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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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团扇急忙压到他唇上。...)

    “喜欢这个?”沈叙白见她望得入迷。

    楚凝愣一愣。她不能昧心说无动于衷,倒不是因为制品有多贵重。

    “早前那柄,我弄丢了。”她低声撒小谎。

    她还在纠结,那边厢已将价争到了三千两。都是些娇娘入怀的公子爷,面子看得最重,吆喝一起,便脱缰似的冲动洒银,去搏那所谓的尊严。

    楚凝当属冷静的,那间篾帘垂下的雅座也是,宴盛酣,就他们两桌竞价的沉香木牌板始终没动过。

    沈叙白慢悠悠搁下酒盏,举牌,吩咐这桌祗应的小厮叫了个五千两。

    这声起,一众移目,才发现沈家二爷在,旁坐那戴面纱的少女,想来便是国公府的二姑娘。

    公子爷们唏嘘,怀中的俗粉顿失滋味。

    晓得这柄团扇楚二姑娘也喜欢,他们瞬间都不要价了,恨不得亲自捧扇,为美人献上。

    “竞它做什么,我不要的!”楚凝小声惊着,见无人再争,慌起来:“真想砸锅卖铁呢?”

    沈叙白只是笑,淡定得仿佛坐管着金库。

    楚凝险要急哭,心里开始算,她若应了婚约,那位宣王爷有几成可能愿帮沈家还债……

    “五千一百两!”施项衡举牌高唤一声,边上的楚曜勾倚在二楼栏边,得意地往大堂角落挑一眼。

    果然这小子是不省心的。

    她想要,他偏不让得,竞价各凭本事,谁能再责他是在故意叫板。

    楚凝倒是深深舒了口气,甚至想要感谢他的针锋相对。

    “不许再举!”她瞪一眼沈叙白。

    他笑,只能安分了。

    一时无人举牌,尘埃将落定,二楼有一小厮突然站出来,朝楼下兴奋地喊:“这位公子要价——一万两!”

    是一直安静在蔑帘后的那位客人。

    一万两……在场无不震撼,今儿那块古传的翎纹玉凤石,也不过七千。

    楚凝瞠目,这位主还真是……不鸣则已。

    众人都当此价是势在必得了,却在这时,一道沉而有力的声音自戏楼外扬来。

    “一万两——”

    那声故意拖悬一瞬,男人挺拔的身影在逆光的门口慢慢显现,他一身玄色盘金绸袍,金冠贵气。

    长靴迈进堂内,深邃英挺的容貌初现。

    只听他缓缓往后道:“黄金。”

    戏楼内凉气声声倒吸,座客纷纷交头接耳,打探这位盛气凌人的阔绰公子究竟何方贵胄。

    男人在小厮明示下,眼风扫过,在边桌落了一落,抬步向那徐徐走去。

    这处楚凝正疑惑,他人已站到眼前。

    男人双手撑到方桌边,在她对面,身子微俯过去,毫不避讳地看住她。

    “小姑娘,别来无恙。”

    他又勾起嘴角,耐人寻味:“……长大了。”

    楚凝有半晌懵神,终于在这句“长大了”里醒过味——这个人,五年前在京师,她见过。

    偷跑出崔府那夜,她为躲崔家人,误闯了他的游船……便是那个,将她送回崔府的人。

    他身躯凛凛,倾得有些近,居高临下的角度十足强势,那双眼漆黑狭长,挟着极具占有性的笑意。

    像在欣赏东西,他的东西。

    楚凝蹙了下眉。

    她讨厌他的眼神,讨厌这种被侵略的感觉。

    “宣亲王驾临,尔等还不添座?”他的侍卫亮出王府金腰牌,严肃得大有要拔剑的威势。

    这般气焰,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且听得来者何人,场子里气氛刹那僵住,又猛地如被雷击醒,瞬间跪的跪,拜的拜,一声声“王爷千岁”此起彼伏。

    懿娘唤小厮搬椅,自己忙从戏台下。

    楚凝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长眸,只觉喉咙里噎着碎石子般,咽得涩疼。

    他竟就是……自己要嫁却不想嫁的人。

    顾昀澈欣赏着面前的小美人,眼底玩味愈深。尤物便是尤物,饶是只有面纱外一对眸子能瞧见,已能将人惹出邪火来。

    他想起王府有块藏珍,东海的青墨宝珠,色泽莹透,净无暇,纯得能映出人的模样。她的眼瞳便就如此,明而盈亮。

    顾昀澈和她相视片刻,她眼神略散,看他的眸光茫茫然的,话不说,礼也不行,就那么懵懵坐着。还是五年前那样,像只迷路的幼猫。

    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勾人欲窥。

    他挑唇笑,伸出右手。

    那只劲瘦的手脉络清晰,压过她侧脸,要去解耳后那结。楚凝蓦地惊醒,下意识抬手挥开。

    手背打在他腕上,力道偏重。

    男人的腕是有劲的,碰得她指关节生疼。她怔住,慢慢意识到自己失手。

    顾昀澈瞅了眼自己被拍开的手,倒没计较她不识抬举,笑着垂下:“五年了,还在跟我置气?”

    他是指当初不顾她意愿,送她回崔府的事。

    楚凝眼睫一颤,撇开目光沉默不言。

    他出现得过分突然,退婚的措辞她尚不能斟酌妥,且见情况,似乎并不会如她以为的容易。

    小厮正搬来一张镌花椅,懿娘也过来了,毕恭毕敬地称自己有失远迎,望宣王爷见谅,随即使眼色差小厮将椅子置在楚姑娘旁边。

    够识趣。

    顾昀澈摆了下手,让跪地的一屋人都起身回座,戏楼里的气氛好歹算是缓和了些。

    顾昀澈自然而然在她身边坐下。

    他的姿态懒散轻慢,那是高位者的底气。

    “还请王爷指点,那团扇……”懿娘言辞闪烁,试探他意思。一万两黄金的额面到底不低,她摸不准这位爷心意如何。

    “宝扇配美人,自然是要赠予本王未过门的王妃。”顾昀澈笑着,指间轻晃小厮斟来的一杯酒:“还不送来给二姑娘瞧瞧?”

    懿娘会心一笑,立马吩咐人去纳起来。

    楚凝皱眉,不愉快。她不愿也没想做他“未过门的王妃”,唇一咬,匆匆忙忙就想直明心意。

    话正要出口,桌下的手被一把折扇点了点。

    她抬眸,便见沈叙白递来一个眼神,暗示她莫要冲动,静观其变。

    楚凝沉沉气,稍微冷静下来。

    这厢,懿娘想尽法子在招待这位真正的贵客:“咱们这梨园班子出优伶,唱念功夫了得,王爷可要点一折子,助助兴?”

    顾昀澈饮尽杯中酒,神情悠闲,望过去:“二姑娘想听什么?”

    顾虑自己一开口说出不理智的话来,楚凝敛着纤睫沉默。再妙的戏,她也没听的心情。

    在场众人不由捏把汗。

    这位尊贵的亲王,再一回被无视了……

    只有沈叙白气定神闲,折扇敲着手心:“她不理,王爷知是为何?”

    “哦?”顾昀澈扬眉看过去。

    沈叙白话中带笑:“我这小外甥女没另外醉心的,只对字画较真儿,崔夫人做那出,人姑娘委屈着,还哄不好呢。眼下王爷出现,未到好时候。”

    这是将楚凝的表现磨软了说,听起来只是女儿家骄纵的小性子使然,倒非是摆脸色。不是刻意僵峙,彼此都不至于太难看。

    都是明白人。

    顾昀澈凝视身边的姑娘,不着痕迹道:“情况略有耳闻,看来本王扯不开脱了,得要寻时日,向二姑娘好好赔一赔罪。”

    “小姑娘明是非的,罪不在王爷,恐怕赔了不顶用。”沈叙白模棱两可。

    言外之意,是要他出头,迫崔氏折腰。

    顾昀澈垂眼笑:“当然……怎能让宣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平白吃了这个亏。”

    两个男人世面不鲜,各自怀揣深意与对方周旋,笑却不见欢腾,只觉气闷。有种花梨木制的琴筝,音色甚为厚沉,头尾也不牢靠,压住的细弦随时可能迸断。

    当下的氛感,便就如此。

    “《双蝴蝶》。”

    姑娘家忽然轻泠泠一声,像珠玉碰响,将冻霜柔柔敲碎了。

    他们目光皆循声而望。

    楚凝卷翘的眼睫抬起,终于同那人开了今日第一声口:“不是问我听什么?就这个。”

    她音色清越舒柔,绵而动听,含水的眸子瞧过来,再清透都好似酿着春酒,是男人最迷恋的味道。

    四目相对,顾昀澈浓郁了笑意。

    他在品,品她的声,她的眸,回味来很是满足。

    “没听见二姑娘说的?”顾昀澈往后一靠,眼光尚不舍得从那双美目移开。

    “这……”懿娘难于启齿:“二姑娘不如换一折子?这戏与此间时宜……相去甚远呢。”

    《双蝴蝶》是古来名戏不假,可素来都是伤悲春秋的娘子们点来盈泪叹情的,此二人皇婚在身,这戏不吉利,怎听得?

    “既不答应,何必要问。”楚凝声很淡。

    见王爷眼里仍是有笑的,懿娘拿不定主意,思忖相询:“那便来段儿‘柳荫结拜’,如何?”

    唱一小出,倒无伤大雅。

    却听这姑娘轻柔道:“这段无趣,要‘英台抗婚'。”

    她意有所指得过分明显。

    懿娘心下一骇,没胆冒犯当事的那位,踟蹰在了原地。

    空气冻住片刻,顾昀澈低低笑出两声。

    “想听便让她听。”他指腹慢条斯理捻了下唇角:“别说是抗婚,要哭灵要投坟,这戏……”

    他特意看住她的眼:“也给本王唱完了。”

    楚凝心跳似被攫住,那方薄纱下的面容倏地褪净所有血色。

    他是在回应吗?意思是……

    “《花田写扇》那折,唱刘玉容的小旦,是柳老板的关门嫡传?”沈叙白突兀将话岔至别处。

    懿娘拿捏到分寸,当即就着他问题笑道:“是,是她!柳含烟,进宫给老太妃唱过贺寿曲儿的那个。沈二爷内行人。”

    他又问:“柳小姐人在哪?”

    “角儿们一律在戏台后的暖阁待着。”懿娘答。

    沈叙白将目转向楚凝:“见见去?”

    “……见来做什么?”她大脑还空白着。

    他笑:“方才你说好听,想请人到家中,唱给你姥姥,忘了?”

    楚凝讷讷,她何时说过?

    但见他煞有其事,她稍稍意识到,舅舅是看出她待不住了,在借故支她离席。

    真要走吗?就这样自己避开?他还留着?

    未等她犹豫,沈叙白已偏过头,吩咐懿娘领她见柳小姐一面,又润色两句,问顾昀澈是否介意。

    顾昀澈笑而不语。

    却在懿娘挽起楚凝要走时,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慢着。”

    楚凝顿住,足重千斤。

    场子里的气氛微妙且诡谲。

    小厮捧着一只赤金紫檀盒,摆到他们这桌,在顾昀澈的示意下,小厮仔细开盖,那柄鎏金芙蓉的团扇正躺在里边。

    顾昀澈仍是靠坐,伸过长臂,将精致的扇子拿在手中,把玩两下后,笑睨过去:“凝凝。”

    团扇往她身前递了递:“拿好了。”

    这扇接了,便是承了他情。

    可不接,她想走不能。

    楚凝心里憋着,避开他挑笑的目光,不乐意看他。

    “去吧。”身后是沈叙白的声音。

    楚凝没办法,克制住咬咬牙,低头,抽走顾昀澈指间的团扇。

    她离开后,二层那篾帘低垂的雅座,不知何时空了。

    *

    暖阁在台后,朱壁绿瓦,朝向照不进光,白日也燃着红烛。戏楼的伶人们便在此描妆更衣,以待随时登台出场。

    三楼一间居室,楚凝独坐屋内歇息。

    懿娘领她到此后便退了,说是去唤那柳含烟过来,却迟迟不见归。

    桌前那一盏烛火晃着光,她失神盯久了,头昏沉沉的,只得垂眼。这一低垂,瞧见了手边的团扇,发现扇面的“长乐”二字竟是瘦金体。

    像极了太子题词时的墨笔。

    这团扇愈发让她揪心……想要,又不想要。

    楚凝心烦意乱,起身出了屋。

    伶人们几乎都在一楼候着,暖阁三楼算清静的。廊道很深,半明半暗,她轻步走,只一人。

    到了尽头,准备往回再走一圈。

    门后突然媚媚一丝嘤声。

    她一愣,尚不知所以然,只当时百无聊赖,心也乱,不自觉便靠近了那扇疏漏合紧的门。

    悄悄凑过去,透过缝隙往里望。

    屋里的女子戏服滑在肩下,红烛映亮一片如雪莹白。她软在男子怀里,人是后仰的,一副站不住了的模样,被他掌着颈,咬着嘴儿,艳红的口脂都吃去了大半。

    楚凝不由地屏了息。

    想走掉,蓦地又看清那缠到唇外的舌尖儿……她刹那感觉人乱在深夜的黄梅雨中,水光盈盈,又闷又漉,潮得很。

    亲密居然还能……这样……她没见过。

    不多时,男子往罗汉榻一坐,掀了衣袍,四肢享受地伸展开,而女子跪到他膝间,脸埋过去……

    这又是要做什么?

    楚凝牢牢攥住团扇,按在身前,被这香艳四射的景黏得一时傻眼,毫未察觉到那人已近至身后。

    直到有温热的气息暖到了她的耳窝。

    “什么这么好看?”男人很轻地问。

    楚凝心猛跳漏了拍,惊骇回首,一瞬撞进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

    他含着笑,而她做贼心虚,亦难以置信。

    怎可能不惊讶?这般情形下,久违的人突然出现眼前,为迁就她的身高,俯着身,离她很近很近。

    屋里正纠缠着一对儿,屋门口,她痴痴地和他对望,突然无法辨认,这一刻是真实还是梦境。

    见她眼尾晕出一抹羞红,顾临越笑容深了些,薄唇微动,欲对她说……这姑娘忽地凑近,团扇急忙压到他唇上,不让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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