没关系。”
“和他没关系，那他在做什么？”
连闻语依旧笑意盈盈，声音放低越发温柔，看上去似乎只是寻常闲聊，问得也不过是件日常小事。
苏郁不答反问：“为什么想知道他？”
她问得毫无预兆，被问的人明显愣了一愣。
不过片刻，再抬起头来时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笑意。
“自然是因为感兴趣。”
感兴趣？
苏郁蓦然想起连闻语曾对她某个问题的回应：今天没兴趣。
对于贺东林这个人，之前就已经说过，她了解得不多。而连闻语，她也一样，刚熟悉不久。贺东林的一些信息还能在网上看到，可面前这位，她除了知道同在杂志社工作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那天在华巢她问的是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凑上去表现，人回答的是没兴趣。而在刚刚几句话之前，她确定那天的兴趣说的只是拼命表现，但现在，她不清楚其中是不是还包括对某个人的兴趣。
“不过才几天，想法这么快就变了？”
她好奇想知道，但又怕是自己多想，只好刻意问得含含糊糊。如果不是自己多想，那人肯定能知道她问得是什么。
“嗯？”
连闻语轻轻眨眼，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想通之后不禁低头抿了抿嘴角。
“没有，兴趣是早就有了的。”
她说到一半轻笑出声，但笑容却完全不似刚才，这会儿看上去莫名有些讥讽。
“只不过，那天不合适而已。”
那天不合适。
苏郁默默重复。即便还是好奇，但也忍了回去，再问下去就是自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