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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茧的代价(下·节五)

    喷水池的连接通道还在,一颗大水球冒出水面,吓了奉命看守的侍卫一大跳。

    闻讯赶来的杨阳喜出望外,抱住最近的肖恩:“太好了!你们回来了!”

    “杨阳~~~”史列兰委委屈屈地靠过去。看出宿命的另一半心情沉重,黑发少女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摸摸乖宝宝的头:“怎么了?扎姆卡特欺负你?”

    “切,我才没欺负他,你问问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那不是我干的!”

    “哈,做了亏心事就别不认。”

    “真不是我!”

    听不懂他们吵什么,杨阳转向另一个同伴,面露关怀:“月,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只是有点透支,需要调理。”月轻描淡写地道。扎姆卡特立刻把史列兰撇一边,贴着情人问长问短,过去的经验让他确信对方的情况决不如他所说的这么好。另一头,希莉丝带着护卫匆匆赶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肖恩!”

    “希莉丝。”棕发青年勉强笑了笑。

    “又不告而别!”红发少女用力拧他的耳朵。趁他们俩打情骂俏的时候,杨阳看向父亲,微笑道:“海底好玩吗?”

    “呃…嗯。”维烈不自在地应道,想了想,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那个,我有话问你。”

    “好啊。”杨阳下意识地笑了笑。扎姆卡特一把扛起不肯示弱的情人:“我先扶月进去,你们聊。”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月身上,希莉丝奇道:“你受伤了?”风元素体也会受伤?

    “没有。”月没好气地道,“只要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我就能自己恢复。”

    “月,你别死撑。”杨阳也清楚这个同伴的为人,示意护卫去叫医师,“扎姆卡特,你抱他去我的房间,刚好铺好床。”希莉丝拉拉情人的衣袖:“我帮他治疗,你去向诺因报告,他在会议室。”

    “哦。”肖恩应了一声。维烈看看这边再瞧瞧那边,还是觉得跟着友人比较安心:“我也去。”

    唉。杨阳目送他的背影叹气,不知他何时才能变回那个稳重包容的维烈。史列兰指着一扇窗户:“杨阳,那里有恶魔的气息。”闻言,杨阳和希莉丝的神色都有些尴尬。月首先会意:“你们知道有恶魔混进府?”

    “这个,是诺因想出来的,让小玲勾引拉菲…嗜血之王拉菲格。”

    “那小丫头会勾引人?”扎姆卡特大为惊奇。希莉丝笑着点头:“效果还挺好呢,因为那个领主本来就喜欢邱玲。”杨阳不安地抠抠脸颊:“我是不太放心,不过有露琦雅小姐在,还有凯文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我认为你们的行为有欠考虑。即使嗜血之王是认真的,恶魔和人类的差异太大,决不会有好结果。万一邱玲也爱上他,将来怎么收场?这种小花招也瞒不过领主级的恶魔,只会弄巧成拙。”月不以为然。杨阳和希莉丝呆若木鸡,随即面面相觑。

    “怎…怎么办?”一个颤声道。另一个也吞口水:“问诺因吧。”

    “啧,我早就设下净化火界,要是那小子图谋不轨,就让他变焦碳。”扎姆卡特啐舌,抱着情人大步走向建筑物,“但是那丫头的思想工作你们也要做,心魔会呼唤心魔,若不是那小子事先做了记号,就是那丫头自己想见他,他才能进来。附身也是,虽然那帮小虫通常会先用诱惑、煽动之类不入流的手段。”杨阳这才明白为何那天点心店的招待会被艾斯托尔附身。

    不顾同伴的抗议,希莉丝径自做魔力探测,结果令她大惊失色:“元素失调!”杨阳也脸色大变,学过魔法的人都知道元素失调意味着什么,那是法术反噬,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你怎么这么乱来!”

    “很严重吗?”扎姆卡特瞬间失去血色,身子也隐隐发抖。见状,月心一软,柔声道:“别担心,只是一些作为根基的风元素被纯粹风元素解离了,只要驱逐出去,再吸收适当的量补充就行了。”

    “你总是骗人!刚刚说透支,现在又说解离!当初也是!你明知会死,还装成没事人的样子,自己偷偷部署,把我瞒在鼓里,为你的‘死’痛苦得恨不得自杀!”

    “萨克,我很抱歉。但历史是无法改变的,如果让你知道,可能会出现我预计不到的变数,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不管!总之你以后不许再骗我!”扎姆卡特越说越火大。杨阳轻拍他的胸膛,不无心疼地安抚:“好了好了,那段时间月一定比任何人都痛苦。你们是情人,要互相体谅。”月沉默不语。扎姆卡特余怒未休地嘟囔:“我从来都体谅他,就他不体谅我。”

    “行了啦,现在治伤要紧。”杨阳满怀希望地看着希莉丝和史列兰,“你们有办法吗?”白魔法师苦笑:“不行,要是人体,我还能试着用光元素消融那些纯净元素。”暗黑神犹豫道:“我是可以试试,但我对纯粹元素的操作不拿手,那是元素之王的领域。”

    扎姆卡特心里七上八下。杨阳却灵机一动:“啊,我叫希露菲尔来。”史列兰只觉心口微微抽痛,对这个名字有莫名的反应。

    “风神!?你能召唤她?”希莉丝大吃一惊。杨阳匆忙点了下头,大声呼唤友人。

    凭空出现的少女一头淡烟般的青色长发,容貌灵秀,眼神却不若过去光华闪耀,溢满黯然之情,还有哭过的痕迹。杨阳怜香惜玉的毛病发作:“希露菲尔,你没事吧?”都怪协调神,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还囚禁了史列兰那么多年,有机会一定要揍他一顿!

    “没事,有什么要我帮忙吗?”擦了擦眼睛,希露菲尔强作欢颜。杨阳手指月:“我的朋友,麻烦你看一下。”

    “我能处理。”先让急得快跳脚的扎姆卡特宽心,再细心地治疗,完事后,希露菲尔友好一笑,“你就是天杖第一位誓约者,月殿下吧?久仰。”扎姆卡特警惕地将情人护在身后:“你们这些神,别想动他。”

    “喂喂,扎姆卡特,你过河拆桥啊。”杨阳又好气又好笑,私下也理解他的紧张。若事先知道神官的身世,她也会对帕西斯防东防西,生怕他把分身给融合了。

    没有计较,希露菲尔眉目柔和:“我们还不至于像贺加斯大人那么不通情理,你只要小心避开他――嗯,你只能用一种元素,很不方便吧?我可以点化你的法杖,今后你就能用风元素之心施法了。”后半句是对月说的。

    不止黑发祭司,余人也十分意外――神明竟然是这么大方的生物!?

    看出他们的心思,希露菲尔苦涩地笑了,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贝里卡斯大人去世了。”

    “什么!!”惊呼的是史列兰,一向慵懒平和的眉宇射出凌厉的气势,“谁杀的?我要把他的**连同灵魂一并粉碎,让他永不超生!”除了扎姆卡特,杨阳等人都受到神威或多或少的影响。

    希露菲尔略带复杂地凝视他:“是一个叫席恩的人类。他已经加入我们,成为新的神祗,还取得了始源之海的认同。所以请您不要冲动,从长计议。”希莉丝脸如土色:“他成功了?”老天!还有没有天理啊?那样一个人渣成了神明,这…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杨阳也心乱如麻:“这下糟了,如果杀了他,肖恩也会死。”月最镇定:“成神也不代表就天下无敌,关键看他能不能和始源之海的力量取得同调。我估计他不会选择属性,就不会受到宿命的约束,但这样也有个弱点:他不会受到法则的保护,自身的消亡就等同彻底的神灭。”扎姆卡特疑惑地盯着他:“月,你很清楚嘛,你不会也曾经想成神吧?”月沉静地垂了下眼:“我不行,成神需要的执念太强,还必须是心念单纯的人。”

    “嗯,你真是够复杂的。”

    “闭嘴!”

    单纯……吗?杨阳若有所思。希莉丝依然惴惴:“彻底的神灭更糟啊!就算我们干掉他,肖恩也会被他拖累死!”她还不知道情人有和兄长同归于尽的念头。

    “不用担心,升华的一刻,共生的法术应该就解开了。”

    “是吗?”两个少女松了口长气,为天大的好消息欢欣鼓舞。史列兰沉声道:“这就好,他敢灭神,就要有承受其他神明怒火的觉悟。”杨阳等人第一次见识到他身为神的一面,很不适应。希露菲尔也不无惊讶:“兰修斯大人……感觉比以前成熟多了。”

    “我不是兰修斯。”史列兰皱起眉,脸上又流露出孩子气的倔强,“贺加斯也是,一直把我当兰修斯,我明明和他那么不同――希露菲尔,你知不知道前代的我生了个儿子?”

    杨阳和希莉丝下巴脱臼。

    希露菲尔也呆了好半晌:“不…不知道,你是指普路托大人吗?他是您…前代的您创造的,也说前代的您总是讨他口头便宜。”史列兰摇头:“不是,是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一个大坏蛋。”杨阳尖叫:“什么!”希莉丝的神智被震回笼,跟着歇斯底里:“儿子!?你有个儿子?”这年头怎么乱七八糟的父亲满天飞?先是帕西斯,再是维烈,最后是眼前自己还需要保姆的幼稚宝宝。

    “不是我。”史列兰强调。希莉丝压根没听见,捧着脸喃喃自语:“儿子、儿子……”杨阳干咳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特大号爆弹:“他长得像你吗?”小史列兰?想想就可爱。

    “一模一样。”扎姆卡特注解。杨阳很是失望:“哦,我还以为是小时侯的史列兰。”月摆摆手:“他比这家伙成熟多了,不过似乎被负能量侵蚀得很厉害,性情已接近恶魔。”杨阳非常担忧:“这可怎么办才好?让他们父子见见面吧,兰修斯大概在史列兰体内。”

    “啊,我忘记了,可是怎么让他出来?”

    “嗯…好象喝醉和发怒时会出来,他说的。”

    “那就现在问问他!”扎姆卡特冲向柜子,拿出几瓶烈酒。杨阳有点迟疑:“他说他能出来的次数有限,还要省着用,是不是等比较重要的时候――”扎姆卡特直接敲碎瓶口,往史列兰嘴里倒:“这还不是重要时候?私生子都找上门了!”杨阳慌忙阻拦:“别灌这么多!几口就够了!”史列兰呛了两下,绝世的俊容浮起玫瑰花的色泽,眸光也迷离起来。

    然后,他晃了晃,向前一倒,睡着了。

    “为…为什么没出来?”反射性地抱住他,杨阳愕然。扎姆卡特伸指大骂:“逃避!绝对是逃避!”

    “哎呀呀,别血口喷人啊。”懒洋洋的语调完全不同于平日,杨阳一惊,险些推开他。拂了拂发,混乱神缓缓直起腰。一双看透世情的眸,流转间粲然生辉,犹如瑰丽的黑色钻石。似笑非笑的神情,风情万种的气质――任谁也不会把他与史列兰搞混。

    “嗨,小姑娘,又见面了。”兰修斯在杨阳脸上一啄,惊得她倒退三大步。希莉丝稀奇地打量。希露菲尔止不住满腔的疑惧:“您…您是初代的兰修斯大人?”那新生的兰修斯,到底是什么存在?

    “嗯?你是风神?蕾亚也死了吗?”兰修斯眉间掠过浅浅的感伤,“我那个笨哥哥还真是不会照顾下面。”杨阳听出言下之意:“你说‘也’,你也死了吗?你上次说你是残渣,是什么意思?”兰修斯不答反问:“为什么把我叫出来?我关照过别让他喝酒。刚才那位龙王说我逃避,是不是小欧塞来找我认亲了?”

    “是,他说你是他父亲。”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欧塞”是指谁。

    “这个嘛,也不错啦。”兰修斯耸耸肩,一派闲适自若,“你们就跟他说我一直惦记着他,因为翘辫子才不能时常去探望,想亲人就去找他大伯好了,顺便捎些治便秘的药。”众人嘴角抽搐:他是想他儿子被他哥哥扁死吗?

    “你自己去对他说!”杨阳气结。月附和:“没错,你应当亲自出马解决这件事,不然史列兰会代你背黑锅。”兰修斯正要回答,房门打开,诺因一行走进来。

    “你、你是谁!?”一眼看出差异,中城城主惊疑不定地握住剑柄。肖恩也认出有一面之缘的暗黑神。维烈、吉西安和雷瑟克还以为他问的是希露菲尔。

    黑瞳浮起恍若梦醒的感慨,像刹那间度过千秋万载,敛尽了沧海桑田,日月星辰。时间之沙从指间流逝,徒留怅然的余韵。

    “出现了啊,第二个,只剩下时旅者了。”

    毫无预兆地抓住杨阳的手臂,垂目感应片刻,兰修斯眼神一沉:“嗯,大概的情况我知道了――杨阳,做他的神女吧。”杨阳瞪大眼:“啊?”

    “你是不死的魔族,可以承受住。”兰修斯手一扬,诺因的剑自动嵌进他的掌心,抽出剑鞘丢开,食指飞快勾画,一行优美的神语随之浮现。刻完最后一笔的瞬间,响起悦耳的鸣动,整把剑焕发出纯净的蓝光,越来越亮,渐渐将整栋城主府浸润在如宝石溶液的光辉里。仿佛脱胎换骨,原本式样笨重的长剑变得异常优雅,流动着透明的光泽,就像一道掠过晴空的风,清亮得令人沉醉。

    “接着,紫色眼睛的酷哥,好好保管。”抛还主人,兰修斯瞥见雷瑟克的佩剑,顺手也点化了,脱力地吁了口气,环顾在场的所有人,吐出迟来的自我介绍,“我是初代的兰修斯保留下来的部分人格,抱歉打扰了,我的后继者无恙,你们放心。不久的未来会有一场人为的大灾难,我是不想理会,可惜有个我牵挂的笨蛋在里头,不能不管。这些武器给你们,是个危险的赌注,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合眼的前一刻,他笑吟吟地斜睨杨阳:“再忠告一次,别灌醉他、惹他生气。”

    “史列兰!”杨阳慌忙搂住软倒的神祗。余人这才如梦初醒,从兰修斯释放出的庞大压力下解放出来。

    “又是个奇怪的家伙。”诺因还剑入鞘,语气并不尖锐。作为一名战士,兰修斯送他一把好剑可谓投其所好。雷瑟克也震撼地端详散发出灿烂神光的剑刃。吉西安叹道:“为什么不也送我一件神器呢?真是歧视。”芙米激动地双手合十:“那位就是真正的神祗,太威风了!”杨阳把怀里的醉鬼往床上拖,不满地道:“史列兰也是神啊!”

    大家不置可否。

    “嗯,既然兰修斯大人开了先例,我也帮你点化吧。”希露菲尔接过月的法杖,温柔地描绘,不一会儿,发光的字迹也一个接一个透出杖身,伴随着清冷如月的纯青色光芒,水银般来回流动。

    完工后,她拔下一簇长发。霞光一闪,那淡青的发丝幻化成一根绒尾镶嵌玉环的纯白色羽毛。

    “这给你,我感觉你和风元素很亲近。”

    反射性接住的术士长满脸呆相:“你…你是……?”希露菲尔露齿一笑:“我是风神,风神希露菲尔。”

    一室抽气声,惟独诺因不大惊小怪,在心里碎碎念:前段时间是魔,这会儿又是神,一帮吃饱饭没事做的无聊份子。

    “席恩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的愿望和兰修斯大人一样,盼你们谨慎使用这些赠予,不要辜负了我们的苦心。”眷恋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希露菲尔向友人颔首告别,“我走了,杨阳,帮我好好照顾他。”

    “放心,你也多来探探他。”

    消失在青芒里的风神,唇畔挂着淡淡的苦笑。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转动手里的风之羽,吉西安感叹。诺因毫不失望:“无功不受禄,我没兴趣做神明的走狗,但席恩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算是互惠吧。”希莉丝酸酸地道:“他怎么就不点化我的剑?我也是剑士啊。”杨阳安慰:“大概他没看见你。”角度不好。

    “你要的话,我做给你好了。”肖恩手指自己。希莉丝也没跟他计较,窝心地点点头。比起什么神剑,当然是爱人亲手做的礼物更宝贵。扎姆卡特突然叫道:“不好!被他糊弄过去了!”

    “对哦,他可真狡猾。”杨阳也惊醒。月体谅地道:“男人想回避私生子的话题可以理解。”某花花公子听得心虚,虽然他极为小心,但难保不发生类似的问题,来自损友的视线更使他额头冒汗。中城城主不解:“私生子?谁有私生子?”

    杨阳、希莉丝、月和扎姆卡特四根指头指着史列兰。

    这回轮到诺因等人下巴脱臼。

    ******

    次日,终夏祭。整个西境为之沸腾,除了必要的警戒,人人都沉浸于欢快的庆祝活动。

    划船比赛,选美和篝火舞会是三大重点项目。春祭赞美青春,秋祭象征丰收,冬祭祈祷希望,而夏祭就是属于情侣的祭典,也有欣欣向荣,团结竞争的含义。

    因此,两个大男人一起逛街,难免引人侧目。

    “你还没问杨阳吗?”

    “嗯,回来以后,一直没机会。”

    头戴水手帽,身穿军官服的肖恩将投飞镖赢得的绒毛玩具递给友人,笑道:“别在意,今天就先好好玩吧。”维烈开心地接过,重重点头:“嗯。”

    “维烈宰相是受啊。”远远观察两人的同人女们得出结论,“纯受君。”这种专业词汇是从某条来自异世界的**狼那儿学来的。而某个把狼尾巴藏起来的满愿师也不为人知地成为了《花园周刊》的秘密编辑,大肆贩卖杜撰她父亲和好友的“恋爱情事”。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可是我觉得肖恩团长也是受,根本擦不出火花啊。”

    “那就让光复王陛下和贝姆特城主加入。”

    “对对,也可以让吉西安大人客串。”

    …………

    耳目灵敏的肖恩听得冷汗淋漓,拉着友人快步走避,边逃边咕哝:“我明明有女朋友了,为什么她们还会误会?”维烈没听清,踉跄了几步,注意到周围成双成对的男女,奇道:“肖恩,你怎么不和希莉丝一起约会?”

    “她上午要值班,我反正不管事,就溜出来玩。”

    “你噢。”维烈很无奈。肖恩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堆零食大块朵颐,还参加吃面大赛。在规定时间内吃完五碗面就免费。轻轻松松占了个大便宜,肚皮饱饱地上路。

    不远处,也有一对穿着精兵团制服的少年少女结伴行走,品尝各色小吃。

    “异世界的食物就是好吃。”啊呜一口,咬下一颗鱼丸,鲜嫩的原味伴随恰倒好处的调料,充盈了口腔,昭霆感动地吐气,“哪像地球又是添加剂又是面粉。”

    “你吃就吃,别多口。”帮她拿棉花糖和烤章鱼的耶拉姆皱眉道。昭霆大咧咧地道:“安啦,我们现在和西城是盟友,就算我的身份曝光也没关系。”

    “那也把招子放亮点,我们在巡逻。”

    “啧!不要提醒我这么讨厌的事!”

    眼角瞥见一伙佣兵喝多了在酒馆里打起来,昭霆顿时兴奋得脸放红光,三口两口吃完,冲过去加入。耶拉姆叹着气跟上。两人前脚挤进围观的人群,后脚一大一小从长街尽头走来。

    “长官,你为什么请我吃冰?”

    “别问这么多,莎莉耶。”

    “你,没有女朋友?”

    “……”

    能干的官员面露尴尬,心想自己长得不差,为何至今就是孑然一身?莎莉耶巧笑嫣然,衬着粉蓝的淑女裙和有花边的窄帽,别有一股介于少女和女孩之间的青涩魅力,不少路过的箩莉控都看得目不转睛。

    “呵呵,没关系,我也没有伴,就当加班好了。”

    “……莎莉耶,你太奸诈了。”让他请客还敲诈他。

    “你要娶个像我一样的老婆,将来日子才会过得舒心。”金发女孩振振有辞,大牌地指着一个摊头,“我要菠萝冰蜜。”认命的情报部副部长再度掏钱,服侍大小姐,暗叹要是碰到同事,被他们看见自己带着一个小丫头充数,不知会怎么嘲笑。

    “放心,要是碰上你认识的人,我不会给你丢脸。”吃完冰点,莎莉耶对着小镜子熟练地补妆,转眼变成端雅大方的仕女,勾住同伴的胳膊,朝他甜蜜一笑。

    一瞬间,理查德觉得:他还是赶快把这个小魔女预定下来比较好。

    在一家标志着“鬼屋”的设施前,摆着一张木桌,椅垫微微凹陷,羽毛笔自动书写,就像真有人坐着,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嗓音招呼着神态惊惧,却络绎不绝的客人:“来来,真正的鬼屋,保证逼真,保证吓人哦。现在买票,可以免费享受我们沙之精灵小姐的飞吻一个。心动就不如行动,走过就不要错过啊!”

    “……师父。”

    “……姑奶奶。”

    “哎呀,诺因,杨阳。”白衣少女跳起来,热情地邀请,“小史也来了啊,快进去快进去,你们免费。”杨阳看不见她,哭笑不得。诺因也一脸无力:“你居然想得出这种商机,不过还真不错。”

    “嘿嘿,我和莉瑞尔一起商量的,反正也闲着无聊。”

    见暗黑神进门,人顿时爆满。

    祭典虽以划船比赛和选美为主,其他赛事也是热热闹闹,有武技、厨艺和音乐。肖恩不用说去打擂台,诺因也拖着史列兰参加。拿这些喜欢打打杀杀的男人没办法,杨阳只有无奈地杵在台下。另一个不热衷打架的男人也抱着玩具熊呆站在她旁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不要老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杨阳对这样的父亲也是很陌生。

    “没有没有。”维烈猛烈摇头,讷讷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话。”杨阳颇为体谅:“嗯,老实说,我真是很佩服爷爷,竟然能把心态调整得那么好,完全以父亲的立场养育你。”维烈愣了愣,表情沉淀下来:“父亲是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

    “所以啊。”超人。

    “我…我也想把你当女儿看。”维烈鼓起勇气,“暂时是还做不到,不过我会努力!”杨阳注视他涨得通红的脸,好笑地想: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在向我告白。

    “呐,维烈,虽然你有很多缺点,但你一直是我引以为豪的父亲。”

    魔界宰相一震,眼眶不由得湿润,哑声道:“从来没有人说,我是他的骄傲。”黑发少女眼中泛起柔和的波光:“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自豪地对全世界的人说,你是我父亲。”

    “……也从来没有人说要保护我,肖恩是第一个。”

    “辛苦了。”杨阳柔声道。维烈合上眼,任湿气化为泪水流下。

    不堪重负的疲倦和不堪回首的罪恶感依然存在,一些问题也没有获得解答,但是这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

    诺因只觉腰上一热,记忆石自动飞出腰包,迸射出七彩的光带,笼罩住背对他的白衣男子。

    苍黑的瞳睁开,深邃悠远,如同经历了无数时光的夜空。

    他微笑,轻暖而温润。

    “我回来了。”

    杨阳回以灿烂的笑靥。

    “欢迎回来!”

    ******

    维烈恢复记忆,最高兴的莫过于诺因,他可以不用担心一群领主跳出来扰乱祭典,也不用和讨厌的敌人合作。然而,吉西安检查过后,泼了他一盆冷水:“他体内的通道还在。”

    “为什么!?”叫的不止诺因一个。

    “因为魔族本来就是异位面的生物,他的心结虽然解开了,高阶恶魔还是能把他当成道标,在他附近打洞。只是没以前那么方便,时间那么长。”

    一片垂头丧气。维烈愧疚地忏悔:“对不起。”诺因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索性你滚回魔界去得了。”杨阳狠狠踩他的脚。吉西安也看不惯他颐指气使的德性,故意冷冷地道:“他走也没用,恶魔可以转移目标,比如――同样来自异世界的满愿师。”诺因登时变成闷葫芦,他宁可世界毁灭也不让杨阳走。

    “不用太担心。”月出声道,“因为他心灵的空隙堵上了,有效范围顶多一百尺,我们完全罩得住,关键是席恩。他已经是神,可以修改法则,给予领主级的恶魔自由出入的能力,所以四方结界是必需的。”

    “啧!”诺因不爽地啐舌。雷瑟克安抚:“殿下,我们不是和罗兰城主和解,只是合作罢了。”

    “我就是讨厌承他的情!”

    “将来当了国王,有的你讨厌的事!”吉西安的嗓门也大起来,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把事情都推给我和雷瑟克,我们能连王冠也帮你戴?”诺因勃然大怒:“什么嘛!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当这破城主吗?早就海阔天空任我遨游了!”

    “你你你……我要被你气死!”

    “你是太不象话,殿下,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苦心栽培你的陛下。”

    “那个老妖婆最可恶了!什么都是她搞出来的!”

    眼看这三个损友越吵越僵,余人吃惊之余连忙劝架。杨阳拉开诺因,维烈轻拍吉西安,肖恩抱住雷瑟克。月柔和的嗓音起了良好的降温效果:“幸好是自家关起门来闹,不然这里的人民非哭死不可。”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统治者。

    “就让他们看到好了。”诺因嘴硬,存心和友人较劲,“趁这个喜庆的日子,我宣布退位让贤,给吉西安继承我的位子。”雷瑟克脸色一变,不及阻止,吉西安已气到理智和风度全无,将法杖扔在地上,脱下代表宫廷术士长的米色无扣外褂,丢到主君头上:“好!你不干了,我也不干了!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了!这样最好,大家一拍两散!”语毕,在呆滞的视线中大步离去。

    诺因怔怔拉下衣服,满脸震惊过度痴呆的神情,显然没料到自己随口的赌气会闹到这么决绝的场面。以往不管他怎么任性,怎么偷懒,吉西安也最多气一会儿时间就原谅他。

    杨阳又气又急,踹了他一脚:“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不。”诺因抿紧泛白的唇,倔强地别过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手在抖,“他要走就走好了,谁稀罕。”

    这家伙――杨阳也快被他气死。雷瑟克捡起法杖,苦笑道:“我去好了。”同情地目送他,众人萌生一个共识:若没有这位军务长居中调解,那两个早闹翻了。

    “我去上厕所。”诺因一溜烟冲向后门。大家心照不宣,不去戳破他的粉饰。好歹他没死硬到底,还晓得轻重缓急。

    “都怪我不好。”维烈自责。一干人瞪目:关他什么事!肖恩乐天地道:“没事的啦,吉西安也只差一个台阶下而已。”扎姆卡特不屑:“人类就是这么无聊,老计较啥面子不面子。”月温温地道:“你好象是这里最计较面子的。”

    根据女士们的指点,雷瑟克很快在水边找到生闷气的僚友。

    “气消了没?跟我回去吧。”开门见山。

    “没有!”吉西安恶狠狠地瞪他,“要我回去,除非那死小孩跪下向我赔罪!”雷瑟克叹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他做牛做马三天倒没问题。”

    “哼!”

    “回去吧,吉西安,你这不也是闹小孩子脾气吗?”雷瑟克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明知殿下不会对你放手,他嘴上是说得硬,但你一走,保证他马上立个罪名,天涯海角缉拿你,冻结你的财产,断绝你的生路,直到你主动低头回来。”吉西安咬牙切齿:“好,那我们就来比比谁骨头硬。”

    “吉西安!”

    “当初他已经逼了我一回,我屈服了,所以才落到今天的地步!”吉西安大喊,“这次我跟他卯到底!”雷瑟克吼得比他更大声:“别说孩子话了!你真要闹到玉石俱焚才甘心?要是你死在哪个角落,殿下也会抹脖子去陪你!”吉西安一窒。

    “说来说去,你们都一个样。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着他,当初就可以明白拒绝,如今也可以跑到罗兰城主那边去。”

    吉西安更沉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雷瑟克重重叹了口气,搭住他的肩膀:“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多担待一点。殿下就那臭脾气,吃软不吃硬。”

    而你也是。他偷偷补充。

    “他这样不行,雷瑟克。”良久,吉西安终于开口,语气沉重。雷瑟克手一抖,回以默认的神情。

    “他再这个样子下去,别说成王了,连能否打败罗兰;福斯,保住卡萨兰都是个问题。难道非要我、你、甚至陛下死掉,他才能觉悟?”

    “……但是殿下志不在此。”雷瑟克困难地道,“吉西安,以一个兄长的角度,我希望殿下永远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可是身为臣子,我又不得不督促他、逼迫他,有时候真的好矛盾。而且就是因为你和我,还有莉莉安娜殿下,他才会担负和天性不合的工作。”吉西安激动起来:“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既然坐上那个位子,他就得好好地干!”

    “问题是,当初是元帅强迫他做王储,做城主,他也从来不稀罕权势地位。”

    “他流着德修普家族的血!”吉西安毫不退让,“他对这个王朝有责任!也是陛下给他吃,给他穿,让他受教育,教他本领――他怎么能忘恩负义!”雷瑟克又是一叹:“吉西安,殿下不这么想啊。在他看来,元帅纯粹是多此一举。他认为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事实也是如此。虽然他当时只是个小孩,但他有魔封剑。”吉西安差点气晕过去:“这…这小子的大脑构造不同于常人。”

    “对,殿下是怪胎,换作别的稍微有野心抱负的人,早就感激涕零,回报元帅的知遇之恩了。”雷瑟克无奈地耸耸肩,“血缘什么的更不用说,殿下最唾弃血统论,想必会抬出‘假设没被找到,王族血脉不就不成立’这种论调。他唯一感恩的,可能只有元帅教他知识本领。”

    “那他就要回报!”吉西安死死咬住这一点。雷瑟克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早就在回报了,不然他大可以叫魔封带他和莉莉安娜殿下走,不用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吉西安,殿下是很自私、霸道,好象不领情,不讲道理,其实他恩怨分明,对重视的人更是仁至义尽。你扪心自问,他可曾亏待过我们?他是动不动跷班,扔下职责外出游玩,但他给了我们远超一般部下的权限!我们的权利,完全可以****他!他没走,当他梦寐以求的航海家,也是为了想出人头地的你,想尽忠报国的我,一心冀望他的元帅!可是要他真的踏上和罗兰城主抗争,成王败寇的道路,已经超过他的忍耐极限,有违他的理想,抹杀了他自由的灵魂!因为那一步走出,他就再没有退路!”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默然半晌,吉西安沉声道,表情如磐石坚定,“都走到这步了,他只有继续走下去。即使我们对他抱歉,他自己再委屈,也没得后悔药可吃。”雷瑟克深有同感地长叹,随即微微一笑:“那你是不是应该体谅他呢?”

    “……”

    “也许你没看到,我看见有个人在做手势,要我叫你回去。”

    “……”

    “还说不管什么条件都答应,加薪也好,捶背也好。”

    “……”

    “你还不答应吗?他快冲过来了,三个大男人在公众场合拉拉扯扯很难看的。”雷瑟克笑着投出致命一击。吉西安放弃地垂下双肩:“好吧。”

    将法杖还给他,雷瑟克向急得冒烟的主君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喏。”递出皱成一团的衣服,诺因耷拉着脑袋道。吉西安冷哼一声,穿回外褂抚平褶皱,毫不客气地下达通牒:“年薪加三成,假期翻倍!”

    诺因唯唯应是。

    ******

    夏之夜悄悄降临,要塞内人声鼎沸,气氛更热烈。划船比赛已进入尾声,水畔依旧人满为患。三百多个摊贩林立,向往来的客人推销酒、料理、水果、玩具和饰品。街头艺人,占卜师,舞者和乐师也群聚在这里,中心广场的热闹似乎转移到湖滨。水面繁星点点,挂着彩灯的小舟飘荡,身穿民族服饰的剧团成员在竹筏上表演各式各样的节目,博得了无数掌声和喝彩。

    这一夜,人们忘却了战争的阴影,恶魔的威胁,尽情讴歌欢笑。

    吟游诗人弹起奔放的曲调,一对对情侣相拥着步入舞池。按照祭典规定,选美比赛的前三名可以自由选择舞伴,杨阳钻没有性别限制的空子,送史列兰去参加。结果不用说,一举夺魁。

    耶拉姆也得到厨艺比赛的第一名,奖赏全年免费餐馆吃到饱的票子一张,笑得昭霆合不拢嘴。

    维烈是音乐比赛的亚军,冠军被埃洛尔夺了去,精灵长老意外有一副好嗓子。

    “没办法,凯米尔想要奖品的玉铃铛。”领奖后,好爸爸抱歉地笑道。另一个好爸爸把亚军的奖品,一顶垂有银饰的帽子给女儿戴上。

    “杨阳,其实你没必要急着使用异能。”因为没对象,维烈好整以暇地上课,“我们的能力太强,就算有pc环,一个控制不当,还是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你还是练习魔法和弓箭,脚踏实地的来。”杨阳为难地道:“我知道,我也不想着急,可是如今又是席恩又是七领主,我要不能自保,会拖累大家。”

    “嗯…你不是有飞焰吗?”维烈想到一个点子。

    “对哦!我有飞焰!”杨阳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一件神器。维烈笑了笑:“除了龙眠,其他四件神器都是我拜托普路托灌注贺加斯本体的力量,再交给几位城主。一来是纪念,二来……也算是个保障。”杨阳目瞪口呆:“那…那[封印传说]和[黑暗传说]莫非也是你――”她老爸真是什么都插了一脚。

    “封印传说是,意思是把神器交给你们五个,开启圣域的结界,了解传说的真相,后来不知怎么传得怪模怪样。”维烈困惑地抠抠脸颊,接着眼神一沉,“黑暗传说……是席恩传下来的,要世人不许去圣柱,所以我怀疑他在那儿搞了什么鬼。”

    “可是上次我们不是差不多把那里夷平了吗,也没见他顾虑周围。”杨阳认为是圣贤者的信徒搞噱头,或者误传。维烈稍稍松了口气:“大概吧。”杨阳拍拍他,笑靥如花:“别说这些杀风景的话了,你也去找个舞伴。”

    “呃。”维烈腼腆地红了脸,正要吞吞吐吐地婉拒退场,一团红云飘过来:“维烈,总算找到你了!”

    “叶、叶尔玛!”

    “嗯?恢复记忆了?再好不过。”女佣兵大方地挽住他,不由分说往里拖,“来来,我们来跳舞,别说你不会,我教你。”不善拒绝的魔界宰相只有听命的份。

    “呵呵。”杨阳幸灾乐祸,她的报应很快临头了――诺因摆脱露蒂丝的纠缠,匆匆跑近,用命令的口吻道:“阳,我们去跳舞!”

    “可是……”杨阳也没有扭扭捏捏,迟疑地看向史列兰:他们一走,只怕后脚母狼们就一拥而上。

    “没关系,我叫希露菲尔来。”暗黑神平静地道。

    “一会儿我们来接你,有事大声叫。”临走前,诺因嘱咐。风神揉着裙摆,一脸局促:“兰修斯大人……”

    “我有很多事要问你。”史列兰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柔荑,黑水晶似的瞳化开浅浅的涟漪,“你认识我,是吗?”

    “是。”希露菲尔双唇颤抖,眼里浮起泪雾。

    两位神祗外貌登对,成为场中最光芒四射的一对,其他人也纷纷下场。昭霆在踩了舞伴七脚后,强词夺理道:“死小鬼,跳好点啦!”

    “你才听听节奏,音痴。”耶拉姆扭曲着脸――昭霆的脚劲不小。

    “哟呼,维烈!”肖恩挥手向手忙脚乱的友人问好,希莉丝则风度翩翩地回了个注目礼。另一头,莎莉耶叹着气教舞伴踩拍子,数落他的笨手笨脚。雷瑟克和吉西安都属于不愁寂寞型,被美女抢着要。

    “月,我们也去跳吧。”

    “可以,你当女方。”

    “……当我没说。”

    场外,一个孤独的身影徘徊,闷闷踢着石子。

    骗子拉菲,还说什么会准时。

    “小玲。”一只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邱玲大喜回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俊秀青年:“拉…拉菲?”

    “嘘――”深渊领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歉然一笑,“对不起,这里高手太多,我为了混进来花了点力气。”少女高兴地递出手:“没关系,你能来就好。”

    “今天你很漂亮。”拉菲格不吝夸奖。邱玲脸一红,礼尚往来:“你…你这个样子也很帅。”

    “比原来的我好吗?”

    “不,原来的你好看。”

    不经意瞥见附近共舞的杨阳和诺因,邱玲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拉菲,我听说后天五城会合力布下一个什么结界,针对你们的,你的同伴们应该会阻挠,那你……”拉菲格心下雪亮,露出淡淡的笑意:“我不会去。”

    “真的!?”邱玲喜出望外。拉菲格回以温柔似水的眸光:“对,只要是你的愿望。”

    杨阳心神不宁地转圈,眼前的景象和人都是那么似曾相识,使她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现实?那个梦中无数次怀念的西芙利村?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诺因差点大吼“你在看谁”,幸好有过一次经验,及时收住,干巴巴地道:“你累的话,我们去吃点东西。”杨阳漫应:“呃…嗯。”

    趁同伴点餐时,她偷偷擦干眼角的泪,调整呼吸,试图抹消心头的影子,免得扫了友人的兴,却怎么也做不到,反而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克制不住的仇恨和杀意。

    这次去东城,不知能不能找到害死神官和艾瑞克队长他们的真凶。

    冷不防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脸颊,杨阳吓得一蹦三尺高:“哇!”

    拿着冰果汁的诺因满脸无趣:“冤有头债有主,你就别在这儿闷烧,想想怎么从帕西尔提斯那个老变态那儿挖墙脚吧。早点清算完,心也好塌实点。”

    “嗯。”杨阳展颜,接过饮料。

    ******

    “你说贝里卡斯死了!?还有你们?”

    窗外的夕阳照进室内,犹如铺上一层血色。

    止息之君收起悲色,以稳重的语调道:“罗兰,我们并不畏惧死亡,我们都活得够本了,但如果这个世界沦为席恩的玩物,整个宇宙成为我们的陪葬,我们死了也不安心。”东城城主深呼吸消化冲击,怒道:“如果席恩杀了你们,我决不放过他!”再乱七八糟,这些神也是他的异兄姐,有着深厚情谊的重要家人。

    光复王相对泰然得多:“恶有恶报啊,老实说我也挺想干掉你们,可惜被席恩抢先了。”罗兰瞪他,突然警醒,慌忙转向普路托:“师…师父呢?贺加斯死了,他会不会死?”

    “共灭。”普路托言简意赅,“相反,他若魂飞魄散,贺加斯大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真不公平。”帕西斯耸了耸肩。罗兰目光闪动,没有吭声。

    “现在除了我、秦蒂丝和兰修斯大人,他们都有了眷顾者。帕西尔提斯算是贺加斯大人的神眷之子,兰修斯大人我估计会选维烈或他的女儿,剩下我和秦蒂丝,我们也打算挑选。”

    “但是你们的力量太大,没有人类承受得住啊。”

    “是,所以我们用折中的法子。”普路托手一扬,一把漆黑泛红的巨型镰刀和一只散发出圣洁白光的象牙镯子出现在他的掌心,“――[静默之镰]和[封护之环],你交给合适的人吧。”

    罗兰想了想,伸手接过,准备送给伊芙和冰宿。

    “这样我们出事的话,你们就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我们一死,应该就是席恩大举进攻的时候。”普路托沉重地道。罗兰劝慰:“你们已做得够多,好好保重自己吧。”普路托开怀一笑:“你第一次没骂我们‘剩闲’呢,罗兰――啊,你的剑呢?”

    “不小心掉了。”说来就扼腕,变成了正太后,他当然没法佩剑,结果陪伴了他三十一年的龙眠就被海水冲得没影。

    “正好。”普路托郑重地双手平举,低声吟唱召唤的关键语。不一会儿,罗兰和帕西斯只觉胸口窒闷,房里的空气像被瞬间抽空,又猛地灌入。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掉出次元空间,冰银的剑身雕琢着黑色的简单图纹,剑柄包着陈旧的黑皮革,剑锷中央镶嵌了一块晦黯的黑宝石,整体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给人一种完美而无懈可击的印象。

    “这是我们共同铸造的武器,神剑[雅尔瑟],意为[看不见的晨光],翻译过来叫做[黯曦]。”

    “……”罗兰有点犹豫,衡量是否接受这份大礼。普路托也浮起迟疑之色:“它的力量很强大,但是要发动,有个必要条件。”

    一颗金黄色的水球应声浮现,流转着璀璨而勾动人心的光芒。

    “喝下神之血,成为半神。”

    “我拒绝!”

    清冽的嗓音如鞭抽过,迎视义兄诧异的视线,金发青年调整略微紊乱的气息,道,“我已经是半龙,再喝下神之血,我会变成半龙半神,失去人类的禀赋。”

    “但是……”

    “不一样,暮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不怨他。但这次不同,我再理智,也没自信确保在体质彻底改变后,还能保持人类的本心。说白一点,我不想变成怪物。”罗兰打断。普路托不知如何是好:“可…可是你不喝,就无法使用黯曦啊。要是给那边,想必你也不同意。”

    “废话,我可没这么大方。”罗兰看向帕西斯,“师父,你拿。”银发青年连连摆手:“别找我,我不倒戈帮席恩就很好了。”

    “你才不会帮他,给我拿着。”

    “不要!”

    见他们僵持不下,普路托叹了一声,将神剑别在义弟腰间,手指疾弹,水球化为一道金色的电光。

    “普……!”罗兰刚喊了一个字,就发现不对:金光没有没入他的身体,而是渗进他胸前的挂饰。

    冰宿赠送的水晶沙漏自动飘浮起来,金沙流动,透出不可思议的瑰丽光泽。

    “你改变主意,这个就会破碎。”止息之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暂时只能发挥两成的力量。”罗兰非常满意:“嗯,很好――留下吃饭吧,也叫秦蒂丝他们来,讨论讨论怎么收拾席恩。待会儿再巡视结界,看有没有遗漏。后天就是仪式,至少要宰掉席恩几个部下,为贝里卡斯报仇。”

    ******

    ps:现在每个章节不能超过两万字,真是不方便,尤其对我这种设定好固定章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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