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托着下巴左右轻轻摇晃。
她给小雅写的大纲里，好像也有这个问题，询问之后的发展方向。
不知道等他们采访的时候路知会怎么回答。所谓和团队的慢慢商议，到底结束了没有。
苏郁细细看完这篇，又跑去找出路知更久之前的一些报道来看了看。翻到他在自己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准备期间的视频采访时，她看着画面里笑着讲话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很多很多值得她珍贵保存的东西。
在她这里，路知更多时候其实还是当初那个青葱少年，学习好爱运动，长得好看性格又好，走到哪里都格外招人喜欢。
路知现在工作上的身份，她虽然已经了解，但和当初的少年相比，和自己的关系太过疏远。
在那年暑假之后，这些年来，苏郁心里总说自己没必要刻意躲避，可身体却往往表现得很诚实。
尤其在大学毕业工作之后，留在这座城市，离家远了些，离人也远了些。
最开始，她只是偶尔会在网上看到路知的消息，看到之后有时会屏蔽有时则直接干脆不理。
但在路知第一张专辑发出之后，他成绩傲人声名大噪的时候，网上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多。苏郁慢慢发现自己点再多的屏蔽都挡不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打开微博，满满地全都是路知。
路知发了首什么新歌，路知穿了件什么衣服，路知代言了哪个品牌，路知换了新的发型，路知怎样怎样……
苏郁一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裹在了蛹里，一个名字叫做“路知”的蛹里。为了能够继续呼吸，她费力探出头，慢慢引导自己去接收所有，心平气和平平淡淡地接收所有。
虽然过程痛苦，但所幸她熬了过来，并且小有成就。
直至后来路知在她眼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电视网络报纸杂志全都看得到他的时候，苏郁已经可以停下来看他。即使在外面街上看到他的巨幅海报，在林韵办公室看到商场LED屏上他的广告，她也不会有什么。
即便是有，大多也是对自己年少青春的回味，情绪到了偶尔也会掺杂着些许后悔，但都和路知无关。
在这次封面合作之前，有段时间苏郁和路曼聊过很多次。每每提起，她都说自己已经完全OK，无论电视手机，怎么看怎么听都没有问题，已经可以做到毫无波动。对于那个夏天的故事，如果有人想听，她也可以轻描淡写娓娓道来，仿佛故事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那段时间的路曼，同样因为一个人几乎梦寐颠倒。
苏郁清楚地记得，她开始几次说这话的时候路曼只是单纯应着，后来她再讲的时候路曼说了这样一句话。
通过电视手机看到的人，你觉得离自己很近，但其实和从别处听来的一样，离自己很远很远，和你站到人面前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路曼和她讲过的话，苏郁目前为止印象最深的有两次。
一次是当初路曼为了顾承西大半夜打着手电筒制定“作战计划”，苏郁觉得她是不是费了太多力气的时候，路曼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只要是自己认定了要喜欢的，都是好东西。而好东西，不管我们为之有多劳心劳力，都是值得的。
苏郁后来越想越觉得在理。
再一次就是上面那句了。
到底是远是近，一样还是不一样。
其实苏郁当时听到之后还有些不认同，一直以来也不是很能理解。但就在那天，林韵的办公室，路知推门进来看她的瞬间，她明白了。
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她没有经历过。但现实里的一眼十年，她体会颇深。
晚上快要下班之前，连闻语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手上还有个活没做完，要苏郁下班之后先留下等一会儿。
苏郁回过她，知道要晚会儿，也不急着收拾东西了，开始抱着手机刷消息。
徐冉和小雅中午就约好了要去看电影。两个姑娘一起去，一个是根本没有男朋友，而另一个虽然有男朋友但没有时间陪。
说要去看电影还是小雅先提出来的。男朋友因为要赶论文，忙得连饭都快要顾不上吃，都别提陪她看电影了。
苏郁因为早上就和连闻语约好，只能抱歉，便伙同小雅一起怂恿徐冉。
徐冉开始还磨磨唧唧不愿答应。因为那天的那条找男朋友要“省事”的理论，她当时以一敌二胜算不大，就没有立即反驳。
之后自己没事时又琢磨了琢磨，仍旧很不认同。现在忽然看到当时分外自豪的小雅女士苦于男友太忙而需要朋友，需要她们陪着看电影，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机会，把攒了好些天的话都尽数倒了出来，念念叨叨的样子又如同师父上身。
小雅和苏郁安静听着，只不过一样的只听不应。徐冉见状，也没再拖沓，念叨完就应了下来。那部电影她也确实想看，再加上小雅为了让她尽早结束“演讲”，中途还开出了看完电影将无偿赠送晚饭的诱人条件。
原本她那点意志力就不怎么坚定，人家给出的条件又这么难以拒绝，自然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虽然表面看上去勉勉强强，实际心里美滋滋得很。
下班时间一到，早已经准备妥当的两个小姑娘站起来，和苏郁打过招呼就腻在一起跑了出去。
苏郁瞧着两人轻快的背影，忍不住低头勾了勾唇角。
当初她和路曼一起上课时，也总喜欢腻在一起，做什么都要一起，以至于后来连追求喜欢的人都要一起。现在也一样，即使不在同一座城市，即使不能每天见到，但只要两个人凑在一起，依旧还是原来的样子。
说来，自上次那通电话之后，曼曼姑娘好像有几天没找过她了。等晚上吃过饭回去，她一定要找人视频以诉相思之苦才行。
等连闻语那边忙完过来，杂志社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苏郁背起包，出来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