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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试阅

    这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午后,初夏的阳光仿佛汽化的水晶降落在水泥路面上,透明的凉风拂过人们的发梢。但这样的天气,一所清一色红砖搭建的校舍却传出震天价响的吼声:

    “杨阳!!!”

    “我在这里。”

    回答的是一个相当慵懒的中性嗓音,语尾拖着一丝不耐,更显得漫不经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是我请你来办公室的!也不想想你刚刚干了什么!”有着惊人音量的班主任火冒三丈地将一本漫画狠狠扔在桌上,瞪视气得她差点脑溢血的罪魁祸首。

    站在她面前的学生乍看像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男孩,齐脖的短发,俊秀的脸蛋,剑眉薄唇,只有鼻子还带点女相的可爱,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眸黑漆漆的毫无杂色,定定注视惨遭蹂躏的爱书,闪过心疼的光芒。

    …………

    杨阳长吁短叹地走出办公室,在心里诅咒强迫她定下约定的老处女班主任,正想回教室,一个悦耳的声音唤住她:“小阳。”

    同班好友柳轩风温和秀丽的脸庞满是同情,关怀地望着她。背后探出颗脑袋,瞧了瞧,立马缩回去。

    黑眸冷光一闪,杨阳大步上前,将眼见苗头不对,连忙想逃跑的人揪到身前。

    “哇啊!”

    “小阳!”

    惨叫和劝阻同时响起,杨阳瞥了眼轩风,温言道:“你别插手。”转向另一人时却换了张面孔,发言也字字冷彻心底:

    “严昭霆,你是特地来向我负荆请罪的吗?”

    …………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打量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房间,兰冰宿的心里涨满困惑。

    放学后,她和往常一样搭对街的公车去补习班,半途顺手捡起一堆垃圾――她难得这么有公德心――就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正怀疑是不是被哪个醉酒司机撞了时,看见眼前出现五扇门,其中一扇蓝色的徐徐打开,将她吸了进去。

    “难道是绑架?”

    冰宿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品学兼优,一直在重点学校长大的她,从未接触过幻想类的书籍,所以对这类非现实的事态,完全没有处理能力。

    …………

    卡!房里唯一的两扇门突然发出轻响推了开来,冰宿绷紧身体,却见推门者立即闪到一旁,恭谨地迎进两个男子,然后关上门。

    前面的男子约摸三十出头,长的很英俊,神色却冷峻之极;冰蓝色的双眼锋锐如刀;淡金色的短发下是一顶漆黑的额冠,中央的红宝石冷光流转;衬以金线的黑色长袍适宜的贴裹住他英挺的身子,散发出沉肃威严的统治者气息。

    跟在他侧后方的男子更年轻,才二十来岁,有一张在女性中也极为少见的绝色脸庞;他没有黑衣男子冷峻的神情,挂着超然的微笑;黑亮的长发打成辫子垂在身后;服饰是缀有银线的白色长袍,肩披淡紫色的真丝披肩。

    …………

    这回轮到冰宿茫然:“你说强行邀请,又说没料到是我?难道是无差别绑架吗?”

    黑衣男子脸色更阴沉:“我已经说过不是为钱,请不要再使用这种污蔑的词语。”他瞥了眼刚止住笑的白衣男子,道:“法利恩,你把事情跟她交代一下吧。”

    “是,陛下。”法利恩恭敬一礼。

    …………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反正这里不是地球。”法利恩微微一笑,将手中玉制的法杖指向其中一座悬浮大陆,“这是伊维尔伦,也是你现在身处的地方――而上首的这位,就是我城的城主罗兰;福斯。”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眼皮,轩风立时清醒,睁开双眼,看清远比家里华丽的天花板后,她才确定昨晚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轩风小姐,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恭谨却陌生的女音,轩风从诺大的床上弹起,扬声道:“我醒了,进来吧。”

    一个有着圆脸蛋的侍女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叠衣服和一只装满水的金盆:“您好,轩风小姐,我是陛下派来服侍您的,我叫伊莉娜。”

    …………

    穿过几个回廊,刚踏进圆形大厅,轩风就望见喷泉旁边的凉亭里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另一人随侍在旁。她走上几步,道:

    “你好,埃特拉的满愿师。”

    坐着的人立刻转过身,朝她奔来,红润的苹果脸满是惊喜的笑意,水灵灵的大眼盛满了雀跃,她一把握住轩风的手,笑道:

    “哇――你果然是和我来自同一世界的呢!我叫邱玲,你呢?”

    …………

    “嗯……”杨阳沉吟道,“按照传统的剧情,马上就会出现一个长胡须的老爷爷,指示我们拯救这个世界。”

    昭霆本以为友人在开玩笑,可是杨阳的表情却很正经,不,应该说杨阳从没有过不正经的表情。正想获得更让人放心的答案,她听见急速靠近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刚转过身,只见树丛朝两旁拨开,钻出一个矫健的身影。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深褐色的头发,黄玉似的眸子灵动有神,予人锐利的印象,肤色接近小麦色,一身轻装给人一种豹子般的敏捷感。

    男孩也细细打量两人,半晌开口道:“我是这个镇神殿的学生,我叫耶拉姆,你们就是异世界的访客吗?”

    “没错。”杨阳有些戒备地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疑问留着问神官大人,我的任务只是带你们去见他。”

    …………

    耶拉姆也看出两人的疲劳,正想带她们进神殿,一个开朗清越的男性嗓音从头顶洒落:

    “耶拉姆,你来得好迟啊,我在这里等了三个钟头,都快冻成冰棍了。”

    三人一齐抬头,只见神殿的廊道上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抬起右手的提灯,照出因背光而模糊的脸。很年轻的样子,顶多二十三四岁年纪,称的上是美男子,银色的中长发绑在玻璃珠里,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是一双柔和醉人的碧眼和嘴角开朗温和的笑意,和他刚才的抱怨截然不符。

    “神官大人!”耶拉姆不高兴地道,“我带着两个人走那么长一段路,当然需要这点时间!而且我们还遇见魔物!”

    …………

    “诺因回来了?”亚拉里特终于绽开一丝笑容,“两个月音讯全无还让我为他担心呢,快叫他进来!”

    侍从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三人高的巨门被推开后,一个身着蓝衣,身材高挑的青年出现在国王面前。他脸上略带风尘之色,五官非常清秀,甚至可以说是张娃娃脸。乌黑的刘海下有一双十分吸引人的蓝紫色眼眸,充满坚定正直的光辉;宽阔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头小孩臂膀大的应龙。

    诺因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用恭谨的语气汇报道:

    “启禀陛下,艾福马地区的魔物已悉数消灭,但为了善后工作,为臣不得不在当地停留了一个多月,望陛下恕罪。”

    …………

    黑发青年冷漠的面容在听见妹妹名字的刹那崩溃,不禁冲口道:“莉莉安娜……[圣巫女]继任仪式,两天后便举行吗?”

    “嗯。”国王相反的一脸欣慰,“因为谣言的关系,仪式提前了。有了圣巫女坐镇,人民应该会放心了吧。”

    莉莉安娜……诺因垂下头,掩盖苦涩沉痛的神情,然而对妹妹一出生就即定的命运,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

    “算了,连你也只能深入到这步,卡萨兰的神官们更加变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强敌啊。”罗兰露出冷彻的微笑。

    “没错,他的能力绝对是贤者的级数,而且――”

    “而且?”扫视弟弟,罗兰诧异他难得的吞吐。

    “我感觉到相当奇特的气息,这个人似乎不是人类。”法利恩蹙眉道。

    “哦?”罗兰睁大眼,他很清楚弟弟的能力,没有怀疑。思忖良久,他瞥了眼法利恩苍白的脸庞,略微放松表情:“使用了那么大的力量,你一定累了,去休息吧。”

    大神官收起水晶球,施了一礼,退出房间。

    伊维尔伦城主恢复冷肃的神情,冰蓝色的眼眸射出锐利的视线,定在远方某个焦点。

    “那是……桑陶宛领,卡萨兰的边境吗?”

    这不是疑问,金发青年从这句话里,确定了一个新的腹案。

    …………

    “她是个女孩子!”诺因轻敲宠物的脑袋,眼角瞥见少女露出吃惊的表情,奇道,“怎么了?”杨阳摇摇头:“不,只是有点惊讶,因为很少有人能一眼分清我的性别。”

    诺因苦笑道:“太巧了,我也是。大概因为有相同的经历,才这么敏锐吧。”

    闻言,黑发少女端详新认识的青年。他的五官确实非常秀气,肤色白皙;神秘的紫眸清亮澄澈,散发出坚定的意志;微薄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漆黑的发过耳,直垂到肩上,这个不太像男生的发式令他看起来更像女孩;眉间几道沧桑的痕迹却明白昭示了他的性别和年纪。午后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洒在他高挑匀称的身子上,轻薄透明,把周围的空气都变作了浅金色。杨阳微微怦然,就像一枚胡桃被敲开了外壳,坚果的那种微凉清涩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内心的感觉。

    …………

    “保重了,阳。”

    杨阳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因为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神官依旧挂着开朗的笑容,摸了摸了她的头。

    少女突然开口了,语气之急迫不止周围人,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后会有期?”

    神官默然,眼底闪过一道异芒,随即被笑意遮住:“后会有期。”

    …………

    “哥!”法利恩苍白的脸庞因为兄长的调侃红到不能红的地步,狼狈地捂住嘴,羞窘了好一阵,才嗫嚅道,“这…这根本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他脸上的红晕才缓缓褪去,苦笑了一下:“冰宿是个好女孩,真的很好,所以我才没资格爱上她,更别说…碰了。”

    “哦?不是因为我吗?”罗兰挑了挑眉,见弟弟一脸想答而不敢答,轻笑起来,“没关系,说吧,我的神经很硬,不在乎一两次伤害。对你的伤害,更是求之不得。”法利恩闻言,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叹息,一字一字道:

    “没错,你就是最大的原因啊。”

    罗兰放声大笑,爽朗而富有韵律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室内。

    …………

    希莉丝踮脚在她颊上一吻,笑道:“放心吧,阳,我不会颓丧的,我会马上再去找一个情人。”

    杨阳也笑了,真心地道:“像你这么有魅力的女孩,一定会很快找到比我更好的情人的。”

    “唉,难咯!我看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完美的男人了!”希莉丝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粲然一笑,“不过凭我的条件,找一个有你七成完美的男人倒不是难事,那么――”

    她伸出手:“今后请多指教了,同伴。”

    …………

    那个名字,我早就舍弃了,就算叫无名氏,也比叫那个恶心的名字好。

    神官内心的一角发出嘲讽的笑声,同时,一双蕴含着无限悲苦,无限绝望的眼眸浮现在他脑海中。

    [帕尔,我们逃走吧!逃离这里!他们都疯了!竟然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掩饰那个无法饶恕的罪行,还想把我们当作牺牲品!我们逃吧,帕尔!]

    [我不能逃,菲莉西亚,因为如果我们逃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许多人受伤,甚至死去啊!]

    让很多人受伤?让很多人死去吗?

    “扑!”神官终于忍俊不禁,放声大笑,“啊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太好玩了!那个人是我吗?那种满口迂腐之言的滥好人是我吗?

    …………

    “等一下!”

    贝姆特回过头,端正的脸庞一片平静,灰色的瞳孔深处却闪着光。轩风脸泛红晕,接着转为苍白,以坚定的语调道:

    “我跟你上战场!”

    …………

    伊莉娜失神了一会儿,才了然轻笑:“哎呀,那位杨阳小姐真好命,竟能得到你这个大魔头的青睐。我已经预见到你们见面时她脸上的表情了。帕西斯,你真是造孽不少啊,呵呵呵。为了某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目的,你就可以无情地践踏无数人的心一路走来,包括你最爱的杨阳,视你为唯一恩师的弟子……但是,如果你不是真的无情,真的没有了感情的话,在所有人的心破碎,沉入血海之前,先碎裂的会是你自己的心啊,帕西斯!”

    少女轻轻环住对方的肩,不无心痛地道。青年一言不发,澄碧的眸淡漠地眺望远方。他感到对方抱着自己的触感,却没有感受到体温,应该说,是不可能感受到才对。

    缓缓闭上眼,神官试着摸索内心深处,一如既往,结果仍是一片空白,他笑了。

    “伊莉娜,你不用担心,我的心到那一天,也不会碎的,因为它早就碎了啊,在很久很久以前。”

    …………

    [莉莉安娜;蒂明克;德修普,你不是人类。]

    看着面前的妇人交织着怜惜、痛楚和无奈的紫色眼眸,同样有着一双漂亮紫瞳的小女孩动了动唇,吐出温雅却漠然的嗓音:

    [您说什么,圣巫女小姐?]

    [我说你不是人类。]妇人微微苦笑,捧起她清秀的小脸,叹道,[相信你也有感觉吧,莉莉安娜?你没有感情。即使你掩饰得很完美,说不定除了我,连你的父母兄长也没发觉,但是,你也还是‘缺陷品’,只有到了那一天,才会‘完美’。]

    …………

    “哎呀,伯父,你的舌头怎么打结了?刚才辱骂我的气势呢?”诺因冷冷一笑,加重手劲,漠视对方的挣扎和惨叫,“我是把你眼睛挖出来,四肢扯下来;还是用盐腌起来,做成咸人干呢?你自己选吧。”

    亚拉里特听得魂飞魄散,好半天才勉强挤出颤抖的声音:

    “诺因……你疯了吗?我…我是你的伯父啊!而且是这国家的……”

    “伯父?那是什么东西?”诺因轻轻笑起来,清秀的脸上浮起天真无邪的表情,但看在亚拉里特眼里却比食人兽还可怕,“我是因为‘他’叫你伯父,只好跟着这么叫,可是我不明白这两个词有什么意义……”

    …………

    “你、你不是诺因!你到底是――”

    “我当然是‘诺因’,这是一个‘他’叫做母亲的人给我取的名字。”青年冷笑道,“对,我和‘他’是同一天同一时刻出生,而且共用一个身体。我只告诉你这些,因为你只配知道这些!亚拉里特,我说了这么多,你那河马脑袋也该懂了吧?今后‘他’叫你往东,你就不准往西!敢再对我们不敬,我就用这把剑一刀一刀折腾死你!”

    …………

    发现青年奔驰的方向是西门后,黑发少女问道:“‘种子’埋在这一面吗?”

    “不,在北边。”年轻的城主笑得异常冷酷,“伤了我的家伙的气,打死我也不会忘!”

    “那你怎么往西?”

    “去救人!那小子尽记挂着他的宝贝物资和人力,烦死了!”

    “这很正常,诺因一向对补给很唠叨。”

    “我从不唠叨!”

    “我是说诺因……呃。”杨阳顿了顿,凝视和她并肩疾驰的青年,低声道,“你们现在能对话了,不分开会搞混。那么,我叫你‘史列兰’好吗?”

    …………

    “你在干什么?”语尾拖着一丝不悦,使杨阳清和的嗓音有些尖锐了。

    “死人是不需要钱的。”年轻的财务部长毫无愧意地道,快活地把“战利品”打包甩在肩上,跃上精兽的背,指着自己**的衣衫下摆,“帮我烘干它吧。”

    “做梦!自己掏洗衣费!”话是这么说,杨阳还是一边叹息一边施展法术,数落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水里可是有油的!不弄掉,万一溅到火,你马上就翘辫子了!”

    “不会不会。”有着一头白金色短发的青年笑呵呵地道,“因为你一定会帮我处理掉的。”

    …………

    “利鲁的花,艾凡的根,忍东草都不够――吉西安,你去军医那儿拿点。”杨阳百忙中喊道。不远处帮忙救治伤兵的财务部长应了一声,刚起身,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我来。”

    “殿下!”对上身后的人深紫色的瞳眸,吉西安心一凛,表面仍是镇定如恒,闪身比了个手势,“请便。”黑发青年神情漠然地蹲下来,随手一挥,几个垂死的伤兵就在瞬间痊愈。杨阳偶然一瞥,大吃一惊:“你怎么出来了!?”

    “那小子拜托的,说是让他衣服报销的赔礼。”史列兰撇嘴道。杨阳眨眨眼:“所以你就答应了?看不出你这么好说话。”史列兰轻笑,扫视周围的士兵:“我现在还需要他们,比起募集新兵,治疗伤兵省事得多。”

    “请你说轻点,别败坏诺因的名誉。”杨阳瞪他一眼。耶拉姆拿着药箱走过来,他对诺因有双重人格的事一无所知,只是看有了优秀的白魔法师,就收工准备整治晚餐。这时,史列兰皱起眉头:“离我远点。”

    “呃?”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注:这个他指的是神官,原版史列兰极为厌恶他),比伊莉娜;瓦托鲁帝还浓!”黑发青年厉声道,“我数到三,马上滚!”褐发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三!”史列兰一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扣住他的颈项,被昭霆一把抱住:“喂!你想对我老公干什么!”

    “滚开!”史列兰轻轻一扬手就将她震开,但这么一阻,其他人都回过神,耶拉姆抽出长鞭。杨阳跳起来,用力一踢:“你给我进去!晚上我再好好盘问你!”

    “痛啊!!!”随着一声闷响,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青年滚倒在地,哽咽道,“阳,你踢了哪里啊!将来我娶不到老婆,就要你负责!呜……”

    “诺因!”杨阳吓得张口结舌,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喜出望外地转过头,只见财务部长捂着嘴巴,断断续续地道:“踢得…太妙了!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脚力…殿下他嫁不出去了……噗哈哈哈!”放弃向这种幸灾乐祸不负责任的典型求助的打算,杨阳蹲下身,歉疚地道:“真是对不起!疼得厉害吗?”说着,情不自禁地红了脸。

    “痛……死了啦……”诺因只挤出一句,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杨阳正手足无措,贝姆特和雷瑟克扶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诺因,后者苦笑道:“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比较好,满愿师小姐休息一下吧。”前者面带促狭:“是啊,连踢那种地方都发出那么大的响声,你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是应该休息一下,可怜军师(注:原版诺因担任的是军师的职务)要将养一阵子了。”吉西安落井下石:“放心,殿下的生命力就像蟑螂一样坚韧,不过他下辈子只好出家了,哈哈哈……”

    “闭嘴!吉西安!”吼完僚友,雷瑟克叫部下抬来担架。杨阳怔怔目送他们离去,承受着士兵们像看怪物的视线。昭霆劝慰道:“阳,别难过,你这次只是葬送了一位有大好前途的有为青年,没什么,只要他那张美脸没事就行。”杨阳垂下头。

    “诺因殿下好像有点奇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耶拉姆关心的是别的问题。

    对了!史列兰!杨阳升起熊熊怒焰――都是他的错!另一厢,终于笑饱了的吉西安走过来,轻快地道:“昭霆说得没错,阳,打起精神。”

    “别嘲我了,吉西安。我看我真的不是女人了,连男人的要害也敢踢。”

    “不是。”财务部长俊雅的脸庞浮起严肃之情,“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殿下要是知道有这样的效果,一定也会乐意挨那一脚。”卡萨兰满愿师内心一动,环顾四周,只见原本累极的士兵都开怀地笑着,伤兵们也脸露微笑。

    没有血,没有泪,只有这回荡在众人上空的笑声,为米亚古要塞攻防战划下句点。

    …………

    敲了几下门,没听见回音,杨阳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才打开门,她就望见趴在办公桌上沉睡的青年。羽毛笔、文件和帐本摊了一地,半瓶白兰地放在桌沿。看到那熟悉的牌子,黑发少女叹了口气,走上前将财务部长的外衣披在他身上,这时,一声模糊的低喃传入她耳中:

    “母亲……”

    “诺因?”杨阳愣了愣,却见对方直起腰,一脸不悦地注视她:“你来做什么?”

    “史列兰!”杨阳更惊讶了,“刚刚说梦话的是你?”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史列兰冷笑道,“你踹得我好痛,差点不敢出来!快滚,不然我宰了你!”

    “好大的火气,不过我对你没有愧意,我是来向诺因道歉的。”杨阳平静地道。史列兰眯起眼,清秀的脸庞浮起明显属于孩子气的愤怒:“他的痛是痛,我的便不是么!”

    “也是,但你差点杀了我朋友,所以活该。”

    “哼!果然是那小子看中的女人,一样整天将朋友啦、部下啦挂嘴边!”史列兰抓起酒瓶扔向墙壁。杨阳皱了皱眉,按住他肩膀:“喂,野小孩,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不想活了!”

    “我怕啥?诺因一定警告过你不准动我,动了就拖着你一块自杀。”杨阳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见对方脸色一沉,她放柔语气,“好啦,我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史列兰。”

    “没有诚意。”史列兰嘀咕,接着挥挥手,“我要睡回笼觉,你出去!”杨阳拾起掉在地上的外衣,奇道:“怎么,你的作息也规律了?本来不是白天睡的?”

    “我难得做了个好梦的,都怪你,吵醒我!”

    “是是是,都是我不对。”想起之前的梦话,杨阳微微一笑,“史列兰想妈妈了?”

    “才没有!那种百无一用的人类女子,才不是我母亲!”

    “你的母亲不是魔族吗?”

    “不是,但……”史列兰露出困惑之色,“我觉得,妈妈是魔族。既强大,又美丽,有很棒的味道。我才不承认,那种蠢笨如牛的女人是我妈。”(注:和新版一样,诺因有个人类养母,而他自己不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真伤脑筋啊,一个恋妹,一个恋母。”杨阳抚额长叹,“干脆说你寂寞嘛。”

    “寂寞?我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觉得孤独,想被爱,想爱人,想有人关心你。”杨阳笑得更深,“有没有类似的感觉呢?”

    “没有。”史列兰冷下脸,“我只是觉得无聊而已,还有――”他伸手将对方拉近,环住她细瘦的腰,“想找一个,有妈妈味道的人。”

    “好意思啊,管小你十一岁的人叫妈!(注:这是个可怕的事实,原版五个女主角都还是初中生,而男主角和现在一样甚至更大)”杨阳叱了一句,感到对方没有亵渎的意思,就没有挣扎,“史列兰想要怎样的母亲?”

    “就像我刚才说的,有谁也比不上的强大力量;月光般冶艳的容貌;精明的头脑;狠辣的手段;还有――”史列兰埋进对方怀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血的味道。”

    “你是吸血鬼吗?”

    “魔族喜欢血,是天性。而且,想要比自己强的人的血,想得发疯!我想要母亲,因为能生下我的人,一定比我强,我想要她!”

    “……我在跟什么样的人说话啊。”杨阳苦笑,“那我的血一定很臭了?”

    “不,很特别,这世上没有的味道。”史列兰勾起唇角,“杨阳,你是地球人。”

    “我是地球人。”

    史列兰摇摇头:“不是,你的味道和那四个不一样――纯正的地球人,你是。”杨阳目瞪口呆:“可…可……我的祖先是――”

    “圣贤者?少呆了!你要真是他的后代,[键守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史列兰冷笑着松开手,“我指的是谁,你心里应该也有谱。没错,当初救下你、保护你的就是古兰;罗瓦的小弟子,也是最痛恨他师父的帕西尔提斯;费尔南迪!他酝酿了整整一万年的计划,就要一一实现了。可怜你、四个满愿师,包括我半身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

    杨阳只觉天旋地转,良久才勉强拉回神智,颤声道:“神官他…[键守人]到底有什么计划?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你是[镜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

    “你连我的名字也要告诉她吗,诺因?”

    冰冷的女性嗓音响起的同时,杨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到墙上,连惊叫也来不及就晕了过去。

    “莉莉安娜!”正要奔过去探视的史列兰瞥见来人,停下脚步,打量片刻,深深皱眉,“不对……你是菲莉西亚!”

    “还不完全是。”魔族之王绽开魅力十足的笑容,轻拂银色的秀发,“要让这个身体完全属于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诺因,我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连你老妈的底也掀呢?”

    “少让我恶心了,你根本没有妈妈的味道!”史列兰冷眼斜睨她,“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不是一直躲在[神兽镜]里搞鬼主意吗?”菲莉西亚笑而不答,跳上办公桌,把玩他的刘海,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好漂亮的头发啊,还有这张脸、眼睛、力量,原本都是我的东西(注:异族一旦生育,力量会全部传到小孩身上)――诺因,我想杀了你。”

    “你这样还有点妈妈的样子。”史列兰毫无惧意,笑得愉快,语气更是充满期待,“母亲,你的身体呢?给我做母子相认的礼物吧。”

    “化成灰了,或者别的什么。”菲莉西亚笑嘻嘻地道,见对方神色不悦,放声大笑,“不愧是我的孩子,跟我一个样!别忙撇清,诺因,我很快会得到超过你的强大力量。”

    “真是这样,我就承认你是我母亲。”史列兰看向角落的少女,还没站起来,就被牢牢抱住,随即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漠然回应对方热情的攻势,突然下唇一痛。菲莉西亚缓缓舔舐嘴角的血迹:“即使掺了点人血,滋味还是很棒。”

    “父亲戴绿帽子了,母亲。”史列兰提醒。菲莉西亚咯咯一笑:“无所谓,一万年来他已经给我戴了无数顶绿帽子,我回敬他一顶有什么关系。”(注:咳咳,本来不想把这一幕上传上来的,可是……既然答应了把所有原版史列兰的章节搬上来,就不能不守诺言。而且这一段和之后的情节有关,为了方便阅读也不能藏着,就请读者多多包涵了,反正也不是真的母子****)

    “好一对恩爱的夫妻。”史列兰嘲讽,快步走向杨阳,看到她后脑勺的伤口,皱起眉头,“你出手太重了,母亲!”

    “哎哟,你心疼了?”菲莉西亚冷笑,“且不说是你违约在先,我本人也很讨厌这个女孩!她不但让帕尔动了心,现在连你也搭上!我堂堂魔族之王,竟被一个人类拐了丈夫骗了儿子,颜面何存!还治?我生气咯!”

    “别一副怨妇样,母亲,很难看的。”史列兰继续手边的治疗,“我喜欢杨阳,她是我的玩伴,我的半身更加舍不得她。你老公对她有什么感觉,与我无关。”

    “帕尔要是听到你不认他,会伤心哦。”

    “少来!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儿子,还以为是他不知多少代子孙。”史列兰嗤之以鼻,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随口道,“他也不会想看到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乖宝,真体贴。帕尔真有福气,有你这么棒的儿子。”菲莉西亚拍手,轻轻走过去,搂住他,柔声道,“我和你父亲都不在你身边,诺因寂不寂寞?”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一万年前出生,却只有二十五年的记忆?”

    “因为你只活了二十五年。”菲莉西亚淡然笑道,“你和莉莉安娜一出生就被封印在圣域里,二十五年前才被释放,交给一对受了暗示的夫妻。”

    “原来如此,那德修普家族呢?”

    “是你们妹妹的后代,我和帕尔共有三个小孩。”

    “西尔是谁?为什么连我的力量也压制得了?”史列兰想起数天前的事。菲莉西亚轻点他鼻尖:“别去惹她,这个精灵王最后的传人还是有点门道;而且她不叫西尔,叫妃茵。”突然感到腰部一紧,她低下头,笑道:“怎么了?”史列兰困惑地道:“不知道,只是…很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

    菲莉西亚眼中寒芒一闪,动作却极为温柔。

    “诺因真是爱撒娇,放心,等妈妈完全得到这个身体,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然后我们母子一起携手,将这个世界、地球,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

    “我对这件事不是很有兴趣……”不知为何,史列兰只觉昏昏欲睡,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而且…就像我渴求强者的血,你也必然觊觎我的力量……”

    “没错,其实我更希望得到你的身体。”菲莉西亚松开手,任对方瘫倒在地,“不愧是我和帕尔的小孩,真聪明,不过――”她蹲下身,端详那张熟悉的容颜,“你是斗不过我的。我可是连半身都舍弃得了;而且你很爱母亲,对不对?”说到这里,她笑了,“寂寞的孩子,就是脆弱的孩子啊,诺因。[神华镜],只能是我的!”

    …………

    首都陷落的当天,卡萨兰满愿师杨阳在城里寻找某人的踪影,最后好不容易在东城墙找到,大声道:“喂――你干嘛跑来这里?”

    “我高兴。”青年头也不回地道。少女吃了一惊:“是你!”

    “是我。”

    “白天怎么能出来的?”杨阳递上蔬菜沙拉,“吃中饭吧。”

    “因为他睡着了,就这么简单。”史列兰接过盘子,毫不迟疑地扔下城头。杨阳惊呼:“你干什么!?”

    “我吃腻沙拉了!”

    “那也不该糟蹋粮食啊!”

    “少罗嗦!我爱怎样便怎样,你管不着!”

    “还是一样恶劣……算了,我有事问你。”

    “如果是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你。”史列兰冷声打断,左手却温柔地轻拂少女的黑发,“你也少问为妙。我不能随便出来,那小子也保护不了你。”

    “什么意思,史列兰?”杨阳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些什么?”

    “烦死了,说了叫你不要问。”史列兰甩开她的手,翻身跳下城墙。杨阳刚尖叫完,他已经踏在地面上,转身朝她张开双臂:“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免了,我还不想死。”杨阳连连摇头。

    史列兰眯起眼,对她的不信任非常恼火。

    “不想我把这座城拆了,就乖乖给我跳下来!”

    呜!杨阳欲哭无泪,她又不能跟异世界的人解释物理,何况下面那个小子有没有耐心听她讲完也是个问题,只好认命地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爬出城垛。

    失重感瞬间袭来,紧接着是内脏被强烈拉扯的不适感,风刮得脸颊生疼,正在她大叹吾命休矣的时候,身子一顿,被固定在空中。睁开眼,一双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杨阳目瞪口呆。虽然自己的体重很轻,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即使是只小猫对方也未必承受得住。

    “你真是……”无视常识的存在啊!

    “走吧。”因为少女乖乖跳下来而恢复好心情的青年绽开大大的笑容,牵起她的手,开开心心地迈开大步。

    “我们去哪?”好半晌,杨阳的心跳才渐趋稳定。

    “去接[佣兵王],我感觉到那个讨厌女人的气。”

    “你说谁?昭霆?”

    “那是谁?我说的是伊莉娜;瓦托鲁帝!”史列兰压根忘了曾有一面之缘的棕发少女,“他们正过来,大约有三万的兵力,不错。”

    …………

    “放开他!”昭霆拔出大剑,朝青年头顶砍落。史列兰冷笑一声,随手拨开,拎起耶拉姆的衣领丢向她,两人跌成一团。贝姆特怒道:“住手!”

    然而不等他拔剑,杨阳已一把抱住史列兰的腰滚下马背,将他牢牢压在身下,喊道:“诺因,出来!”语尾接着一声痛哼――对方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果然比较重视他。”史列兰咬牙,眼底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受伤。

    “不是。”杨阳的神情柔和下来,迎视他的目光,“我没比较重视他。”

    “还没有!”史列兰用力推开她,唤出紫水晶长剑,抵住她的心口。贝姆特和轩风见状急忙拍马赶来,被伊莉娜挥手拦住:“让他们自己解决。”

    “这是什么意思?”杨阳平静地弹了弹剑头。史列兰冷冷一笑:“我要杀了你。”

    “你情绪也太反复无常了吧,我哪里惹到你了?”

    “都有!”长剑递出两分,“骂我,反抗我,阻止我找乐子――还不该死!?”

    “无药可救的判断方式。”杨阳叹了口气,突然握住剑锋,鲜血四溅。史列兰惊呼,一把抽出长剑远远抛开,护住她的手,慌乱地道:“笨蛋!我的剑是阴力汇聚成的!你……你……”

    “放心,我不会变冰块,夏亚把他的力量分了一部分给我。”杨阳笑着甩甩手。史列兰愣了会儿,火冒三丈地拎起她的衣领:“你竟敢骗我,我要――”

    “杀了我?算了吧,你这连自己的想法也搞不清楚的傻瓜。”杨阳苦笑,干咳一声,脸上浮起红晕,“由女方来说不太好意思――史列兰,你喜欢我是不是?”黑发青年张口结舌。

    “说…什么……”比蚊子叫大一点的声音好不容易挤出喉咙,史列兰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看到他的样子,杨阳微笑了一下。

    “真是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想找人陪伴,想依赖人,又不是什么可耻的心情。不过也不能怪你,二十五年你都是一个人待在身体里,没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在保护诺因,是吗?”

    “胡说八道!关那小子什么事!”一说到半身,史列兰就恢复了活力。

    “一旦双重人格的事被发现,他会被送上火刑架。”

    “……那也是为我自己,我们是一体的!”

    “算了吧,你的性子我还有不清楚的,谁惹着你统统宰掉!所以――”杨阳捧起他的脸颊,笑道,“你在保护诺因,保护他的生活。”史列兰冷哼一声:“是又怎样?这都是看在他是我半身的份上,闹得不愉快两个一起倒霉――讨厌死了!我讨厌…讨厌他……”

    “史列兰。”沉默片刻,杨阳低声道,“你哭了呢。”

    “嗯?”青年眨眨眼,“苦?”

    “不是‘苦’,是‘哭’!”少女伸手往他脸上一抹,“看。”

    …………

    “史列兰,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对护士的柔声询问,病人回以完全不配合的恶劣态度。

    “头痛、眼花、耳鸣、发热――难受死了啦!!!”

    “大男人别叫得这么惊天动地,很难看的。”杨阳走上两步,递出药碗,“喝吧。”

    “我不要!”史列兰瞪着碗里的药汁,摆出负隅顽抗的架势,“想再骗我上当?门都没有!这泥浆似的玩意儿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难吃的东西!咳咳…我不要……咳咳咳!”

    杨阳不动声色地道:“咳得很难受吧?来,喝了它,包你马上活蹦乱跳。”

    “你骗鬼啊!还有,竟敢把我当白痴耍、宝宝哄,你活得不耐烦了!”

    史列兰撑起身体,破口大骂,下一秒,他又无力地跌回地铺。“痛…痛死了啦……”

    “真是,你若肯安静点,病也不会好得这么慢。”杨阳一边叹气一边扶起他,“对了,这次你怎么不把诺因踢出来受罪?”

    “我踢了啊,还吵了一晚上,但他学乖了,吞了十颗安眠药呼呼大睡,把我挤得没处躲。”史列兰气得咬牙切齿。杨阳笑道:“好极了,报应不爽。”

    “什么报应!?”

    “当然是你的了,诺因是无辜的。”

    “他哪里无辜了!你这女人,偏心!”史列兰想推开对方,无奈双手无力,在少女的胸部滑了下来。杨阳满脸通红,一拳揍过去:“不要脸!”

    “你作死啊……无缘无故打人……”史列兰已经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讨厌你,滚出去!”杨阳冷冷地道:“你说的。”语毕站起身,还没站稳右手被抓住,她低下头:“你不是要我出去么?”

    “我认栽了,留下来啦,杨阳,我难过死了~~~”

    “真想让士兵们看看他们的军师大人现在的模样。”杨阳长长叹息。

    …………

    创世历1038年雪之月6日,同盟军军师诺因再一次尝到自作自受的苦果――他竟然在圣域里迷了路!别说返回战场,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

    “都怪你,要不是你自说自话跑掉,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

    《罗嗦!要不是我,你哪能顺利走到顶峰!》

    “找不到东方学舍还是白搭,臭美个什么劲。”

    《你说什么!找死!?》

    “你拔剑自杀看看啊,路痴。”

    年轻的王储看似自言自语的策马疾驰,这对半身的对话屡次跨过非友好的范围到达激烈的程度,但换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旅行,肯定会更无聊,因此两人仍是彼此挖苦攻防,并在火拼的前一刻勉强克制住脾气。

    《唉,真无聊,有杨阳在也罢了,为什么我非得和你在这种不毛之地闲晃呢?》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诺因破口大骂,“叫史列兰的是吧!你给我听清楚!我本来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有为青年,但自从惹上你这瘟神,就一天比一天倒霉!先不说梦游到臭水沟,三不五时这里挨一拳、那里受一脚,还莫名其妙发了三天高烧――你说你是不是瘟神?说啊!”

    《吵死了,你才是霉星一个,老是害我不能出来跟杨阳玩。》

    “你以为杨阳生来就是陪你玩的?今后不准缠着她!人家不要睡觉了!”

    《关你什么事!少妨碍我自由恋爱!》

    “你我当然不管,但我不能坐视干妹的幸福葬送在你手里。”

    《啥?干妹?算了,跟白痴没什么好说头――东方学舍到了没?》

    “到个鬼!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倒是那块岩石已经看见三次了。”

    《哪块?小溪旁那个像是骆驼打哈欠的?》

    “我觉得像狒狒挠痒。”诺因一边靠近不远处的灰色巨岩一边评价。史列兰不耐烦地道:《不管!就是它了!东方学舍就在里头,冲!》

    “东方学舍在这里头?”诺因呆呆瞪着那块岩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右手抚额,用疲惫的声音道,“史列兰,我跟你说,所谓的学舍呢,它分大门、前院、校区……”

    《谁要你教我这些!我知道!》

    “既然知道……”诺因终于火了,“那你怎么说这东西是东方学舍!?”史列兰冷冷地道:《因为它的确是,或者说它下面的确是。》

    “下面?”诺因火气小了些。

    《你把马放在这儿,走上去――不,还是让我出来,我来解开封印。》

    “不用,把开封咒语告诉我就行。”诺因跳下马,一脸悠然地走到岩石前,“你想趁机夺取身体,那可不行,这次我非得把一切都搞清楚。”

    《我才不教你呢!》阴谋败露,史列兰愤愤地道。诺因耸了耸肩:“不教吗?可以,就委屈阳在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父亲那儿多待会儿。”

    《可恶!竖起你的耳朵给我听好!解开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以[镜守人]之名,开启希望之门……》

    诺因跟着半身一字一字复述,念到最后一个字,脚下的地面陡然消失,连惊呼也来不及,直直坠了下去。

    …………

    [你会在旅途的终点找到答案的,阳,我向你保证。]

    这里就是旅途的终点?可是,你会给我想要的答案吗?

    少女微一用力,巨大的门扉就发出吱嘎声,缓缓开启,视野中映出坐在圆桌后悠然品茗的青年,秀丽的脸庞荡漾着怀念的开朗浅笑:

    “欢迎来到梦的尽头,阳。”

    “神官……”杨阳低喃的同时,背转双手掩上了大门。

    …………

    “你不是古兰;罗瓦的子孙,阳。”神官抱紧惊愕的少女,“你的祖先是初代满愿师布兰加;杨,这也是我当初接近你照顾你、保护你的原因,可是――”他拉下她的头,深深吻住那两瓣柔软的唇,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音量道:

    “我爱你,所以,杀了我吧,杨阳。”

    感觉到洒在脸上的冰冷液体,黑发少女内心浮起浓浓的苦涩,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依偎在她怀里,仿佛孩子般恸哭的银发青年。

    …………

    “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发出愤怒的咆哮,“那个穿灰袍的家伙是谁?”回答他的女性嗓音极为平静:“他的身份你将来会知道,现在你最好赶快去安慰那位小姐,她看来随时有自杀的可能。”

    “没用的,阳刚才的表现已经给了我证明。”诺因苦笑着倚着镜面,将脆弱全部隐藏起来,“她爱的不是我和史列兰,是我们的父亲。”

    …………

    听到脚步声,杨阳无意识地抬起头,一瞬间,有着蓝紫色眼眸的清秀脸蛋和一张总是洋溢着开朗笑意的秀丽脸庞重叠在了一起。

    “你在看谁呢?”

    卡萨兰城主露出无比苦涩的笑容,紫眸浮起压抑不住的悲伤,那深沉的悲伤如同淅淅沥沥的雨点,打湿了少女的心,让她惊觉自己的残忍。

    “诺因,我……”

    “没关系。”青年轻抚她的面庞,宛如捧着一件珍宝,“没关系的。”

    …………

    踏出学舍大门的一刻,他脑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却带着他不熟悉的痛苦、气恼和一丝不甘:《我不明白,杨阳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明明我…明明我们都比那个人更加喜欢她!》

    诺因默然,良久,才逸出幽幽一声叹息:“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

    《去他的无法勉强!我偏不放弃!》史列兰大喊,倔脾气重新抬头,《你呢?放弃了吗?》

    “我啊……”诺因苦笑了一下,仰望远方初晴的天空,“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一直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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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暂时就这些了,有空我会再补充点。是不是看得一头雾水呢?哎呀,本来就是试阅嘛,谁叫你们吵着要看?这里必须申明:文里揭示的真相并不等于现版的真相,人物个性也完全不同,千万不要乱套。

    还有,文字也是修饰过的,原版的文笔真正叫惨不忍睹,别以为我真写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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