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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这姑娘,简直就是他的福星...)

    第十二章

    姚羡没想到他爹反应会这么大。

    之前沈绛问他爹最喜欢,他还讽刺的说,这老头这辈子最喜欢附庸风雅。

    没事儿就爱弄个书画、文房四宝什么。

    去年倒是一直念叨着温世清的玉雕,只可惜自打温世清入了圣人的眼之后,他的作品那可就有价无市的,现在极难寻。

    谁知天赐机缘,还真让他撞见了。

    不过这个玉雕,是个小摆件,要是寻常摆件,顶多几十两银子。

    偏偏沾上了温世清的名字,居然要一千两。

    姚羡还想着,这老头会不会把他当成败家子打死,当了这么多东西,就换来这么个小玩意儿。

    此刻他看着姚华山低头看着玉雕摆件的模样。

    一个玉雕就让老头喜极而泣成这样?

    他爹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

    此刻姚华山收敛了脸上激动的情绪,轻咳了声:“你若是要用钱,何不跟家里说一声。”

    语气温和的,简直让姚羡都不敢相信。

    说到底姚华山对他是望子成龙的恨铁不成钢心理,往日姚羡行事再荒唐,他还是盼着姚羡能有出息。

    毕竟这是他的长子。

    之前他一听说姚羡这些日子流连赌场,本就气急,又听底下人说,还看到大少爷在当铺出入,好像是在当东西。

    他恼火之下,让人搜了姚羡的院子。

    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当票。

    在姚羡回来前,他连喝两杯浓茶,都没把心头这股子邪火压下去。

    本以为今天又得打断一根棍子。

    结果现在居然告诉他,这混小子是想给他准备寿辰礼物,一时银两凑不开才犯糊涂当了自己的东西。

    一时间,姚华山心底又愧疚又感动。

    愧疚自然是误会了他,虽然他当东西是不对,可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感动更不用说,姚华山都不记得他们父子之间,能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这小子心底还是惦记着他这个当爹的。

    姚华山竟忍不住想起姚羡年幼时,那时他还未曾行事荒唐,十足的乖巧懂事。

    他从外头回来,姚羡非要站在角门等着他。

    姚华山也会在外头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小家伙看见眉开眼笑的,别提多开心。

    这样父慈子孝的画面,已许久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所以刚才一听到姚羡说,他当东西是为了给自己买寿辰礼物,姚华山这一下眼眶酸涩,失了仪态。

    姚羡感受不到他爹内心复杂的情绪,反而翻了个眼睛,“您不是说,不许我再随意从家里账房支银两。”

    “你若是有正经用途,我自会允许。”姚华山轻哼着说道。

    此刻陈氏见父子两人气氛融洽,脸上扬起温柔笑容,带着体贴的口吻道:“既然说清楚了,老爷也该放宽心,可见大少爷还是有一片仁孝。”

    姚华山满足点点头。

    可是姚羡却吊儿郎当笑起,问道:“爹,我说你这耳报神是不是太多了,怎么我有点儿风吹草动,总有人立即告诉你呢。”

    “还不是你之前行事荒唐,你母…家里头都关心你。”姚华山突然顿住,急转了话锋。

    只是姚华山,还是忍不住看了陈氏一眼。

    这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让姚羡注意到。

    一时,他想起分别前,沈绛那个笃定的笑容。

    他跟沈绛合伙上演这么一场流连赌场的戏,无非就是让姚家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以为他在赌坊里输了钱。

    不是喜欢告状,这次他倒真巴不得对方赶紧向老头告状。

    这不,对方果然上当了。

    本来他心中对陈氏,还是存着几分犹疑和期望。

    他期望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他曾经真视若亲母的陈氏,不是那个一直在他爹身边挑拨离间的人。

    可结果也只是,戳破了他和陈氏之间的这层窗户纸。

    姚羡不打算再留情,他说:“旁的不说,要是我今个没买到这玉雕,迟几日拿到手,岂不是又要被爹你打一顿。”

    姚华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姚羡说:“可想,我之前挨过多少次冤枉打。”

    他这么说,陈氏憋闷到现在,差点一口淤血吐出来。

    之前姚羡行事荒唐,是有目共睹的。

    他居然有脸与老爷说,之前挨打都是别人冤枉他?

    哪怕是陈氏,都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慈母形象,她只得缓了口气,开口说:“如今大少爷懂事,以前的事咱们都揭过,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

    姚羡笑呵呵地说:“以前的事都能掀开,不过今个的事儿得说清楚吧。”

    “什么事?”姚华山疑惑道。

    姚羡说:“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跟爹你通风报信的。”

    他也不怕,大咧咧把话问出口。

    陈氏手里握着的帕子,一下握紧。

    这次确实是她派人,将这两件事传给老爷。

    又赌钱又拿家里东西出去当,这种败家子行径,是姚华山最厌恶的。本以为这次能让老爷再厌恶与他,结果这反而像是一个陷阱。

    让她一脚才进去了。

    这下老爷岂不是也要疑心,是自己刻意挑拨他们父子之情。

    陈氏思及此处,忍不住抬头看向姚羡。

    他打小就没了母亲,后宅又掌握在陈氏的手中,她想要棒杀他,只要做的悄无声息,哪怕是姚华山也不会发现。

    果然,自打姚羡长大后,他被自己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老爷是个男人,时常要在外头忙着生意,一回来就是考校姚羡的学业。

    姚羡在她刻意纵容下,学业肯定是不精的。

    于是姚华山就对他严加管教,这一来二处,父子情分难免生分。

    本以为她这么徐徐图之,一定可以打压姚羡,给她自己的儿子争取更大的利益。

    可一向无往不利的她,这次居然被姚羡这个纨绔,反手坑了一把。

    她看向姚羡时,姚华山也瞥了她一眼。

    半晌,姚华山说道:“你又去赌坊又去当铺,被人瞧见了,难免会怕你又犯了错事。”

    “到底是怕我犯错,还是纯心告我状。”姚羡嘲讽。

    此刻连之前看笑话的姚蕙,都察觉出气氛不对劲。

    一直安静坐着,不再说话。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姚华山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声叹息,却叹的陈氏心底一塌。

    老爷这明显是疑了她呀。

    姚羡撇嘴,冷哼了一声。

    却没想到姚华山又说:“如今你年纪大了,既然不想继续读书,成天这么混着也不是正经事儿,不如你去家里铺子帮忙。”

    “我不去。”姚羡下意识拒绝。

    姚华山正要瞪眼,却听他说:“我可不想过去打杂。”

    “你是大少爷,打什么杂,自然是学习如何打理铺子。”姚华山见他明显有上进心,高兴都来不及。

    姚羡得寸进尺:“那铺子得我自己挑。”

    姚华山今日心情明显不错,点头:“行,随你自己挑。”

    *

    沈绛第二天又是一大清早,就见到了姚羡。

    果然,这次他不仅没挨打的痕迹,反而满面春风,一见到她就夸道:“三姑娘,你可真是神了。”

    昨日他回家之后,他爹与他继母的反应,居然跟沈绛与他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沈绛笑问:“姚兄如此开心,应该还有好事儿吧。”

    姚羡也没隐瞒,直接将他爹要给他铺子的事情,告诉沈绛。

    虽然他是个纨绔,但并非真的一无所救。只是之前他爹非逼着他读书考功名,他对这个是实在提不上兴趣,课业更是一塌糊涂。

    至于经商,他反而挺有兴趣。

    所以姚华山让他打理家里铺子,他心底是开心的。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同。

    “我爹让我在家里的铺子里,随便挑一个,要不三姑娘陪我一起去逛逛?”

    姚羡主动邀请,如今他对沈绛的信服更上一层楼。

    这姑娘,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呀。

    沈绛直接应下:“姚兄盛邀,我当然不会拒绝。”

    沈绛依旧一身男装,跟着他去逛姚家在京城的铺子,以方便挑选。

    姚羡痛快道:“你是没看见我爹说要给我铺子时,我继母还有我妹妹的脸色。”

    以前都是他吃亏挨打,这回可是他看着别人吃瘪。

    这种心情,比赢钱还痛快。

    沈绛轻笑了声,抬头望着面前的铺子,问道:“这便是你家最大的一间铺子?”

    “这是我爹当初来京城时,开的第一间玉陶轩,不仅铺子的位置好而且门面极大,而且我爹一直格外看重。”

    姚羡得意望着,眼前这间生意兴隆的店铺。

    他问道:“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沈绛点头:“不错,铺子门脸宽阔明亮,这条街道的人流又极多,确实是个好铺子。”

    “那就定这间。”姚羡不在乎的说。

    沈绛却摇头,神秘一笑:“我有更好的建议。”

    姚羡来了兴趣:“什么建议?”

    沈绛听到姚羡说起昨天他爹的处置,姚华山是想用铺子安抚自己的长子,却又不打算对陈氏有任何处置。

    显然姚华山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的野心就如春里的野火,只要一点风,就能烧的漫山遍野。

    显然,陈氏不仅想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好处,她还想对姚羡赶尽杀绝。

    要不然前一世的姚羡,不至于沦落到被赶出家门。

    沈绛打定主意要跟姚羡交好,当然要帮人帮到底。

    穷寇不追,简直是天打雷劈。

    沈绛轻笑道:“你继母陷害了你这么多次,你父亲却想轻易揭过这件事,你不担心她下次继续使手段吗?”

    姚羡脸上闪过不满,他说道:“那老头一颗心偏的没边,这次要不是你帮我,我肯定斗不过她。”

    之后他长叹一口气说:“以前我只听说过内宅妇人手段,到如今才发现真是了得。”

    世人只道男子为尊,难免会看轻女人,觉得她们不过是会耍些内宅阴私手段。

    可往往就是这些手段,才会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姚羡已经将沈绛,彻底看作自己人。

    他也不傻,连他都看出陈氏的心思,他不信他爹那么精明的人看不出来。

    沈绛望着天边渐落的夕阳,暖橘色的阳光笼罩着整个上京。

    “既然想捕猎,就得挖更大的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