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除夕这天一大早，姐弟俩刚给父母上完香，辛安和辛全就到了。辛安是自己主动要求过来接弟弟妹妹的。但辛全却是被他大哥逼着来的。他现在全家上下只怕他大哥一个人，迫于无奈，他也不想大过年的找不痛快，只能来充当一次自行车司机来驼一次病秧子了。

    没错，在辛全的心里，小辛跃就是病秧子。小时候因为他全家最小，上上下下都说要让着他。二叔二婶没了之后，又说心脏不好，更得让着了。他跟他大哥可完全不一样。辛安是想着，弟弟妹妹不容易，小辛跃身体还不好，能帮就多帮。可辛全却是认为，心脏病哪有那么凑巧就得了的？肯定就是这小崽子想要好处！

    但不管辛全心里怎么想的，他也不敢说什么。但他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两辆自行车，他心里就不舒服。“辛怡，你怎么还没学会骑车啊？这两辆车也不便宜，空放着生锈就糟蹋了。”

    辛怡是一直都没有学会自行车的。小时候学车的时候摔得挺严重，额头都碰出血了。幸亏就是没留疤，但这也让她迷糊了两天，那之后她就不敢骑了。所以爸妈不在了之后，家里有自行车她也不敢动。以前是怕摔了自己，现在她更怕摔了弟弟。所以二哥这么一问，辛怡就皱了下眉头，心里头不好受。“我……尽快。”

    辛跃知道辛怡为什么不骑车。所以他立刻回：“等我再大一点儿我就带我姐了。不用麻烦二哥了。她不用学。”

    辛全立刻看向辛跃。其实他都好几个月没看到这个小堂弟了。听说他最近性格开朗了很多，爱说爱笑了。他今天看到，第一眼就觉得的确不一样了。而且他还有一种“不好惹”的感觉。这让他心里更别扭了。“那得等你啥年月。”

    辛跃叉腰：“要不是我个子矮，我现在就能骑！”到底我也有十年自行车驾龄！瞧不起谁呢！

    辛安生怕二弟整幺蛾子，赶紧在后面怼了他一下，然后说：“那就等你长高了再说。看看水电关好。灶坑边儿上别放能着的东西。然后赶紧过去吧。”

    一路无话，辛跃坐在辛安自行车后座上，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会把自己给晃下去。不管小辛跃对这个二堂哥有多“害怕”，他是没所谓的。而且辛安的自行车技术的确不错，他甚至一边儿坐一边儿还哼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到了辛家，哥儿四个还没进院儿呢，就听到里面传来辛飞的哭声。那声音大的就差响彻云霄了。大除夕的，一大早就在这儿哭，这是真晦气啊！别说辛安和辛全哥儿俩皱眉。辛跃都无语极了。这个辛飞不知道日后能什么样，要是改不了这个狗脾气，那估计也是个祸害。

    辛大妈见四个孩子进来，赶紧让他们停好车进屋。辛跃凑过去拉着大妈的腕子：“大哥，四哥咋了？”

    辛大妈微微皱了下眉头：“非要赖床不起，被窝里吃饭还把油弄被子上了。你三婶儿说了他几句，他还大吵大嚷，被你爷爷打了。”

    这他妈不就是欠打？哥儿四个听完集体翻了个白眼。辛跃很是无语，显然这小子就是故意在作。那到底是自己想的，还是爹妈教的，那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件事也跟他们没关系。吃完年夜饭，他俩也不在这边守岁。去年辛怡和小辛跃就回道自己家，在家陪着父母的遗像守岁。今年他们俩也是这么商量的。毕竟他们不能背着遗像来吃年夜饭。那他们又说不愿意让爸妈在家里冷冷清清，这个理由就挺好用。

    辛怡开始帮着大妈和三婶儿准备年夜饭。辛跃就借了辛飞四年级的书在看。

    起初辛飞不乐意。但是他爸瞪他。他只能嘟囔着：“他三年级还没上呢，就读四年级的书。以为自己神童呢。”

    其实他的想法也是辛家所有人的想法。包括辛怡都觉得弟弟看不懂。只有辛大妈说：“能认识多少字就看多少字呗。不会的让辛全教他。”

    辛全特别想说我不乐意。也没那个时间！我好不容易有可以游戏机的时间，千万别来烦我！但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辛跃能不能看懂。并觉得这小子可真能装。嘴里迎着他妈的话说：“别不敢问，不会的找我。”

    四年级的书能难得住辛跃？他虽然大学读的是影视学院，可高考那分数也有六百一十三分呢。就是上了大学，文化课的成绩他也是名列前茅。他不敢说自己是学霸，毕竟他其实也不那么爱学习。可他敢保证自己的成绩比辛全可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让自己问他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辛安跟爷爷奶奶爸爸三叔聊天。辛怡在厨房跟大妈三婶忙活。辛全虽然不愿意，但为了玩辛飞那个现在最流行，也相当昂贵的小霸王游戏机，他还是坐在了辛飞身边，两个人一起打游戏。

    只有辛跃在炕稍看书。其实脑子里都是在构想日后的生活。当然也包括他要怎么减少上学所用的时间。

    他是肯定要再经历一次高考的。大学他也要上。首先他不想让自己有遗憾，其次对辛怡来说自己如果上了大学，她也能更安慰。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赚钱。他不能让辛怡为他上学操心费力甚至是把所有的精力和钱财都耗在上面。

    他也不想再一步步的上学，那会浪费他非常多的时间。他的人生从上辈子的七岁开始，到死前再到重生在小辛跃身上，他也不能二十来年都耗在学校里。所以他能想到的，就是跳级。

    要怎么跳级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先让身边认识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成绩特别好。也开始学习超越自己年级的知识。所以借四年的书只是一个开始。虽然这个操作可能也需要几年的时间来让大家“习以为常”。但将来就算能缩短两年的上学时间，也能少让姐姐跟自己忙活两年。

    辛家除夕的团圆饭是下午三点半开始吃的。每年都是边说边喝边吃，差不多能吃到六点多。男人们有酒能吃得更久一点，等到春晚开始了，差不多也要撤桌了。然后十点多女人们又要开始揉面剁馅儿开始准备包子时的饺子。小孩子们开始跑出去放烟花，等着零点放鞭炮。那还是相当忙碌的。

    其实即便是上辈子姥姥姥爷还在世的时候，除夕也都是他们三口人。两老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充实一些。但人少的确也少了一些气氛。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会去羡慕别人家人丁兴旺热热闹闹。但现在就身处在一个相对大一些的家庭里。这种新年的氛围让他有些恍惚，然后他就想自己的姥姥姥爷了。

    把书扣在刚才写题的本子上。他跟爷爷要了一盒小鞭儿说是要去外面凉快凉快。大人们叫不动在玩游戏的两个小子。辛安说陪着辛跃去，辛跃赶紧阻拦了。然后他就一个人出了院子。根据小辛跃的记忆，跑去了距离爷奶家最近的马路边。

    下午三点，这边的人家有很多都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开饭。所以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马路上，现在更是瞧不见几个走路的。而且这个时代是没有私家车的，这个时间工厂机关都放假了，也没有公家的车行驶。马路上只有一些跟他一样的小屁孩儿在奔跑。他一个人蹲在路边也不显突兀，最多就是不合群了一点。

    他是真的想出来凉快一下。想起老姥姥姥爷，他眼睛就很酸涩。人在拥有的时候，没办法去感受要珍惜的那种心态。而当你失去了，又根本没有办法再去珍惜。说什么都是后悔的代名词。而他哪怕重新来了一次，曾经的遗憾也依旧无法改变。

    心里想得难受，小孩子的情绪不好收敛，眼圈就还是红了起来。眼前模模糊糊的，虽然瞧着是在看马路对面，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看，也根本看不清楚。以至于有个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也没有意识到。

    “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

    辛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心跳没有特别改变。放心了不少。他定睛一看，发现是项天泽，顿时眼睛就亮了。“天泽哥！”

    项天泽揉了揉他的头顶：“怎么了？跟哥说说。”

    辛跃叹了口气：“在爷奶家，炕烧得太热了。我就出来凉快凉快。”

    “撒谎。都要哭了。能是被热的？”

    辛跃挠了挠后脑勺：“那你别跟别人说啊。其实……我是想我爸妈了。”虽然他想的不是小辛跃的爸爸妈妈，但这种想念已故亲人的感觉其实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也不算说谎。

    虽然基本等于是陌生人。但项天泽是知道辛跃两姐弟的父母是去世了。所以听小朋友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心疼的。“这很正常。如果是想爸妈，是可以哭的。可以痛痛快快的哭。”

    辛跃摇头：“不了。大过年的，不想让我爸妈在天上也不安心。所以我就自己偷偷出来难过一下就好了。我不能让我姐知道。她会更难过。”

    多好的孩子啊！比自己那混账弟弟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项天泽叹了口气：“那哥陪你蹲一会儿。”

    辛跃笑了：“那感情好。天泽哥，你家住这边啊？”

    项天泽回答：“我二爷家主那边。”说着他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一片平房。

    “啊。你家过年都在你二爷家啊。”虽然多嘴了，但辛跃是真的非常好奇。

    项天泽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二爷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所以我就被过继给他了。”

    “？？？”是自己从未想象过的原因！辛跃本能地瞪大眼睛，但随后就把表情收敛了。毕竟自己这一脸八卦的样子是很不礼貌的。“啊。那以后过年我们都能在这儿见面了。”

    项天泽笑了：“我们也不是只能在这儿见面啊。”

    辛跃点头：“对！你不是每天都去体育场吗？虽然我家距离体育场挺远的，但我每周至少会去一次！我等过完年要跟王爷爷学打太极拳了！”

    “哦对，我记得你姐说你心脏不好。打太极拳行。适合你，不太剧烈，不过学太极也要循序渐进，你这位王爷爷是哪儿学的？”

    “好像是年轻的时候跟一位道长学了几年的。打了几十年了。”

    “那就好。有什么不会的可以跟我说。反正你大哥能联系到我。”

    两个人聊了没多一会儿，辛怡就来叫弟弟吃饭了。看到项天泽她也一愣，但也因为是项天泽，她刚才还担心呢，现在就放心了。跟项天泽道了谢，然后两姐弟往回走。辛怡问：“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聊学武的事。他说有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他。哦对了，他爷爷家也住在附近，就马路对面那片。”

    强身健体的事儿辛怡是很支持的，她听后点了点头：“那还是挺有缘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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