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姐弟是拎了两大饭盒冻馄饨来的。虽然没称重，但辛跃心里有数。这一盒大概能有一斤二两，两盒就是不到二斤半。是不多。但对两个孩子而言，这亲手包给爷爷奶奶当早餐吃的东西已经不少了。

    可他们拿着饭盒一进院儿，就看到三婶儿董红在哪里“惊呼”了一声。“诶呦喂。这怎么还带着装饭的家伙事儿了。”话没说全，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辛怡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紧眉头。但辛跃却不然，他立刻露出一个笑脸：“三婶儿提醒我了。本来这饭盒里是我和姐姐给爷爷奶奶包的馄饨。不过把馄饨拿出去，的确可以装些吃的回去。这样我和姐姐两天都不用做饭了。可省钱了，三婶儿你真好。”

    董红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本来是想挤兑俩孩子一句，没想打把她自己给挤兑回来了。这时候辛大妈出来了，刚才她也听到了三弟妹的话，心里正在这儿看不上呢。纵使她也没能力养活两个孩子。但她可没有老三家的那么心眼儿黑。大过年的俩孩子就是装些剩餐剩饭回去不也是天经地义的？这有什么好针扎火燎的。他们辛家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差俩孩子两顿饭吃吧！

    于是周秀彤赶紧过去从俩孩子手里接过饭盒。“我们小辛跃现在也懂事儿了。还能帮姐姐包馄饨了。我昨天听你们大哥说，你们做的馄饨可好吃了。这我改天可得去尝尝。”

    辛跃小着说：“好啊好啊。大妈你跟大爷跟大哥二哥一起去呀。我包的可好了。我姐都夸我。”

    周秀彤还没等说什么呢，董红那边阴阳怪气了起来：“诶呦。这怎么什么便宜都占呢。大嫂，您看着俩没爹妈的孩子过日子也不容易，咱们做长辈的，没能力帮衬，也不能去孩子那边儿占便宜吧？”

    周秀彤当时就瞪起了眼睛。还是辛跃眼疾手快，抢了大妈的话先开了口。“三婶儿您不能这么说。大妈大爷挺照顾我的啊。今年冬天的煤都是大爷大妈帮我们弄好的。我和姐姐孝敬一顿馄饨很应该的。哦对，三叔三婶儿虽然没有帮忙，但是你们照顾爷爷奶奶了，也是帮忙了。所以你们想吃也可以去我家。提前告诉我姐买肉就行。这馄饨啊，没肉不好吃呢。”

    其实今天除了辛全和辛珍一家三口没在。其他人已经在屋子里了。外面这几分钟的你来我往屋里听得真切。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被辛跃的这几句话给震住了。这是之前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辛跃？这孩子不是说得了心脏病？得这个病还能性情大变？

    这时候辛奶奶走了出来。在儿媳和孙子孙女之间，他肯定还是选择孙子孙女的。更何况这一大早上，孩子们刚来她就找茬，这是跟谁过不去呢？这不就是昨天吃完饭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又说起房子过户的事情，他们两个老的没同意，所以是跟他们发火，拿孩子撒筏子吗？

    于是辛奶奶一出来就拉过孙女和孙子的手，满脸都是笑的说：“快进屋，眼瞅着就要下雪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辛怡回答：“我们坐公交车过来的。小跃这身子骨儿，我也不敢让他累着。”

    辛奶奶点头：“这就对了。你现在也有工资，那家人每个月能给点儿，别苦着自己和小跃。”说到这儿两个小的已经被她拉进了屋。然后她当着大孙子和四孙子的面儿，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纸包，给辛怡和辛跃递了过去。“你们两姐弟自己顶门过日子不容易。我和你们爷爷也没有那么多进项。这些不多，给你们两个贴补一下家用。”

    在爸妈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姐弟也是有红包的。但都是爸妈给的，大爷和小姑也都偷偷给过。就是爷爷奶奶没给过。也不光是没给过他们，所有孙辈他们都没给过。今天这是真例外了。也是因为之前爷爷奶奶都没给过他们红包，现在看到奶奶给了辛跃和辛怡，老三家的辛飞不干了。十岁的男孩子说大不大，所小也不算他小了。而且这孩子吃得好身子壮实，个头也比小他两岁的辛跃高了很多。他这敦敦实实地突然坐在地上开哭，差点儿把辛跃真吓出心脏病来。

    见弟弟身体一哆嗦，辛怡赶紧过去把人抱住。然后捂住他耳朵。“别怕啊。放松。”

    辛跃觉得自己连番受到“大惊吓”心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刚来的那天的确胸闷胸痛。但那之后就没有任何有心脏病的症状了。所以他对自己是不是真有心脏病一直持怀疑态度。但在没有确诊之前，他还是当自己有病为好。至少可以很好的“身临其境”，在需要表演的时候能更投入一些。

    辛大爷见辛跃吓成这样，直接就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辛安也是一阵头大，但他还是直接选择揪着拎着辛飞的后领子把人给拽去为了外屋，然后直接给甩在了地上。“大过年的你哭什么哭！”

    辛飞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啊！“凭什么就他们有压岁钱，我都没有！”

    辛安皱眉：“奶说那是压岁钱了吗？奶说那是他们攒的劳保钱，给他们姐儿俩贴补家用的！二叔二婶儿不在了，他们俩过日子艰难，爷奶贴补俩钱有啥不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他们没爹妈就有钱！我也要钱！那我也没爹没妈！”

    “啪！”地一声。辛飞那胖嘟嘟的黑脸胆子上就挨了一巴掌。扇他的正是他亲爹辛振江。“小王八蛋！你敢咒你老子娘！看我今天抽不死你！”

    辛跃内心无比震惊。这辛老三一家这么没避讳的吗？这是什么不吉利说什么啊！大人孩子画风统一，看来是亲的没错了！

    在小辛跃的记忆里，三叔一家三口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只是没有表现出对他和姐姐的喜欢。去年爸妈没了的第一个新年，家里也挺安静。他好像是听说三叔跟大舅吵架来着。但他当时被隔离开很远，什么都不知道。

    辛跃分析，应该就是因为两边亲家谁也不能接受丧葬费和辛振国两口子的房子，还有肇事方的赔偿金归对方掌控，所以说话难听了，最后吵起来了。也导致没有亲戚来日常照顾这两姐弟。但那也跟现在这种一家三口全都“撒泼”的状态差别太大了吧！

    辛爷爷辛奶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大过年的老三一家三口嘴里就没有一个是人话。虽然老两口决定当着老大老三和大孙子四孙子的面，给辛怡和辛跃钱。也是为了要让老大和老三知道，老二两口子是不在了，他们平日里也的确没管孩子。但这房子要是有动静，他们也不能忘了老二家的这两个小的。可哪想到老三家这四孙子倒是先发起了疯。

    一大早就弄这么不愉快。下午这顿饭也肯定是吃得不咸不淡的。辛家之前只有董红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也会哄人。在辛家那是气氛组选手。可今天她来气，心里不痛快，便宜没占到，上句都没说上。还想让她炒热气氛？她自觉地没那么贱。

    不过今天也用不着她。辛跃那是个美食up，从设计到文案再到拍摄和操作剪辑那都是他一手操办。要在饭桌上点燃气氛这太容易了。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呢。于是吃着吃着，他就把爷爷奶奶大爷大妈的话也都给勾出来了。几口人讨论着明年给大哥介绍对象，等着二哥考上大学之后要学什么专业才好。话题不要太多。关键这些话题都是老三一家不感兴趣，甚至是不喜欢听的。所以辛振江两口子因为气就没有多吃。

    不过这一桌子菜，辛飞倒是没少吃。看体格就知道这孩子嘴有多壮了。实话实说，刨去这小子的缺心眼儿行为，还有被爹妈教唆的贪财观念。光看模样，不提黑的话，五官还是挺好的。而且看他吃东西是真的香。对于一个美食up来说，看谁吃饭想他都想多看两眼。结果他这个眼神被辛飞给看到了。

    辛飞瞪他：“你看我干什么！”

    辛跃笑眯眯的说：“四哥吃饭好香。真好。”

    看到辛跃的笑容，辛飞愣了一下，随后不知道为啥他就红了脸。“吃你的！都是肉能不香么！”

    辛跃笑着点头：“嗯。大妈和三婶儿的手艺就是好。做得菜都好好吃。是很香的。”

    看似孩子的童言童语，但在几个长辈眼里那绝逼是高低立显。董红本来想说两句，但是又觉得自己所什么都像是故意找孩子不痛快似的。心里想着也不能真的跟两个老的吵翻了，有了这个大前提，她忍着不爽，还是挤出了笑容。“都是你大妈的拿手菜，我做的那几个可不行。香就多吃点儿。”

    总算这顿饭最后也算是都带着笑脸吃完的。吃完之后也有四点多了。现在公交车最后一班是五点，所以两姐弟就得离开了。

    周秀彤可没忘记上午那个话茬，拿起两姐弟带来的饭盒就开始装东西。不过菜也没剩下太多。肉就更少。看剩菜没多少了，她连冻豆腐都给装了两块，看得董红嘴角直抽。

    辛大爷让辛安送两姐弟回家。不过辛跃和辛怡说只让大哥送到公交站点就行。辛安这个实诚人，说送到家就得送到家。于是他跟着两姐弟上了车。

    今天是北方的小年，这时候大家也很重视这些节令。所以下午基本就没什么人在路上闲逛了。车上的人自然也少。赶巧了，这还是早上他们来时的那趟车。还是那个司机和售票员。

    更巧的是。一站过后。那个帮辛跃说过话的少年又上来了。看到两姐弟，少年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现在车上都是空座，也不用再计较让不让座了。他朝着辛跃笑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辛跃站起来凑到了少年身边坐下：“哥哥，我那会儿还没有郑重的道谢呢。早上谢谢你！”

    少年没想到这孩子会过来跟自己说话。不过想想就他今早在车上那个胆量，找自己说话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不用。我就是路见不平。看不了那些倚老卖老欺负人的。”

    辛跃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被吓到了。他要是不推我姐，我肯定让座的。”

    “你们不要太好性子。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你硬气了，他们才知道不能欺负。这世道好人多，讨人厌的也不少。你还小，要先长心眼儿。男子汉还得有力气，能打得过坏人，坏人才会怕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好难打开评论啊。我这边怎么天天机房被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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