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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是我的人)

    立冬, 万物闭蓄。

    自宫女刺杀事件后,朝堂大变。

    圣人念及旧情,并未剥夺赵善太子之位, 只将其软禁于东宫之中。太子妃畏罪自杀, 一尸两命。定远侯府抄家审查,女入奴,男充军。

    曾经的真阳县主被送入掖庭局,而那位京师城内曾经的风流浪荡子梁定安则不知所踪。

    卫国公府虽避过此劫, 但依旧被圣人厌弃,曾经风华一时的扶苏公子深居简出, 难见踪迹。与此同时, 朝中大臣纷纷倒向六皇子,成为黎庸卫的附庸。

    .

    “小姐,你听说了吗?六皇子跟黎府要结亲了。”

    “我知道。”陆婉吟轻轻颔首道:“六皇子要娶黎淑华。”

    虽然陆婉吟自从冬日后就不怎么出门了, 但宝珠还是会将外头的消息替她带回来。

    六皇子赵尧与黎淑华的婚事虽还没有定下来, 但按照如今六皇子如日中天的气势来说, 这门亲事基本上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之前, 黎府不肯将女儿嫁给六皇子, 是因着六皇子根基不稳, 黎府还盼着靠黎淑华搏一搏, 留条后路, 比如嫁给扶苏。

    如今,太子已倒,定远侯府也跟着倒了,卫国公府独木难支, 强弩之末,能做什么?

    大局已定, 黎庸卫终于要将他这个名冠天下的宝贝女儿嫁给六皇子为妃了。

    现在是妃,等到六皇子成了太子,登基了,那就是皇后娘娘了,他黎府步步高升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

    “儿呀,那可是六皇子,你若嫁了他,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黎家主母杨氏看着坐在窗边垂泪的女儿,忍不住劝道:“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

    黎淑华的脾气再温和不过,可泥人尚且有三分性,她双眸含泪,偏头朝杨氏看过去,“母亲觉得我有什么可开心的?”即使是生气,黎淑华的嗓音依旧是轻软温和的。

    杨氏看着自家女儿这张慈柔悲悯的脸,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坚定道:“儿呀,你就该是这样一国之后的好命。”

    黎淑华不要这一国之后的好命,她只想要一个人。

    可黎淑华知道,杨氏是听不进去她的话了。

    他们一家子都钻进了权势的漩涡里,攀在金山银山上,眼里容不下其它的东西。

    他们黎府跟之前的兴宁伯爵府没有任何分别。

    “哥哥呢?”黎淑华转移话题。

    杨氏道:“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是那病……”话说到这里,杨氏一顿,立时将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哥哥还得了什么病?”黎淑华面露困惑。

    杨氏连忙摆手,糊弄过去,“就是胳膊上的伤,若是不好好调养,那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好了,我去瞧瞧他。”杨氏站起身,朝守在黎淑华身边的大丫鬟金梅看一眼。

    金梅会意,点头。

    等杨氏出去,金梅上前跟黎淑华道:“小姐,今年咱们府中的梅花开得极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黎淑华不想去,可禁不住金梅再三的劝,她就应了。

    .

    “她不愿嫁?”黎府大堂之上,赵尧坐在黎府首位上,单手摩挲着手中茶盏,面前站着一身华贵常服的黎庸卫。

    黎庸卫面色微变,拱手不言。

    赵尧轻笑一声,细长的眉眼搭拢下来,像一条正在栖息的蛇。

    “黎首辅怎么说?”

    “能得殿下青睐,自然是三生有幸,如今我儿正在梅花园林内。”

    赵尧大剌剌地坐在高椅上,一身玄色长袍的他于这冬日之中看似单薄了些。他朝黎庸卫的方向掀了掀眼皮,然后又是一声笑,阴森森地勾了勾眉眼,起身,道:“黎首辅真是很懂我的心呐。”

    黎庸卫讪笑着拱手,侧身。

    赵尧双手负于后,从黎庸卫身侧走过。他的随身侍卫上前,将臂弯上挂着的黑色斗篷替赵尧披在身上。

    .

    黎府的梅林是京师内数一数二的。其实不止是梅林,黎府内每一处地方在京师里都能排的上名号,这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硕大梅林之中,疏枝横出,花蕊含雪,风起梅花落。

    黎淑华站在梅树下,仰头望着那暗香素梅,轻轻叹出一口气。

    “为何叹气?”

    黎淑华身后突兀传来一道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出来的。

    黎淑华神色一怔,她转身侧头,便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男子。

    黑袍黑斗篷,就连眸色都是黑沉的。

    黎淑华知道他是谁。

    小娘子垂眸敛面,福身请安,“六皇子殿下。”

    赵尧踩着脚下的梅花瓣,头顶是缀着清晨露水的梅花枝,他的视线在黎淑华温和亲善的面容上轻轻滑过,然后伸手,挑起她的下颌。

    黎淑华被赵尧的孟浪之举吓到,立刻往后退,不防男人伸手,直接就把她给揽进了怀里。

    黎淑华唬了一跳,挣扎不得,脸上露出惊惶之色,“殿下?”

    赵尧低笑着,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

    “你知道是你父亲让我过来寻你的吗?”

    黎淑华听到此话,登时心头一惊,然后立刻就明白了赵尧的意思。

    “不,父亲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父亲已经做了。”赵尧恶劣的直接打断黎淑华的话,他按在她下颌处的手微微收紧,“你该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吧?”

    男人的眼眸阴暗至极,他看着黎淑华的目光就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

    黎淑华止不住的浑身颤栗。

    父亲知道她不愿嫁,这是想让赵尧破了她的身子,两人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就范。

    怪不得,怪不得金梅一直劝她来这里,而赵尧一出现,金梅也就跟着不见了。平日里总聚集着诸多园丁家仆的梅林现在也瞧不见一个人。

    静,太静了。

    梅花清冽的香气变得蓬勃浓郁起来,沁入肺腑之中,黎淑华开始觉得呼吸不畅,那种感觉,就像是连梅花都在侵犯她。

    赵尧看着她逐渐苍白起来的脸,原本还擒着笑意的脸不知为何逐渐收敛,甚至露出了明显的怒色。

    明明她对别人总是笑得那么好看,尤其是对着扶苏。可怎么一看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儿,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对他的。

    “笑。”赵尧捏着她的脸使劲往上抬,一定要在黎淑华脸上看到笑。

    可这个时候的黎淑华哪里笑得出来,她的眸中蕴出泪来,浑身打颤。

    “只要你笑了,我就放过你。”

    冬日梅林寒凉,只有赵尧身上带着热度,可黎淑华却只觉得那热烫得刺骨,恶心。她挣扎着,企图推开赵尧。

    男人的胳膊铁壁似得圈住她,丝毫不顾忌什么男女之防,一副恨不能将她融入骨血之中的模样。

    周围的风夹杂着梅花瓣侵袭过来,黎淑华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被赵尧一吓,更觉头晕目眩。挣扎间,她脚下一软,就那么倒在了赵尧怀里。

    原本还一脸阴狠怒色的赵尧面色大变,“华儿?华儿?”

    冷风寒梅,簌簌而落。

    赵尧轻晃了晃黎淑华,发现她身上冰凉凉的像跟冰棍。男人立刻褪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把她罩在里头,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朝外头喊,“人呢?”

    金梅听到声音,立刻疾奔过来,一眼看到晕厥的黎淑华,神色大变,“小姐,小姐!”

    “别他妈叫了,喊太医过来。”

    “是,是。”

    .

    黎淑华是在自己屋内清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先是看到那熟悉的素白帐顶上绣着的梅花,然后是那个站在她屋内,盯着墙上某幅画作细看的男人。

    男人一袭玄色黑衣,身形高大挺拔,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了黎淑华极大的压迫感。

    黎淑华攥紧被褥,呼吸微乱。

    那边,男人动了动,似是听到了动静转身。

    黎淑华闭上眼,假装自己还睡着。

    她不想面对他。

    赵尧是她的表哥,他们从小相识,从前的黎淑华还是跟喜欢与她这位表哥玩的,可自从那件事后,她就避他如蛇蝎。算起来,他们已经多年没有怎么见面了。

    身边的脚步声停住,黎淑华颤了颤眼睫,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赵尧立在床边,垂眸看着躺在那里的黎淑华。

    明明醒了,却在装睡。

    呵。

    男人低笑一声,伸出了手。

    有手指在她面颊上游曳,先是从她的眉头往下滑,顺着鼻梁到唇角,然后是顺着下颌到脖颈。

    她的脖颈埋在被褥里,温温热热的。而他的手指却是极寒凉的,钻入被褥里,像条细蛇似得,丝毫不顾忌,甚至还欲往她的衣领子里头钻,挑衅似得。

    黎淑华再忍不住,猛地一下推开他的手,连带着也揭开了身上的被褥。

    热气四散逃离,就像是黎淑华欲逃离赵尧的模样。

    赵尧还保持着那个微微躬身的姿势,他黑发垂落,玉面黑衣,整个人阴沉的像一片永远喜欢藏在阴暗角落的不知名藤蔓。

    “醒了?”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捻了捻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温暖的湿度,是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黎淑华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伸手扯住被褥想要盖住,却不想扯了半日也扯不动,她低头一看,赵尧的膝盖不知何时上了床榻,按压住了她的被角。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黎淑华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攥着手,唇色泛白。

    男人虽然没有更加过分的动作,但黎淑华就是莫名觉得心惊。

    “啪嗒,啪嗒”,屋外似下起了雨,打在覆了明瓦的窗子上。

    黎淑华身子不好,畏寒。幸好整个黎府都通了地龙,因此即使是在屋内掀了被褥,她也不会觉得凉。

    正在黎淑华走神的时候,男人突然倾身而上。他撩开黑色的袍子,单膝抵在床沿,朝她凑上去。

    黎淑华吓得瞪圆了眼,还未开口,男人便道:“我方才说的话还算数。”

    黎淑华立时反应过来两人在梅林里的事。

    他想让她“笑”这件事吗?

    可现在的黎淑华笑不出来。

    赵尧看着黎淑华这张皱起的脸,心情也跟着下沉。

    他伸手勾起她落在被褥上的发,轻轻地勾卷。

    明明触的只是发,黎淑华却觉得他捏住了自己的命名,那种颤栗感,从发梢传过来,笼遍她的全身。

    笑不出来也得笑。

    她要笑。

    黎淑华偏头不看赵尧,扯起了唇角。

    她生得普通,可气质柔和,让人一眼见过就再也难以忘怀,甚至怀疑这世上真有如此亲和柔善的面孔。

    赵尧却不满意,他强硬地掰过黎淑华的下颌让她对着他,阴森森道:“我要你,对着我笑。”

    .

    黎宇嘉进来时,自家妹妹正伏在榻上,黑发散乱,看不清表情。

    屋子里东西都没乱,只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没了。

    黎宇嘉记得,那是他妹妹最喜欢的一幅画,名字叫:山有扶苏。

    妈的,扶苏。老子最恨的就是这个人!偏偏自家妹妹喜欢,那个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的!

    黎宇嘉在心里骂完,关上门,几步走到黎淑华床前,“怎么了?我听说六皇子殿下来了。”

    黎淑华动了动身子,缓慢抬起头,露出那双水雾朦胧的眼。

    “他欺负你了?”黎宇嘉心下一惊。

    黎淑华轻摇了摇头。

    算欺负吗?她不知道。

    “只是,让我笑了笑。”

    黎宇嘉:……?

    那就是没有被欺负。

    黎宇嘉松了一口气,屋内静了一会儿,黎淑华问,“哥哥的伤势如何了?”

    “没事,只是废了一只胳膊。”黎宇嘉的脸上显出戾气。

    黎淑华看着这副模样的黎宇嘉,忍不住轻皱起了眉。她伸手覆住黎宇嘉的手,“哥哥,你不要再做那些事了,好不好?”

    黎淑华听说过黎宇嘉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好事。

    他正在毁坏一个女子的一生。

    黎宇嘉有些恼怒,“我被废了一只胳膊,你怎么还指责我的不对?”

    黎淑华垂下眼,“确实是哥哥的不对。”

    黎宇嘉很生气,可这是他妹妹,再生气他也没办法。

    “行了行了,说你的事,我方才在大堂外都听见了。”黎宇嘉想到他在大堂内偷听到的话。

    “我没想到父亲会那样做。”说到这里,黎宇嘉朝黎淑华上下看了看。

    看起来是没事,咳。

    “那个,华儿,你是不是不想嫁?”黎宇嘉看着黎淑华呆愣愣的样子,有点心疼。

    黎淑华转头看他,“我能不嫁吗?”

    黎宇嘉咬牙道:“能!哥哥帮你。”

    .

    赵尧坐上回宫的马车,他攥着手里的画,面色阴沉。随侍在侧的侍卫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马车辘辘行驶,刻意绕开卫国公府前行,不防赵尧还是突然开口道:“扶苏最近如何?”

    侍卫赶紧的将头垂得更低,“暗桩一直盯着,没有出过府。”

    赵尧攥着画卷的手又紧一分,“杀他,你们有几成把握?”

    他等不及了。

    在黎淑华的屋子里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扶苏死。

    侍卫沉默了一会儿,“五成把握。”

    “一个不会武的扶苏,你们居然只有五成把握。”

    侍卫难堪地低下头,“他会用毒。”

    赵尧眸色狠戾地看着那个伏跪在地的侍卫,冷笑道:“那就毒死了一批再上一批,总能把他熬死。”

    .

    陆婉吟在京师城外的庄子里住了好些时日,周氏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她有些困惑,便派宝珠去打听。

    宝珠打听完了回来告诉陆婉吟,“小姐,周氏正在给陆荨恬寻亲事呢。”

    经过黎宇嘉上次那一闹,兴宁伯爵府的名声更差了。

    陆荨恬虽有姿色,但谁也不想娶这么一位小娘子回家被人耻笑。

    “怪不得。”陆婉吟笑一声。

    比起杀她,还是自家女儿的亲事更重要。

    “那是瞧中谁了?”陆婉吟又问。

    宝珠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朝陆婉吟附耳过去,“奴婢听说周氏最近总喜欢往黎府跑。”

    黎府?黎庸卫如今权势正盛,怎么可能搭理的上周氏。虽然黎宇嘉是个烂人,但好歹人家如今连公主都能高攀了。

    “奴婢可是听说周氏坐了好几日冷板凳,都没人稀得搭理她。”说到这里,宝珠愤愤然道:“那黎宇嘉就是个人渣!周氏本来想将小姐您推进这个火坑,现在怎么反倒自己想跳进去了?”

    “火坑变金窝窝了呗。”陆婉吟单手撑着下颌,手里的香炉抚了又抚。

    宝珠噘嘴,“那也是臭的!”

    “呵。”陆婉吟忍不住笑一声,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他呢?”

    宝珠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她悄悄地看陆婉吟的脸色,“没有消息,听说连府门都不怎么出。”

    “是嘛。”

    陆婉吟淡淡应一声,起身往梳妆台前去。

    自从来到这个庄子,她已经多日没有打扮。陆婉吟打开首饰盒,看到里头那一对珍珠耳坠子,眸色轻动。

    “小姐,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吧?听说秀衣坊出了一套极漂亮的冬装,您穿上一定很好看。”

    陆婉吟在屋子里待久了,也觉得烦闷,这越闷就越容易钻牛角尖。

    她道:“那就出去转转吧。”

    .

    陆婉吟久不出来,陡然出来,觉得连空气都香甜了许多。

    一路从庄子到城内,路边梅花肆意,几乎飘满整座城。有风起,撩开马车帘子,带入一卷梅花瓣。

    陆婉吟用手拿了,放在鼻尖轻嗅。

    真香。

    不过怎么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陆婉吟又嗅了嗅,这次,她闻到了。梅花瓣从她指尖坠落,原本白皙如玉的指尖上不知何时沾了红色的血。

    血……

    梅花瓣上有血。

    陆婉吟撩开马车帘子,马车正巧路过一方暗巷,只那么一瞥,她似乎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陆婉吟急喊出声,然后戴上帷帽,领着宝珠往暗巷里去。

    今日暖阳很淡,柔柔地洒下来,明明看着是暖的,落到身上却并没有太多的暖意,大抵是风太大了。

    因为风很大,所以那夹杂着血腥的气味就那么直接涌入了陆婉吟鼻息间。

    陆婉吟不知为何心中发慌。她越走越快,最后甚至直接跑了起来。

    穿梭于巷内的风鼓起她的斗篷,撩起她的发,直吹得陆婉吟脸僵鼻冻。

    陆婉吟奔了一段路,气喘吁吁地穿过巷子拐角,然后看到了一样东西。

    是一只满身是血的狗倒在了角落里。

    原来血腥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陆婉吟浑身的力气松懈下来,她笑自己多疑,转身欲走,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唔!”

    帷帽掉在地上,陆婉吟挣扎着往后踢踹,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

    昏暗的巷子里,满是血腥气。男人穿了件深色的衫子,袍子下摆被撕开,布条缠在胳膊上。

    “你受伤了?”陆婉吟迅速反应过来,那只狗是障眼法。

    “嗯,你快走。”男人面色惨白,显然是伤的不轻,说话的时候身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陆婉吟赶紧上前用身体支撑起他,一边扶住,一边喘气道:“那你怎么办?”

    男人垂着眉眼,神色淡漠,“死不了。”

    “我看你就要死了!”陆婉吟急得跺脚。

    扶苏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就笑了,不想扯到伤口,疼得又“嘶”一声。

    “小姐?小姐!”刚才陆婉吟跑的太快,宝珠没有跟上,晚了一步才寻过来。她看到地上的帷帽,面色大变,急喊一声后就被陆婉吟捂住了嘴。

    “别喊,去买一只鸡,要带血的,刚杀的。再买一套女子的裙衫,按着……按着两个我的体型来买。”

    宝珠虽然不知道陆婉吟要做什么,但她最是听话,见陆婉吟没事,立刻就去了。

    宝珠脚程很快,一炷香的时辰就办好了。

    期间,陆婉吟看一眼那狗,问扶苏,“你被人追杀?”

    “嗯。”扶苏靠着墙点头,眉头紧皱。

    “那追杀你的人呢?”陆婉吟忍不住紧张起来,并后悔自己没有带刀剑出来。

    “刚才来过,看到狗走了,不过估计马上就会再回来。”

    “那你在这里等死?”陆婉吟瞪大眼。

    扶苏纯黑色的眸子琉璃一般转动,纤细眼睫下落,“就看是我的人先到,还是他们的人先到。”

    说到这里,扶苏突然抬眸朝陆婉吟看去,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堪称温柔的笑。

    “看来,是我的人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