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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春晖入梦华二十八

    事情是怎么变到了这一步的,缪宣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仍然坐在小书房最中央位置上,但在他的左手边、那张由伊恩后来添加的椅子上,却坐着一位首次抵达的访客。

    阿依德诺的总督,曾经的海盗,如今洗白上岸后的伯爵,德雷克-布朗。

    明明是第一次光顾,但这位总督阁下却像是非常熟悉小书房,他没有把视线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布置上,而是仍旧含情脉脉地盯着缪宣——是的,含情脉脉,除了这个词外,缪宣竟然想不到什么其他合适的词语。

    我真的不认识他吗?

    缪宣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小系统只能亮出记忆录档的大长目录为证。

    缪宣瞅了瞅这总结目录,再抬起头看看坐姿乖巧的德雷克,心中满是疑惑。

    此刻的对话已经进入了每一句都涉密的状态,而面对缪宣循序渐进的提问,德雷克的回答堪称毫无保留,他不仅回答了自己和骏鹰的关系,还详细地提及了幼年与少年时的经历,许多只属于大海盗的辛秘被他毫不保留地泄露。

    这哪里是情报共享,这简直是情报泄洪!

    谁能想到呢?在信鸽情报中恐怖如斯的“海怪”,此刻简直就像是一个再诚实不过的老实丈夫,在太太的审问前根本抬不起头,只能一板一眼地招供亏心事,掏出他那些可怜兮兮的私房铜子儿……

    系统:【哥,你这个比喻很有本地风情。】

    缪宣:……你就当没听到。

    而在缪宣的右手侧,伊恩门神一般站在他身侧,神情平静,眉目森严,仿佛亲临刑场一般肃穆——假如缪宣右边的温度不是这么高的话。

    温度高也不罕见,因为这是能力失控的体现,一般会出现在主人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时,看来伊恩对这位海盗总督的偏见不小。

    缪宣侧头:“伊恩?”

    有多年的相处经验在,伊恩顿时默契地明白了他的疑惑,他收敛了心中沸腾的情绪,坦然道:“抱歉,殿下,我失控了。”

    缪宣轻轻颔首表示明白,可当他回头再看向客人时,德雷克那含情脉脉的视线中俨然掺杂了更多复杂的情绪——

    怎么说呢,似乎是委屈。

    系统:【哥,这人是不是曾上两个晋级赛的世界里出现过?就是那段记忆……我不相信他不认识你。】

    有那么一瞬间,缪宣稍微走了走神,随后他立即道:不可能的,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晋级赛世界是小系统无法跟进的,只能靠缪宣独自奋斗,因此也没有存档。

    缪宣曾在第一次晋级赛世界中失去过一大段记忆,涉及精神领域的异常都是十分值得警惕的,更何况在离开那个世界后,缪宣的精神力海上又多了一层来历不明的保护膜。

    迄今为止,缪宣仍旧没有寻回他丢失的东西,只能说不愧是晋级赛世界,危险性非同小可。

    但是缪宣却能够确认,他丢掉的晋级赛记忆和其他的世界是绝对无关的,

    应当是和一个人紧密相连……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和他是一样的。

    当伊恩的视线再次和德雷克相触时,他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在春日晚宴上的第一次见面时就如此失礼,为什么会接着蹩脚的借口硬生生搭上殿下……

    难怪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这位阿依德诺的总督就产生了几乎是本能般的敌意,现在看来,这大约就是一种预兆。

    看看这家伙的表现吧,和那些毛头小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自顾自的样子可笑极了,但他那看着殿下的眼神,那副令人生厌的模样,真是让人想要把那对亵渎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伊恩的心中又是憎恶又是悲哀,他不仅愤怒于这个卑鄙小人对殿下的亵渎,也嘲笑这个海盗有着如此狂妄的痴念,但他更唾弃自己的荒唐和卑鄙。

    要是康沃利斯在这里……他大概会发疯吧?然后直接把他们两个一起扔出去,假如他做得到的话。

    那位未来的教皇可是牢记教条、坚守清规,从十年前起就开始不停的试探和告诫,这种行为在近几年变本加厉,就差代主行刑;或者抓住一个现行,然后把他送入宗教监狱一日游,让他从此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留在殿下的身份。

    但真要伊恩来评价,他觉得康沃利斯本人也有那么点问题——正常的男人根本看不出他那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念头,只有同类才能看穿他藏在伪装下的心思。

    伊恩本以为这世上大约只有他们两个异类,但没想到现在又从犄角旮旯里钻出了一只海怪,比野兽还要粗鲁,比野人更加莽撞。

    万幸殿下对这个人没有分毫印象,所以一切都是这家伙一个人的问题,大约他曾在其他什么地方见到过殿下吧,可一只游荡在海洋中的怪物,是怎么有机会进入诺德诺尔的?

    伊恩冷漠地打量着那个占据了他位置的家伙,他尽量控制着身躯内的火焰,只希望不要打扰到殿下,可这份压抑又暴躁的情绪让他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缓缓挪开视线,那双漆黑的眼眸缓缓对上了伊恩,一股极其隐秘的力量在这一瞬间炸开,伊恩只觉得此刻仿佛有针刺入了他的额心,他顿时了然,于是在一瞬间调动了浑身的力量。

    你也想杀了我吗?

    伊恩在心中冷笑起来。

    “你在做什么。”低头翻着书册的缪宣突然抬起头,而这句话成功打断了一场未开始的对决。

    总督立即拘谨地坐好:“抱歉,我的神恩力量失控了,冒犯了帕西瓦尔阁下。”

    缪宣转头看着伊恩。

    伊恩也微笑起来:“不,没有这回事,我没有察觉到有神恩外泄,可能是因为力量太弱了吧。”

    缪宣沉默片刻,重新看向客人。

    “这真是太好啦!”总督也松了口气,“不要打扰到殿下的阅读就好了。”

    缪宣:……

    哈特巴,这个曾经是不毛之地,后来又因为收容难民而兴起的小城市,如今也有钱建得起圣堂了。

    小小的圣堂就蹲在哈特巴的空旷观察上,虽然它并不恢弘,但却足够雅致精巧,处处彰显出本地人民对圣堂的爱戴。

    不仅如此,这座圣堂中还装了最新的科技成果,以它小巧的身躯来说简直是个奇迹,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主办这一切的人,是撒加利亚。

    在拼花的彩色玻璃下,信鸽扑棱着翅膀离开窗棱,通讯员把迟到的电报递给他的负责人:“康沃利斯阁下,来自诺德诺尔的最新消息。”

    撒迦利亚接过电报,迅速地阅读完毕。

    一切都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王室和议会对总督们的召集也圆满结束,来自阿依德诺的总督出乎意料得友好。

    阿依德诺么……

    尼亚特尔柏最广阔、最丰饶的殖民地之一。

    撒迦利亚合上电报,教会圣堂也有他们的信息来源,阿依德诺这几年非常混乱,早年时大海盗鸠占鹊巢,圣堂的传教士们就曾遭到数次不明不白的谋杀,当时圣堂只以为那是地理气候和文明冲突,没人想到这是真正的**。

    作为身份瑕疵的继承者,阿依德诺的新总督不可能对册封他的王室有什么敌意,会有这种表现才是正常的。

    不过电报里竟然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形容词,发生了什么让殿下惊讶的事情吗?

    祷告大厅的大门被推开,小教士前来汇报:“阁下,埃尔图萨公爵已经抵达了。”

    撒迦利亚放下电报:“我这就来——是只有公爵一人来么?”

    “公爵还带着他的一双儿女……”小教士凑近,小声地解释道,“那位小少爷自幼起就身体不好,而大小姐也没什么精神,听说是身体不适,应该是舟车劳顿的缘故。”

    圣堂中有许多修士都拥有能够治愈类型的神恩,而撒迦利亚的“光”更是其中的翘楚,也难怪公爵在听说了来迎接他的使者身份后,立即就带着身体不适的孩子们上门拜访。

    撒迦利亚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公爵呢?”

    这一点小教士自己就能确认:“公爵正值壮年,而且他的身体很健康。”

    哈特巴的教堂确实不大,撒加利亚在拐过两道走廊后就抵达了会客室,他一走进门,最先看到的果然是埃尔图萨公爵。

    小教士说得不错,这是一位非常强壮的壮年男性,他有着宽阔魁伟的身材,五官粗重但端正,棕色的半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系在脑后,他有着一双偏暗的墨绿色眼眸,与他身上的深色礼服颜色一致。

    撒迦利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人的动作和臂膀,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位埃尔图萨公爵一定有着常年习武的习惯,最起码,他一定是个打猎的好手。

    “康沃利斯阁下!”公爵的脸上是爽朗的笑容,他似乎十分荣幸能见到撒迦利亚,“没想到这一次的使者是您,这可太好了,我早就听闻过您的名声,直到今日才有幸见面!”

    撒迦利亚端出照顾老年教众群体的耐心:“您谬赞了,我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教士。”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撒迦利亚的视线却落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按照情报中所说的,他们应当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但他们和各自在画像上都有些不同。

    大一些的姐姐是个瘦弱的姑娘,低头垂眼,棕色长发显得有些枯黄,面容和肌肤都是病态的惨白,没有一丝孩童的活力,偏偏她还穿着一身绛红色的长裙,这让她显得更加的虚弱。

    至于小一些的弟弟,他也穿着深色的礼服,看起来和姐姐差不多高,五官和他的父亲很相似,但神情萎靡,像是下一刻就要昏倒,他躲在姐姐身后,还紧紧抓着姐姐的手。

    撒迦利亚皱了皱眉:“阁下,如今的道路还是这样颠簸吗?而且我记得您带着随车的医师……”

    这两个孩子不该这是幅受病痛折磨的样子。

    像中的公爵小姐可是个健康明丽的女孩,不是这幅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而小少爷虽然身体不好,但画中的他也面色红润,只是身材对于孩童来说过于瘦削而已。

    “我是个粗心的糟糕父亲。”公爵突然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怜爱地望着自己的孩子们,“自从他们的母亲逝世后,我们这个家庭就陷入了无止境的悲伤,那个时候他们就都生病了,冬天结束时我本以为孩子们已经痊愈,可这一路不停颠簸,又让他们受苦了。”

    撒迦利亚斟酌后,礼貌地道:“请您不要自责……。”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教士,他曾见识过不下数千个家庭,这位父亲和孩子们的相处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公爵松松地搂住了孩子们的肩膀,于是弟弟贴着姐姐就被他推了出来,他直视着撒迦利亚的双眼:“我不忍心他们再受病痛折磨了,还请您为他们做个检查。”

    孩子们立即懂事地行礼,那姿态礼仪无可挑剔,此时的他们看起来才有了点贵族孩童的样子,不像是在父亲的臂弯里那样畏缩。

    撒迦利亚忍住了皱眉的冲动,他对着两个孩子温柔地道:“那是当然的,我会尽己所能,请阁下不必担忧。”

    听到肯定的回答,公爵露出喜悦的神情:“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请不要再使用敬称了,直接以名字称呼我吧!”

    “我是西佛里夫-埃迪-埃尔图萨。”

    撒迦利亚已经在小姐弟面前半蹲下了,闻言心中有些诧异,但面上仍旧微笑道:“阁下,您是未来的王储,我不能这样失礼。”

    西佛里夫?奇怪的名字,从未听说过,大概是来自古特尔爱语的节选,可这种名字不都是贵族们给小孩当乳名的么?而且还是鸢尾那边的习俗,没想到埃尔图萨的贵族会给孩子取这种大名……

    至于中间名埃迪,这是个很讨王室和他们亲戚喜欢的名字,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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