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尊撕掉了炮灰剧本[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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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小少爷(1)

    第三章

    漆黑满屋,寂静如死。

    谢无言与黑暗中的“东西”陷入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僵局之中。

    谢无言想运气入掌,喉中却忽然猛地滚上一股铁锈味,他身子一斜,掌心间的灵气瞬间散了。

    ……偏偏挑了这个时候。

    谢无言连咳嗽也没什么力气,末了,抬手见自己袖口边染上一片花似的血迹,刺眼得很。

    他一声不响,宽袖一甩,袖口转眼便又恢复到一尘不染的样子。

    就在这个瞬间,谢无言忽然听见‘咚’的一声,从侧边传来重响,好像地面被扇了一个闷巴掌似的。

    谢无言向前一望,原来是那“东西”直直从房梁落下,摔到了地上。

    他反手便往宽袖里藏进一把刀,暗暗握住刀柄,缓步走了过去。

    那“东西”轮廓形似一个糯米团子,逐渐靠近后,隐约还能看到他背后的长发。明明是从房梁上摔下来的,却好像根本不疼似的,一翻身就起来了。

    黑团子快步跑到墙角,留下满地血迹。他一溜烟儿滚过去,藏在高高的书柜后面,露出一双充满警惕的瞳孔。

    空气中,有鲜血的强烈气息。

    谢无言没有放松警惕,在刚刚,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背影轮廓——是个看起来岁数不大的小孩儿,穿着一袭不合身的厚粗布袍子,显得身体十分笨重,然而露出的四肢却又瘦成了皮包骨。

    少年龇牙咧嘴,满眼警惕地瞪着他。

    谢无言一时有些头疼。

    屋里太黑,他想点灯,但火光大概会惊动少年。思索良久,谢无言抬手,冲最远的一盏桌灯打了个响指。

    光亮距离远,照过来微弱了不少。

    “……唔。”少年还是不适地嘟囔了一声。

    凭着微微火光,谢无言看清了少年的脸,是张清秀稚嫩的男孩脸蛋,脸上发上都沾了不少黄沙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的,不像是个正常孩子。

    “过来。”

    他伸手去招少年,却把少年吓得不轻,小鼠似的往柜子后头钻。

    谢无言一阵头疼。

    这少年再小,看着也有十岁了,怎么行为举止还像个初生小兽似的。

    他懒得再周旋,腿一迈,径直走了过去。少年还想窜到别处去,前脚刚出,就被谢无言拎小兔似的拎住后脖颈,一把抓了过来。

    “放手!”少年总算喊出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人话。

    “别动。”谢无言权当没听见,继续手里的动作。

    “你!你摸哪儿呢?!”少年满脸惊恐地挣扎起来,丝毫也不顾撕扯到腿伤,把血蹬得到处都是。

    “……我说,别动。”谢无言握紧他的小腿,抬眸冷冷一瞪,面色格外不善,“不过,若你想残废的话,随便你动。”

    少年被吓住,这才乖乖收声。

    谢无言继续检查伤势,他虽然看着稚嫩得很,但也有十四五岁了,他能在周围感应到微弱的灵力,是已经觉醒灵根不久的现象。

    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年纪很小……

    谢无言握着他瘦狠了的腿,一点不觉得奇怪。瘦成这样,半点营养都没有,又怎么长个子?

    上药时,谢无言头也不抬地问:“你叫什么?”

    这世上最简单的问题令少年一愣,他嘴里空嚼了嚼,没作回答。

    “说话。”

    “你没听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少年神色认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过,要我说也可以,但你不许擅自往外传,否则……”

    “那就别说了。”谢无言打断他,懒得继续听他磨叨,“我没兴趣。”

    少年唇一僵,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谢无言为他上药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换做别人,准是要连连喊疼的,但好处在于,上药过程干脆利落,不过片刻就结束了。

    谢无言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一边擦手一边道:“等伤治好,你就走吧。”

    他当务之急是要对付霍遥,还得设法找回自己的姓名,没空应付小孩儿。

    “走?”

    少年面露惊讶,没想到谢无言会提这茬,他还想再争辩点什么,一道突兀的响声却倏地传了过来。

    两人齐齐看向正门的位置。

    有人正在叩门。

    谢无言瞥了少年一眼,示意他噤声。

    “师弟?”叩门声又响了两下,盛今朝刻意放低了声音喊,“师弟,你在吗?”

    “我在。”

    谢无言走上前,手一扬,门扉缓缓张开。

    门外,霍遥那帮人早已散了。只有盛今朝立在门口,手里捧个大油纸包,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瞧着竟是有一点儿滑稽。

    考虑到屋里藏了人,谢无言挡在门前,问:“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盛今朝倒丝毫没在意其他地方,视线全落在谢无言身上,见他脸色似乎没那么虚了,总算放了心。

    “我这儿有一物,想交予师弟。”他把油纸包交到谢无言面前,“这是我从谷中医修那儿要来的,对师弟巩固修为应当有好处。”

    谢无言接过来,感受到油纸包的沉沉重量,刚要道谢,便被身后屋子里“咚咚”两声动静给打断了,不等他说话,紧接着又传来一阵书堆塌落的骚动,隐隐还有人声,不轻不重,恰好被盛今朝听见。

    听见屋里动静古怪,盛今朝神色紧张,作势想往屋里走,立刻又被谢无言抬手拦住。

    “师兄,只是帘动。”

    “可我分明还听到……”

    “这几日我身子不好,没怎么收拾过屋子,东西到处扔。方才只是堆在一起的东西摔了而已,师兄就别进去了,到处都乱,免得看了糟心。”谢无言只能随意捏了个借口搪塞。

    盛今朝眼神微妙,明显是不信,执意要进屋,谢无言不得不继续阻止他,为此费了不少口舌,脸色愈加不好。

    见谢无言态度坚决,盛今朝终于放弃,不再强求。正事既已做完,就该到分别时刻。

    盛今朝一走,谢无言当即转身,回去收拾小孩儿了。

    他不明白,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小孩一张嘴,怎么就是安静不了?

    谢无言回屋,从胡乱洒了一地的书堆里拎起少年,卷袖就要揍他。

    巴掌还没落到屁股上,少年脸就红了半边,在谢无言手底下铆足了劲挣扎。

    “你、你耍流氓啊!扒我裤子干吗?!”

    “还能干吗?”谢无言说的理所当然,“我要揍你。”

    “你……!”少年气急败坏,死死抓住裤子,以此守护自己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

    见谢无言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他只能急中生智,提议说:“你想揍就揍吧,但我得先提上裤子。”

    谢无言沉默俯视着他,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回答——

    “不。”

    “……你果然是变态吧?!”少年脸色煞白,惊恐地打量着他。

    “不是,但我会给你个机会。”谢无言稍稍俯身,与他四目相对。

    少年满脸警惕,向后一退。

    “我问最后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少年一愣,表情一下恍然,但又不敢完全相信:“就……就这样?”

    “不说也行,滚的时候别走大门,免得被闲人看见了。”谢无言说的一点不客气,语毕还给他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得知这个条件,少年脸色很是复杂,但看谢无言膝盖一动,他以为自己要被踹了,慌忙抓住谢无言,倒豆子一般飞快地说话:“我叫黎琛,是从……从仙界那儿来的,这样行了吧?你……你快放手!”

    这回轮到谢无言愣住了。

    少年眼看谢无言还没收手,忙继续解释道,脸都红扑扑的:“我姓黎,金黎鼎盛的黎,琛……就是‘须去世间琛 ’的琛。”

    不用少年多解释,谢无言也知道这个名字的一笔一划该如何写。

    黎琛的出现,恰恰解释了为何霍遥方才会被冻伤手。

    只因这世上最最出名的冰灵根修士,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年纪尚幼,还未走上邪路,并且……被他抓住了裤子。

    谢无言空闲的一只手试图将黎琛翻个面,想去看他的后背,但黎琛不知从哪儿得了力气,竟是奋力一挣,把他的手给撞开了。

    只是,黎琛的这个动作已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因他背后有伤,从不外露,也从不给旁人看到。

    在多年以后,曾造成这个伤口的人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被黎琛大卸八块,斩首鞭尸,烧得骨肉成渣,灭得魂飞魄散。

    那些人的下场,可比谢无言要惨烈得多。

    但谢无言在记忆里摸索片刻,又觉得黎琛出现的时间有些对不上。

    “你不是说过,会松手的吗?”低处传来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

    黎琛的话打断了谢无言的思绪,少年人的尊严还被谢无言拿捏在手里,自然是很紧张,不敢与谢无言大声谈论。

    谢无言默默松开了手,放裤子自由。

    黎琛赶忙把裤子提上,把他这身宽大到滑稽的粗布衣裳打理整齐,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似乎是因为心里郁闷得很,黎琛把裤子提上的第一件事,就是送给谢无言狠狠一记眼刀。

    谢无言没理睬,他起身走至衣柜前,在自己一柜华服间挑选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件样式规矩的墨色袍子,他掸去浮灰,扔到黎琛手里。

    “拿去。”

    这袍子稍有些泛旧,还好底色深,料子好,不大显得出来。这大约是原主刚被丢到机关谷时穿的服饰,比谢无言现在的体格要小不少,但穿在黎琛身上,应当是正正好的。

    在谢无言的半强迫式的“赠送”下,黎琛终于收下了这件袍子,他将这贵重的布料万般小心捧在怀里,竟是手指都拘谨起来,不知往哪儿放了。

    纵是再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会稍有动容。

    若是细说,黎琛的身世也与谢无言的经历有些相似——同样都是出身显赫,却不被家族接纳,最终只得漂泊异乡。

    论及出身,黎琛其实还比谢无言要高上一等,他生父乃仙界第一门派玲珑门门主,自己又天赋卓绝,本该过上好日子,有一番大作为的。

    然而命运荒谬,就荒谬在这个“本该”上。

    同样都是遭遇不公,谢无言落了个早逝的下场,但一想到黎琛日后的遭遇,或许谢无言还是更幸运的那一个。

    黎琛虽然勉强苟活于世,可这漫漫一生中,竟从未遇见过真心待他的人,只得一复一日将自己沉溺于修炼,最终虽报仇雪恨,却已将仙界毁了大半,自己也惨死火海,不得善终。

    黎琛读不出谢无言淡然神色后的种种思绪,他注意力全在手里这件华服上,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柔软的云锦一下就吃住手指,陷了下去。

    ……云锦。

    黎琛认得出这布料,因此才更加惊讶,这断然不是可以随便送人的珍品。

    定制这衣服时,谢家尚还富裕,特为谢小少爷请了仙界顶尖的织造师,以云锦大花楼木织机制作了整整两年才完工。

    考虑到人界动荡多年,这件云锦的质量放眼三界,也是上上乘的。

    黎琛轻咬了咬唇,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谢无言心以为,常理来说,黎琛这样的孩子突然收获大礼,该是会哭哭啼啼说些道谢的话。

    然而,现实总是不随人愿。

    黎琛脸色微妙,抱着衣服向后挪开一段距离,满眼鄙夷地瞪向他。

    “你送我这个……不会是想骗我做炉鼎吧?”

    谢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谢无言默默把黎琛扔了出去——

    全剧终。(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