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助理一分钟都不敢停，马不停蹄地踩下油门朝距离此处最近的私立医院赶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车内蔓延开来，苏梓涵蹙眉，转过身看着后座上神情急切的女孩，抿着唇移开视线。
她将后座宽敞的位置让给了霍诗诗与应寒之。
苏梓涵眉头皱得更紧，车开了不知多久，手机终于有了信号，为了不打扰到车后座上的人，她压低声音，“现在立即派家里司机来接人，至少派四辆车来，除了冠言还有其他人，然后立即送到医院。”
管家听苏梓涵语气严肃，没有多问，“少夫人，地址是？”
“青城最大的贸易码头，越快越好。”
管家估摸了一下距离，当下心里有了判断，“少夫人请放心，一个小时内就会到。”
苏梓涵点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余光瞄向后座上的霍诗诗。女孩似乎已经累了，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过去，手紧紧地握住应寒之的，“医院快到了，你可千万别睡着。”
应寒之掀了掀眼皮，没有睁开眼睛，“嗯，让我休息会儿，别吵了。”
苏梓涵与霍冠言的助理，差点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情况严峻，后排那两个人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很快，四人到了医院。一听说是霍家的人，院长立马开了特殊通道，叫院内最好的外科手术医生主刀。
“梓涵嫂子，不会有事吧？”霍诗诗神情担忧，在车上时，应寒之状态还可以，但他受伤的地方如果医治不好，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隐患。
想到这里，霍诗诗咬紧唇，如果她今天没有任性地钻进后备箱，以应寒之的身手，至少一个人离开不成问题。
都怪她。
霍诗诗越想，鼻子越难受，很快几滴豆大的眼珠落在手上。
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霍诗诗的手里，“先擦擦吧。”苏梓涵温柔着声音，她这时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女孩。
手术室里是女孩爱的男人，她将心比心，这时也只能陪在霍诗诗身边，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想到车里霍冠言对自己说过的话，苏梓涵眸子沉了下来，也不知道霍诗诗清不清楚，应寒之的真实身份。
哪怕应寒之的身份告诉霍诗诗，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恢复真正的刑警身份，还要继续在江戈的黑帮里做卧底。
霍诗诗的爱情路会很坎坷，苏梓涵叹了口气，揽着女孩的肩膀，柔声安慰说，“相信医生，也相信应寒之。”
说着，苏梓涵看了一眼红色的手术中提醒灯，心沉了下来。
希望一切顺利。
……
江戈回去的路上，阖着眼睛靠在柔软的豪车后座上。
真没想到那个应寒之下得去狠手，是个可用之才，以后的大宗交易自己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江哥，我那两个被应寒之那小子打死的兄弟可怎么办？”
帮江戈开车的男人，愤愤不平道：“那俩可是跟着我很久的，别的不说，就狙击水平，绝对是我们帮里数一数二的，就这样被应寒之打死，我不服！损失谁来赔？！”
江戈冷笑一声，睁开眼，凉凉地开口：“应寒之的狙击水平，你没有看到吗？”
应寒之在混战中，一发子弹击毙一人，岂是普通狙击手能相比的水平？
开车的男人闭上嘴。
江哥说的有道理，他无法反驳，“但是江哥！那死的兄弟就这样算了？我不甘心……”
那两人跟着自己很久，被应寒之击毙，江哥没有一点表示，也太让人寒心。
江戈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不甘心？应寒之一个人顶一百个你，等你能一个人单枪匹马解决完所有交易和对手再来和我提意见。”
说完，江戈懒得再搭理自己没有眼力见的下属。
开车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应寒之有什么了不起，江哥本都怀疑到他身上了，现在又信任起来。
才跟着江哥干了几年，就深受江哥信任，他不服气！
江戈眯起眼睛，透过后视镜将自己下属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没用的东西，连什么是有用之人都分辨不出，有什么用。
江戈回到住处，蓝可柔早已等得不耐烦，她瞥见江戈回来后，性感的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江戈，我洗完澡都好一段时间了，你也太慢了吧？”
蓝可柔套着一件黑色的浴袍，衬托着她的皮肤诱人。
她慢条斯理地涂着红色指甲油，“你之前说好的，以后蓝氏的货物，都会直接放行，没骗我吧？”
江戈眉心拧紧，他可没说这句话，他说的是以后蓝氏的货物不会再扣。
美色当头，江戈懒得思索，一把脱下自己的衣服，**着上半身往床边走去，“你说是，那就是，我还能不答应你吗？”
江戈说着，抽走蓝可柔手中的红色指甲油，放到床头柜上，一边亲着女人的锁骨，一边将女人往床上压去。
蓝可柔媚笑了一声，勾住江戈的脖颈，“江戈，那我们可要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那你可要帮我除掉……”
蓝可柔话没有说完，江戈手指按住了她的唇，“蓝可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清楚。不要以为陪我睡睡觉，就能骗着我去帮你与霍冠言的老婆为敌。”
江戈哑着嗓子，手指滑过蓝可柔的身体，“现在这个时候，好好享受不就行了？”
……
如管家所说，霍家的车在一个小时后抵达码头。
苏梓涵电话里特意叫他们多派几辆车来，因此管家特意叫司机开了能载多人的商务车。
“霍总……这些都是……”司机哪里见过枪战后的现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地都是血迹，还有受伤正在呻吟的人。
霍冠言语气镇定，“先将人抬到车上，送往医院。”
司机努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与其他几个司机一起，将伤患抬到车上。
待霍冠言一行人到达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三点。
夜深人静的医院里，苏梓涵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帮霍诗诗买热饮。
见到霍冠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你没事吧？”
苏梓涵弯下腰，拿起热饮后，走到霍冠言面前，认真仔细观察起霍冠言。
当时她在车上，天色晚，根本看不清霍冠言是否受了伤。现在借医院明亮的灯光，终于能够看清霍冠言脸上沾上的暗红色血液。
不会是受了伤吧？
苏梓涵眉头皱起，急匆匆地问：“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霍冠言垂下眸，苏梓涵担忧的神情，映入他的眼底。苏梓涵出来的匆忙，身上套着运动服踩着一双运动鞋，黑色的长发扎成方便的马尾。
时光本就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一瞬间霍冠言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学生时代的苏梓涵。
薄唇翁动，沉笑出声，“不是我的血，其他人的血。”
苏梓涵听毕，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那就好。”
黑色的马尾，随着苏梓涵的动作，一晃一晃。男人的眸底晦涩不明，望着眼前神色缓和下来的苏梓涵，淡淡地问道：“应寒之的情况呢？”
刚刚松口气的苏梓涵，神经顿时又绷紧，“还在手术中，医生说子弹弹道有些特殊，不太好取。”
霍冠言点点头，旋即他拿出手机，冷着声音吩咐助理，利用霍氏的所有渠道，召集国内外最优秀的外科医生前来会诊。
嗓音平静地吩咐完后，收起手机，静静地弯下腰，搂住面前的女人。
霍冠言的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冷气，冰的苏梓涵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是怎么了？苏梓涵心有疑惑，手还是缓缓环住男人的背。霍冠言身上夹杂着硫磺与硝烟的气息，一个劲地涌入她的鼻腔。
环住男人背部的手，僵了一下。
随后，苏梓涵更用力地紧紧环住从来没有对外示弱过的男人。
走廊上一片寂静，除了相拥的两人之外，再无他人。
霍冠言深深地将自己的脸埋进苏梓涵的肩窝处，似乎只有她身上的味道，可以令他安心。
幸好苏梓涵还活着，幸好今天遭遇这些事的不是她。
霍冠言头一次后悔安插应寒之进入江戈的势力范围。
这一次是诗诗，下一次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梓涵也不知道男人抱了她多久，直到她觉得霍冠言再不开，自己就要憋死的时候，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腰，“好了，我这不是没有事吗？再怎么说，你的危险度比我还高呢，顶着一张沾血的脸，回到家里还不要吓死年年，赶快擦擦。”
苏梓涵从口袋里掏出湿巾，轻轻地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后，特意嘱咐，“应寒之的事，你要好好与诗诗说说。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既然她喜欢，就有权利知道应寒之的身份。”
霍冠言冷峻的面容，缓和下来，“我不会告诉诗诗应寒之的身份。”
“那怎么能行呢？他的身份众人皆知是混黑道的，诗诗要抗着多少压力才敢与他在一起。你知道应寒之的真实身份，妈还不知道……万一被妈知道了……”
肯定会不顾一切拆散两人。
蒋芝丽再开明，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与一个明面上的黑道势力结婚。
霍冠言弯起唇角，“这么关心诗诗？”
“诗诗喊我一声嫂子，我总要尽到作为嫂子的义务吧……”苏梓涵吐槽。
男人性感薄唇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嗓音淡淡地：“他的真实身份，应该由他自己告诉诗诗。”
霍冠言说着，瞥了一眼因他话微微呆住的女人，修长的手指敲了下她的前额，“如果他不说，就算诗诗喜欢他，我也不会同意。”
……
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等到手术灯由红色转为绿色时，天色早已转亮，太阳光通过玻璃窗照进走廊里。
霍诗诗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大大的眸子低下，深深的一层颜色。
她手里还握着一杯早就凉透了的咖啡。
她一宿都没有合过一次眼，全靠咖啡提神。
梓涵嫂子心疼她，叫她先去睡会儿，等手术结束后，再喊她起来。
她摇摇头，拒绝了苏梓涵的好意。
霍诗诗心里清楚，梓涵嫂子是为了她好。但她一颗心都悬在胸口，哪里能睡得着。
霍诗诗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泪。
将手中的咖啡，丢进一旁的垃圾箱内，起身准备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一直以来红着的手术灯，转成了绿色。
女孩的手顿时僵住，当即转过身朝紧闭的金属门看过去。一分钟后，金属门被医护人员推开，推着因为麻醉药还在休息的应寒之出来。
男人英俊的面孔上，此时透着一股惨白。
薄唇上泛着一层干皮，几乎没有血色。
霍诗诗捂住自己的嘴，嗓音里带着哭声，“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还戴着防护眼镜，看不清眼前的女孩是霍家大小姐，“没什么大碍，手术很成功。不过最近肯定没办法好好走路，就算是要恢复也要一个月时间吧。”
说完，医生指挥着护士将应寒之送进ip病房。
“他的麻醉药还要多久才醒？”霍诗诗在病房内陪伴了一个小时，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哥哥与梓涵嫂子都在这里陪她，心底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护士摇摇头，帮应寒之换上一袋新的营养液，“那可不好说，看每个人对于麻醉药的抗性吧。按时间估计，大概再睡两个小时就该醒了。”
“哥，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梓涵嫂子眼底的黑眼圈非常明显，现在还怀着孕，不适合一直熬着身体在这里陪她。
霍冠言垂下眸，看着自己的妹妹。
女孩身上的衣物还沾着血，狼狈至极。
不光衣服上，头发上也沾着应寒之的血。此时，血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
倒是还记得将脸上的血擦了，否则被指认为杀人犯都有可能。
“你跟我一起回去。”霍冠言神情淡漠看着倔强的霍诗诗，在女孩准备反驳时，薄唇又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模样，回家换个衣服再来医院。”
“哥！”
“我会让人在这里守着，少不了应寒之一根头发。”男人语气强硬，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