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修罗场的朕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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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次日北鱼醒来,伸手在床上摸摸,发现身边没有人在,他猛的坐起来。

    “丞相?”

    我这么大一个丞相呢?

    有点宿醉,他扶着额头。

    他调的药倒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在喝酒后还多次释放精力让他有点虚脱。

    回想昨晚的事……昨晚的事有些模糊了,他想问的问题没有合适的契机问出口,因为丞相突然动了,还把他压了。

    他记得丞相说他太小了,说他应该……

    应该什么呢?

    北鱼想不起来,突然他恍然大悟,捶着手心说:“如果是丞相的话,应该是说朕应以国事为重。”

    他太了解丞相的为人了。

    但是丞相也没有嘲讽他,反而是尽了人臣的本分,北鱼觉得这也是丞相会做的事情。

    最想问的问题没有契机问出口,但至少他知道丞相不反感龙阳一事,否则就不是替他纾解,而是用道德的眼光杀死他。

    但是丞相对他有没有想法呢,他似乎想起了,丞相说他胡闹,没有互通心意就想用借药物行**之事,这是不是说,如果按部就班来的话,丞相对他的接受度会高一些吗?北鱼偏着头想。

    随之他又想。

    还是说,那只是丞相的措辞,其实心底已经在批判他是昏君了。

    想到这个,北鱼肩膀发抖。

    正做着阅读理解,北鱼突然发现紫色的被褥下有一块青影,他拾起来,发现那是一块青色的手帕。

    那手帕诱发了一部分记忆,北鱼瞬间脸红。

    想到那条手帕昨晚事后是如何温柔地替他拭汗,北鱼心里呜咽了一下往后倒去,整张小脸都是潮红。

    这是丞相给他留下的态度!

    虽然人走了,但是信物在,丞相留下这个暗示,是想告诉他他们可以再次见面!

    他又一个振奋坐起来,水润润的小脸微笑着想,可是直接上门还太过明显,应该以个什么名义把丞相请过来,借着合适气氛再把手帕还给他,丞相看到手帕就会想起两人的事情,冷白的脸上可见羞窘的红晕,空气中瞬间就暧昧了,他也可以将丞相一举拿下!

    虽然说是想强制爱丞相,但北鱼并不想在他人非自愿的情况下强行发生亲密关系,而且丞相已经教导他了,要先心意相通,比起把人迷了,北鱼更喜欢两个人躲在被子里酱酱酿酿的感觉。

    “可是要用什么名义请丞相过来呢?”北鱼思考着。

    “最好是那种,只有我和丞相知道的暗号……”

    思考了一炷香,没有头绪的北鱼决定先起床,干什么不能忘了先吃饭。

    待用了早膳之后他盘腿坐在闲榻上继续思考,双手撑在茶几上,手心托着脸颊左右摇摆,正思考的他突然听见女官禀报:“陛下,瀛洲刺史求见。”

    “瀛……洲?”北鱼缓缓坐直起来,从记忆里调出了瀛洲的资料。

    一进入工作模式,他脸上稚童般的烦恼不见,慢慢带上了贵胄的威严。

    他蹙眉想,瀛洲这个不听话的洲,居然会在除了指定供奉日出现。

    接过求见帖,上面写着刺史亲自携礼而来,希望能够受到帝王的款待,如果今天不能相见,也会一直在宫外等待。

    北鱼说:“如此好声好气,倒是陌生了,那就让刺史大人到朕的书房来罢。”

    北鱼说着便去换衣服。

    瀛洲不听话,因为它太有钱了,也因为它有钱,所以还是得见一见。

    这个朝代的帝王服饰不是金灿灿的,在颜色上也有诸多选择,只是纹路一定要带上活灵活现的龙,或者是国瑞之物鱼,神鹿是最低标配。

    北鱼今天的服饰正好带鹿。

    一身宽袖紫袍,颜色是深重而低奢的墨紫色,白描绣法的神鹿弱化了深色带来的沉闷,但也不失威严。

    北鱼让宫人替他整理腰封。

    其实他更适合仙童般的亮色,或仙子般的浅色,但是他经常为自己脸上的稚嫩感到烦恼,只能用深色来加深君王的威严。

    他到书房时,刺史已经伏跪等候,看到那近乎五体投地的刺史,北鱼心里吃惊,稳声开口:“爱卿为何做此状?”

    瀛洲因为太有钱,对他这个少年天子是有些轻视的,这种大礼他还未受过。

    “陛下!”那刺史年过五十,抬起头来满脸油光,他显然是陷入恐慌情绪已经很久,连嘴唇都发白,“微臣此次前来,是想给陛下献上薄礼,再请陛下惩治臣之罪!”

    他说完一个大拜,这是臣子的最高礼节了。

    北鱼说:“爱卿起来说话。”

    刺史大呼:“臣不敢起。”

    北鱼对这种客套不是很喜欢,但还是要耐着性子说:“爱卿起身,若有什么委屈对朕说就是了。”

    那刺史才仓惶起身,北鱼也看见他大腿上的木匣。

    因他体型太胖,那木匣一直掩在他的肚皮之下,北鱼问:“卿带的什么?”

    那刺史恐慌的眼神染上狂喜的闪动,高举木匣说:“陛下请亲自过目,定能让陛下大喜。”

    北鱼盯着那刺史看了一阵,摆摆手,让宫人将“薄礼”呈上。

    那宫人是北鱼身边的新人,仪态优雅地接过木匣,娉娉婷婷在北鱼面前停下,微笑着打开匣口,嗒的一声!

    顿时臭气熏天,几只苍蝇狂猛撞出,那女官花容尽变,失声尖叫,“呀啊!”

    那木匣被失手打翻,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了一地,在北鱼和刺史中间拖出一条血痕。

    !!!!

    北鱼心中也是狂喊,但是九年储君教育让他表面还保持着冷静,只是微睁了一双美目,茶几上指节捏得发白。

    “爱卿这是何意!”

    新人宫人被女官赶了下去,北鱼有些生气问。

    那刺史又是双手一伸,一伏拜,磕头痛声说:“臣并非是为了惊扰陛下的缘故将此逆贼头颅呈上,只因这是白草原的大将肖记,是摄政王收复白草原后在逃的叛党之一,臣与国之贼子不共戴天,故想当面呈给圣君。”

    北鱼恍然,因为那头颅的血渍已经淹没了五官,北鱼一时认不出来。

    他记起了这场战役,确认:“这确实是肖记吗?”

    见那刺史更加伏拜,他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说:“臣能确定此人便是肖贼,因为……”刺史咬了咬牙,阴狠说,“因为臣便是这叛党的姐夫!”

    北鱼眉间一蹙。

    裙带关系使这件事复杂了。

    那刺史交代:“肖贼为人卑鄙,行为不轨,但□□用的极好,白草原一战曾射穿摄政王左肩,使得战役艰难,后来肖贼战败,被摄政王削了双肩,但未屠杀,将追不追,摄政王将肖贼逼到了瑶这个地方,便收兵撤离,瑶是白草原和瀛洲的交界处,肖贼为求一线生机,前来投靠我,但陛下!”

    刺史浑身惊颤,“臣万万不敢收留肖贼的啊!”

    他说:“臣与一切叛国党羽不共戴天,肖贼投靠我,我却不敢留,不仅不敢留,臣手刃贼人,给陛下、给摄政王呈上头颅以表真心!”

    他说着将肖记萦着苍蝇的头颅高举,北鱼才明白瀛洲这是在借花献佛,而讨好的对象也不是他,是那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你先把脑袋放下。”他看着那脑袋眼前发晕。

    他已经听明白了,摄政王将肖记削去双肩,肖记生存艰难,如同溺水之人一样抓住刺史这根稻草,这真是摄政王算计的。

    刺史并未参与白草原一战,但是也被摄政王盯上了,原因就是因为刺史太肥了。

    摄政王估计是看中了瀛洲这头大肥羊,才将肖记赶到那里。

    你收,便以叛国之罪,将你全部身家充公。

    你不收,便要花钱消灾,以后还要源源不断上供以示真心。

    本来这钱应该是北鱼收的,但是出于这皇位迟早要让给摄政王,自然也是摄政王收了。

    北鱼突然觉得很寒,摄政王这篡位先使国库丰盈之举,让他觉得很可怕!

    那刺史不知道北鱼和他一样战战兢兢,将头颅放下,哆哆嗦嗦掏出一份奏折说:“陛下,瀛洲今年欠收,但为了支持国祚,臣仍愿意以七成的收入供奉陛下,请陛下相信臣的一片诚心。”

    刺史将奏折递上,北鱼瞥了一眼。

    顿时觉得摄政王好有钱。

    所有供奉都比去年提升了两到三倍,光是金银就是几千万两起算,宝石香料、丝绸绫缎难以数计,若真按这个入库,国库马上要从紧涩转向充盈!

    “好多……”北鱼小声说。

    这就是一张世界级的黑卡,连接着全球最大的财库。

    那刺史体力不支,抹了一把汗继续声情并茂:“臣侍奉君主,真心不改,臣敬畏摄政王,多年如一日,臣是万万不敢收留叛党,更不曾想过要与摄政王为敌,当即剑指肖贼,以表对摄政王的敬意,摄政王不日回京,请陛下在摄政王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二臣能消除隔阂。”他说着对着北鱼再次大拜了一下。

    那刺史一口一个求情,可是北鱼自己也烦恼,他也是摄政王刀下亡魂预定。

    “不是朕不想帮你……”北鱼还是小小声。

    肖记一弩射伤重厌肩膀被削去双肩,他这全身都躺了重厌想坐的龙椅,还能留几片?

    北鱼不敢想,越想越叹气。

    但是他在被滚动的头颅刺激后,又因为大悲的心境松懈下来,突然灵光一闪,悟了。

    大起大伏的情绪刺激了他的大脑,此时他已经完全知道要怎么把丞相引过来了。

    他更坐直了几分,对刺史说:“若刺史真是心境澄明,想必摄政王不会为难你。”

    他挥手让人将重老板的支票代收,说:“朕会将今日之事向摄政王转达,爱卿放心。”

    刺史立刻大言感谢,又要说什么客套话,但北鱼很快打发了他,跳下凳子来到书架旁边。

    重老板的支票北鱼是不敢觊觎的,但是在重老板踢他下位前的这一个月,北鱼还有丞相这个美人可以贴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炮灰空后悔。

    他脚步迅速且轻盈地来到书架旁,踮着脚尖对着最上面摸摸,想要找点什么。

    女官看他身形摇摇欲坠,急说:“陛下,让臣来代拿。”

    北鱼指尖已经摸到细腻手感,说:“不用。”

    平脚收了细薄腰身,从上面拿下一卷轻羽绢。

    女官认出这是宫里最好的御纸,问:“陛下要作画吗?臣去准备。”

    北鱼眉眼一弯,狡黠一笑说:“不是朕。”

    能让丞相来跟他见面,又要暗示只有两人才懂的秘密,需得借助这绢纸不行。。

    他说:“昨晚那位大人的住所,你去一趟。”

    女官听到君王竟要她去那令人又敬又怕的摄政王的府邸,不禁哆嗦了一下,肖记的头颅还赫赫在目,她弱声说:“去,去做何事?”

    北鱼说:“那大人丹青高超,你去让他,将我二人昨晚独处的情形,画上一画。”

    女官吸气:“真要如此?”

    她虽不知道新帝和摄政王昨晚在房里谈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早晨在门口等候看见那大人从房间走出来,神情温和了许多,微微有满足之色,不似昨夜晚宴冷肃冰冷,想是君臣促膝长谈,增进了了解。

    想到这少年天子本就和气可亲,她又放缓了神色,说:“若是此举能使陛下和大人关系增进,臣立刻去办。”

    北鱼想起两人的关系,忍不住用绢纸挡了一下脸,放下绢纸他小声轻说:“此事不要惊动旁人,你私密去办,跟那位大人说,朕今夜,不,今夜太仓促了,作画也需要时间,跟他说朕明夜派轿辇过去,请他到宫中一聚,这次是贺他归来,替他接风洗尘。”

    女官笑道:“诺。”

    北鱼看着女官离开,只觉得脸颊生热,心猿意马。

    他在书房低头打转,襟角旋出紫色小花,他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大胆了,连自己的春画图都敢约稿。

    但他又觉得有些兴奋,因为这次他很快,立刻,马上就要和美人丞相真正地贴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鱼:今天也没歇下,励志让自己栽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