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擦干净手，摸摸姜丝儿的脑袋拿到手机划开。
“老大，是我是我！”
甫一凑近耳朵，徐冉激动异常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分贝相当高。苏郁猝不及防被吼得头皮发麻，皱着眉头把手机拿得远远的。
“知道是你，这个时间激动成这样，又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她低头揉揉眼睛，用力挣了挣额角。大概因为今天精神活动太紧张，情绪起伏又比较大，填饱肚子稍微一放松，眼皮就忍不住想打架。
路知接过她放下的东西，动作利落地清洗最后两只碗。听到她的回应，嘴角浮上浅浅一抹笑。
“不是，”徐冉当即否定，激动丝毫不减，分贝也跟着隐隐增大，“不是好吃的，是之前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个视频，就路知在他演唱会上跳舞的那个，后来还发了你一份的。我刚刚又找到了一个新版本，饭拍，角度超赞。天哪传说实在太帅了，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我再发你一份呀老大。”
只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除去洗碗池里细细的水流声，整个空间安静地就只听得到徐冉的声音。小姑娘嘴巴相当利索，长长一大串尽数倒出来，苏郁还没来得及叫停人家那边都已经说完了。
路知低着头，一声不响地听完，手上动作稍稍停顿便很快恢复。他不动声色继续洗碗，表面扫过去似乎毫无反应，实则藏不住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咳咳…”
苏郁自觉抿唇，站在后面瞄了路知几眼，而后仔细留意着他的动作走到了窗边。
“不用发给我，你自己留着看就行了。”
“可是…”
徐冉那边还想再挣扎挣扎，没等说出来就被苏郁堵了回去。
“下班之前留给你的作业写完了？资料都找到了？还是真的想再熬到三点？”
她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气势是足的。连着三个问题抛过来，杀伤力百分百。
徐冉立即认怂，急忙认错，“不不不，我错了老大，这就写。您放心，您好好休息，您晚安。”
“嗯，挂了。”
保持着最后的冷酷，苏郁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她走过去关上窗户。人正默默琢磨着该怎么和身后人解释时，那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苏郁。”
路知擦掉手上的水珠，身体靠着桌沿，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碗都洗好了。”
“嗯？”
苏郁睁大了眼睛。一时没想好措辞，可她也做足了等人质问的准备，没想到突然等来这么一句。
路知指了指一边放的整整齐齐的碗盘，看着她陡然两眼发亮，离了几步远看起来眼珠尤其清澈。
苏郁隐隐皱眉，瞧着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好像姜丝儿刚刚给她送手机过来时，也是这个模样。
她悠悠点头，试探着开口：“好，洗的很好，洗的真干净…”
一般姜丝儿这个样子看她，苏郁都会摸摸它的脑袋以表感激。突然换成路知，她实在不知道该干嘛，总不能也摸人家脑袋吧，更何况她还够不着。
路知无声笑开，眼珠越发清亮，像有魔力一般，把整间屋子里所有的光彩都吸了进去。
“敷衍。”
苏郁怔怔瞧着他那双眼睛，不自觉沉得越来越深时，突然被人两个字叫醒。
“没有，”她开口解释，模样认真，“我说真的，比我洗的干净多了。”
为了让人信服，她狠狠心把自己也推了出来，对比之下才能更显真诚嘛。
“是吗？”
路知淡淡驳回去，眼眸逐渐变得幽深，嘴角噙笑突然抬脚朝着苏郁走了过去。
他步子迈得很大，动作又快，两人之间距离瞬间缩短，最后相隔不过两只拳头时才堪堪停下。
面前横来一道人墙堵着，苏郁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稀薄了不少。她深深呼了口气吐出来，盯着眼前唯一的黑色发愣。
“在想什么？”
两人短暂沉默，路知的声音悠悠从头顶传下来。离得这么近，苏郁似乎都能听得见他说话时身体里的回声。
“没想什么。”
她用力眨眼，匆匆收回思绪，停也没停就直接答。
“没想什么…”
路知拉长了声音，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心思一动，陡然换了音调，“刚刚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我…”
苏郁猛然抬头，动作突然又迅速。如果不是路知及时反应当即后仰，估计这次会撞上下巴。
“额头不疼了是吧，”路知敛去笑意，看着她一脸严肃，“多大的人了？每次都在急什么？要撞几次才能记住？”
同样连着三个问题抛过来，同样杀伤力百分百。
苏郁默默抿唇。这么凶，又不只有她自己的问题，谁让他非要凑上来这么近的。她暗自腹诽，挣扎片刻还是乖乖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
“唉，算了。”
路知无奈摇头，脸色逐渐缓和，“说了估计也没用，我以后好好看着就是了。”
苏郁也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听到声音停下来就连忙跟着点了点头。本以为已经顺利蒙混过去，作势就要往外走时，突然被路知捉住了手腕。两只手腕都被人握住，不同于上一次直接而强劲的力道，这次只是轻轻在手里圈着。路知手心很暖，苏郁皮肤则比较凉，被他这么握着感觉手腕一圈都暖暖的。
“跑什么？”
路知倾身，说话间温热的气息轻飘飘扫在苏郁脸上，轻易便点燃了温度，“视频是在办公室里看的？”
“嗯，”苏郁明白逃不过，只好乖乖回答，“就是之前，在准备采访的时候，为了……为了多了解了解你的舞台经历，所以就在网上搜了你的视频，搜着搜着就看到那个了。”
路知轻笑，明知故问，“哪个？”
“就你在演唱会上跳舞的那个，”苏郁只想着怎么解释，一时没有反应上来，“今天采访的那个主持人，是你的粉丝，还有中途突然问问题的那个，也是你的粉丝。是她们俩先看的，看完还非拉着我一起看，也是她们非要发给我一份的……”
虽然她也确实有兴趣，可话并没有说错。本就是徐冉和小雅邀自己过去，然后不由分说就发了一份过来的。更何况，此情此景之下，她只能狠心抛弃场外战友以保全自己。
路知垂着眼眸，只听到了前面两句，后面两句注意力则完全被分散开。听觉也逐渐转换频道到视觉，视线从苏郁眼睛开始默默向下移，细细描过鼻梁，在接下来一处时人忽然收紧了呼吸。
苏郁丝毫未觉他的变化，仍旧自顾自说着，“她们俩都说很难得，说这一段特别经典，而且很难找到清晰度这么高何况又免费的，一直不停地跟我念叨……”
“确实，”路知放松呼吸，默默遏制自己的冲动，及时出声结束了她的话，“好好存着，这个之后可以经常拿出来看看。”
“什么？”
这个可以经常拿出来看看，是带着曼曼姑娘那一箱子影碟说的？
苏郁恍然抬头看他。脸颊自然透着粉红，眼眸清亮，睫毛轻颤，没来由得分外勾人。
路知再也忍不住，脖子某处上下一次滑动，视线生生从原来的地方挪开，停在了人额头上。还能看得出些许痕迹，他微微一个停顿，手掌放开握紧苏郁的手指，另一只手扶上她的后脑勺，下一秒嘴唇就轻轻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