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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炎炎夏日,青白透明的天空无尽蔓延。

    倾斜而下的阳光火辣辣地将柏油路面晒得滚烫,空气也轻飘飘地晃动起来。

    三人行走在道路上。

    有太宰治在,很难有他调查不出来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他只看了一眼,就能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而此时普通人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搞清楚。

    于是在太宰治看过受害者的生前资料以及尸体后,他就将调查范围缩减到极为精确的程度,效率之快甚至让玛蒙怀疑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

    原本玛蒙是想在看过尸体之后,凭借凶手与被害人这一层关系,用念写直接找出凶手位置的,结果还没等他开工,太宰治就拦下他,抢先一步说出了凶手所在地。

    嗯……虽然他很开心能划水啦。

    于是他们现在正在前往某公寓的途中。

    据说凶手名叫佐川浩,曾经是学校的教师,有一个妻子和儿子,但是两年前儿子出了事故,妻子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发了疯,从楼梯上摔下来成了植物人。

    自那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直到最近被学校干脆辞退,从此宅居家中,再没人看见他出过门。

    虽然邻居们是这样说的,但实际上从街道的监控画面上,曾拍摄到近似佐川浩的身影。

    但这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会针对港口黑手党。

    以及他一个普通人是用何种手法杀死黑手党训练有素的成员们的。

    总之这些只要问问本人就好了吧。

    这样想着,玛蒙按响门铃。

    叮咚——

    门内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

    这是一个老式的公寓楼,居民已经陆续搬走。

    玛蒙的耐心很快耗尽,也不怕扰民,连续按下门铃,铃声像是催魂一样反复响起。

    “干脆直接将门踢开好了。”中原中也满脸戾气地说道。

    手下的同伴接二连三死去,对他来说简直不可原谅,眼见就能抓住凶手,此时自然再顾不上什么礼貌与否的事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已经先一步踢上房门。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公寓狠狠一震,不锈钢制的房门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痕,竟是生生将大门连门带框给踹飞了。

    与门紧贴的墙面上,明显的龟裂痕迹呈蛛网状向外辐射开来,本就老化脱落的白色石灰墙粉簌簌落下,浇了玛蒙和太宰满头灰。

    猛地甩了甩头,一些细小的碎片就飞了出去,玛蒙还嫌不够干净垂首拍打着兜帽。

    “这可真是。”太宰治轻咳几下,顺手就帮玛蒙拍掉了残留在视线死角的白灰。

    玛蒙先是浑身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不属于自己的清冷气息从一旁传来,他抬眼朝旁望去,却见太宰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

    这家伙,该不会是又在他衣服上放了窃听器吧?

    算了,反正回去就把衣服处理掉,玛蒙拉了拉兜帽帽檐,将那一点无关的小心思抛却脑后。

    再抬起头来,便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公寓内的客厅摆设。

    相当之乱。

    只用这个词,远远不能表达出这个房间在玛蒙心中的混乱程度。

    成堆的黑色垃圾袋堆积在房间角落,外卖盒从袋中露出一角,地上随处可见空的啤酒罐,是超市里最常见的品牌。

    茶几上烟头纸巾满溢出来,只有一张三人相片干净异常。

    都不用踏入房间,发酵腐烂的酸臭味和刺鼻的酒精味、尼古龙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堪称生化武器。

    窗户被厚重的遮光窗帘牢牢笼罩住,看样子似乎在中也踹开门之前,这间屋子是一点光都不透的。

    现在本来就是夏天,东西变质得快,又将这么多垃圾屯在一起,这个房间自然变成了蝇虫的繁衍地。

    看着在黑色垃圾袋表面蠕动的蛆虫,玛蒙打了个寒颤。

    这种地狱的场面,真的有人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玛蒙在心里默默腹诽。

    再看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步伐坚定地往里前进的中也,玛蒙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喂,太宰。”中也开口,“你觉得那是什么?”

    玛蒙闻声望向中也视线的终点,发现原本紧闭的卧室门此时已打开了一条小缝。

    在一片浓郁的黑暗里,依稀可以看见门后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正透过门缝看向这边。

    “中也,记得留活口。”

    “用不着你来说。”

    中原中也按压着手指,从指关节处噼里啪啦传来一阵声响,似乎已期待此刻许久。

    话音刚落,中也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再次抬起腿,想要故技重施将门踢开。

    谁想,异变横生!

    一道黑影从门中窜出,直冲中原中也面部!

    速度之快,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中原中也本能地调转方向踢向黑影。

    在踢中的一瞬间,中原中也便感觉不对。

    虽然从视觉上是绝对打中了,但脚上的触感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就像踢中了一团空气一样没有实感。

    果然,那团黑影身形灵活地窜入阴影中,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这下可麻烦了。

    中原中也死死地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

    在第一次交锋后,双方都再没有异动。

    从刚刚的情况看来,这个家伙的异能力一定与阴影有关。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扬声道:“你是佐川浩先生对吧?我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你在一个星期前的夜晚去过海滨公园吧?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吗?”

    话是这么说,但既然太宰治已经说了这个人是凶手,那就不会有第二个可能,他此时只是在拖延时间,观察这人的破绽而已。

    如果能哄骗他说出一些情报那就更好不过。

    果然,在听到“港口黑手党”这个关键词后,似乎是佐川浩的生物身形微动,黑影像是沸腾了一样涌动。

    而后,从浓郁到像是把所有光线都吞噬了的纯黑中,浮现出一张五官。

    虽然面容憔悴颓废又扭曲,但仔细一看的话,还是能将这张脸与照片上的男人联系起来。

    这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桥段,若是一般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尖叫着逃走。

    但是站在这里的三人,谁都没有因为这而产生表情变化。

    玛蒙更是直接将他与之前看的恐怖片做比较,感叹道不是在晚上看见这一幕太可惜了。

    男人突出的眼球本就布满血丝,听见玛蒙的话后,又红了几分,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港、港口黑手党?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男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喃喃自语,看上去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再一次攻向中原中也,只不过这次速度更快,并且每次攻击都比上一次都要快上几分。

    中原中也一开始还能抽空反击,后来光是防御都十分吃力。

    直到他偶然退出了阴影笼罩的范围,佐川浩才没有继续袭来。

    中也捂住伤口,退回走廊里。

    只见黑影张牙舞爪地在阴影边缘徘徊,但就像见不得光的吸血鬼一样,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会如同棉花糖溶于水中一样,瞬间消失。

    玛蒙有些担忧地望着不断从中也手臂上淌下的鲜血,下意识给他补了层幻术上去。

    他本来是想欣赏一下文野战力天花板的战斗现场,没想到一来就遇见了这么克制中也的能力。

    几番战斗下来,中也负伤累累,反观被中也打中好几下的黑影,依然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仅仅依靠自己的本能行动就有这种实力,如果这人拥有理智的话,恐怕这世上少有人能战胜他吧。

    中也的异能力是操纵重力,但却无法应用在无形之物上,毕竟,你要如何让一个影子顺应重力?

    玛蒙没有治疗能力,能够填补伤口的有形幻术在他印象里,通常是弥补残缺的肢体内脏以及受了致命伤后吊命用的。

    但这时候大材小用拿来应急止个血也可以。

    中原中也举起手臂,怔愣地看着光华无痕的皮肤,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做掩饰:“你是治愈的异能者?”

    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千奇百怪,其中最为罕见的,便是治愈的异能。

    如果能让这种人才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组织的能力一定会大增的。

    玛蒙摇了摇头:“不是,伤口依然在那里,我只是欺骗你的身体,让它误以为自己没有受伤而已。”

    “是吗?总之谢谢你。”

    “看来这家伙只能在阴影中行动。”太宰治倚靠围栏,将拇指抵在唇上,“在阴影中,他的力量和速度是无敌的,也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想要解决他只能把他从里面拖出来。”

    让太宰治直接发动异能无效化也是不行的。

    屋子内的阴影只是男人运用异能力的媒介,太宰想要解除男人的能力必须要触碰到本体。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太宰治在踏入阴影的第一时间就会被男人杀死。

    中也笑了起来:“直接把墙全部拆掉?”

    太宰治摇了摇头:“他能钻入阴影之中,在拆墙的过程中哪怕有再小的一块碎片飞出去,我们都无法抓到他。”

    玛蒙在一旁听着,突然心中一动。

    “那个……”

    他默默地举起手。

    “我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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