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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基地

    车队向峡谷外驶去。

    换乘直升机时,慕华池注意到前哨站负责人对他们护送的对象的态度不同寻常,那位中校言行上不明显的细节说明一个事实:他们之前就过接触,并且他对任务人物抱有极大的好感。

    仅从外表来说,有好感并不意外。即使他们的任务对象已经戴上了帽子、墨镜和口罩,又有慕华池和宋光誉少校的随时遮掩,停机坪上的机务人员仍是不由自主地投来目光搜寻。

    这个军事禁区是在两年前建立的。禁区内没有军队,没有研究所,没有特殊矿藏,也没有历史遗迹,慕华池负责这一次行程的信息支持,另一位技术人员则负责生命支持,他确认禁区的中心只有那座山谷,而山谷里只有一个人。

    仅从有限接触得到的初步印象,宋光誉与这位前哨站的中校负责人都是毫无疑问已经通过了重重审查的尽忠职守,素养可靠的军人,一个子弟出身,一个基层出身,在此之前他们应当没有交集,交接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公事公办,慕华池却从他们身上感到一种共性,这种与身份无关的联系一时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当任务对象在场时这种感觉会变得明显。

    慕华池到现在还不知道任务对象的名字,在这个任务里,名字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他谨守原则,不问,不看,思考但不相信直觉。他提着理论中相当于十万吨当量或者一个中小型火力发电厂一个月发电量的手提箱,随时通过耳麦接受各种沿路各种监控传来的即时信息,直到所有人都上了直升机。

    手提箱被锁扣固定在地板上,这些特殊能源储备当然珍贵,但没有人多看它一眼。机翼旋转的机械声透过隔音耳罩传进来,慕华池为他们的任务对象系好安全带后,摘下耳机倾听了一会儿,又向飞行员再度确认了仪表读数和机体状况,才最终回到座位上。

    “飞机的状态有异常?”

    “没有。”

    “我们可以立时更换另一种方式过去。”

    “走天上比地上交通的影响小。异常的地方是直升机的状态比我们刚刚到达时好,这种变化在预计范围内。”慕华池说,“我确认可以出发。”

    宋光誉思忖片刻,下达了起飞的指令。

    巨大的铁鹰飞越景区和市区边缘,郊区连片的各色农田在他们脚下棋盘般展开,村镇犹如积木被他们留在身后,连绵山丘迎面而来,不同于天川湖景区的俊秀葱茏,这片山峦低矮,植被稀少而粗糙,呈现一种被人类活动极大改变后难以复原的面貌,穿越群山与旷野的道路上尘土飞扬,那是一列与他们同向的军车车队正在经过。

    旅程到此已经接近终点,直升机越过成片的新建营房和已经封顶的行政大楼,在一栋有些年头的建筑顶上落下,等候在此的人迎着烈风走上前来,宋光誉过去同他们对接,慕华池落地时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去扶他的任务对象,他的判断很正确,后者跳下直升机的动作也很好看,但是落地不算完美,踉跄了一下。

    慕华池感到对方的骨骼和肌肉密度比正常人高了至少五分之一。

    然后他们走到宋光誉背后,前方那几名营区负责人的目光用极大的克制在任务对象身上一掠而过,落到慕华池身上时才有两分打量。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刺探,他们这一行人走下楼顶,沿着阶梯下行,进入一楼的地库,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对开,露出后方足以并排驶入两辆装甲车的巨大升降梯。

    “这是上次开出来的那个出口吗?”他的任务对象问,“你们给它装上电梯了啊。”

    “是的。”营区负责人,一位大校轻声回答,“现在我们就是从这里下去。”

    没有人问是下去哪里,电梯里一片肃穆的安静。慕华池发现他们的任务人物又像在直升机上那样进入了发呆的状态,军人们将他围在中央,没有人打扰他的出神。慕华池站在任务人物和电梯墙之间,卫星一直监控他们的行程到了这里,终于可以确保绝对的安全。

    轻微的失重感带来血管的痒意,慕华池心中默默读秒,判断他们已经进入地下至少五百米。

    这条通道不是矿井改建,而是“上次”开出来的“出口”,加上升降梯的规格……

    电梯传来轻微的震动,提示音告诉他们已经抵达“地下一层”,升降梯的大门再度打开,一个开阔得简直不像在数百米地下的空间展现在众人面前,走出去就是一片面积广大的停车场,无人驾驶的汽车沿着荧光路标,平稳地载着这一行人穿过各个面积同样广大的功能区,大约二十分钟后在一个警示标语大概只比空间绿植少一点儿的区域停下。

    一下车慕华池就感觉到了熟悉,不是对环境的熟悉,而是对味道的熟悉。装饰这片空间的人虽然有意营造一种比较让人放松和愉快的工作环境,不仅绿色植物随处可见,每一扇门边都有饮料机,慕华池在墙上的地图上看到休息室也很密集,他的视力很好,分辨出这里头还有好几间猫咖。

    很容易得出判断,这种环境设计需要消解的不仅是地底环境的封闭压抑,还有高强度工作造成的压力和疲惫。

    以及无论环境如何人性化都无法掩盖的一点是,这里工作的主体并不是人,而是机器。连空气循环系统送来的风都是电离味儿的。

    这个区域的主要成员无疑是研究员,他们在车到之前就已经在等,慕华池他们刚下车,他们就一拥而上,用熟稔而又专业的态度将任务人物带走,来去都如一股风,地面营区的负责人签署文件之后就回程了,慕华池、宋光誉和其他十名队员则要走另一个方向去接受系列的消毒。

    等这些复杂的消毒步骤完成,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他们已经奔波了一天,明天还有别的事务工作,实验区的主管给他们分配了房间,两两共用一个休息室,慕华池不出意外地和宋光誉安排在了一起。

    宋光誉洗完澡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慕华池在抽烟,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慕华池将烟头在烟灰缸摁灭,他打开了通风系统,“抱歉。”

    “没关系。”

    宋光誉在床边坐下,慕华池抽的是基地的专供烟,味道很淡,他抽烟的姿态也不熟练。宋光誉看着他收拾好桌面去洗澡,心想刚离开部队进入研究所就被叫来执行这样的任务,他应该不是像他一样心甘情愿的。

    其实选拔从两年前就开始了,至今能够满足基本条件的人由于很多原因,数量一直没有大的增长。前期那些通过了选拔的人,一部分已经来到这个地下基地工作,另一部分则是前往了域外。他和慕华池作为后备的重点考察对象,虽然已经接触到了一些表面信息,按理来说不该应该这么仓促就来,但这次事况竟然致使一整支经验最丰富的外勤精英队伍陷落,他和慕华池也不得不临危受命。

    他和慕华池的基础数值都很高,稳定值现在还没有测定,宋光誉知道他们通过检定的可能性非常大。

    一旦通过检定,他和慕华池就要负责带队将“那一位”送往域外。

    外域的情况非常特殊,外勤人员行动时从不落单,他们被授予了在任何条件下都可以使用重型武器的权力,是以特种战争的标准来配置个人和团队的装备,这些装备曾在过去给他们以相当大的安全感,然而无人机在坠毁之前传回的图像显示,陷坑是以队伍为中心出现,并且直径超过了一公里,外勤人员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黑暗的深渊连同大片的土地一起吞没。

    巨大的陷坑在吞噬了土地上所有的人与物后释放出强烈的能量冲击,二十五部无人机当场坠毁,当其他区域的外勤人员赶到现场,陷坑外部残存营地中的记录仪也已大部损坏。研究中心已经回收了这些设备,目前正在努力恢复数据,外域指挥部也要求剩下的外勤人员不要作更多的冒险,全部退回到第二道防线内部。

    陷坑一直在扩大,环境异常值在不断提高,许多冲突和异化现象在防线外的区域发生。不必通过仪器,人们也已经感觉到,在那片深渊之下,有什么巨大而异常的东西正在苏醒过来。

    想要将事况以最完全而彻底的方式解决,他们目前只能拿出一种方案。

    而且……距离青县地震,和完全改变了宋光誉及其他人生命轨迹的那件事的发生,已经过去两年了。

    慕华池与那一次事件完全无关,选拔时测出的数值却几乎和宋光誉一样高,这说明他极有天赋,任务的过程则说明他和能力一样突出的心理素质。同显然掌握了更多情况的宋光誉同处一室,哪怕压力大到了需要抽烟——而且只是抽了两口,直到入睡,他也没有向宋光誉多问任何一个问题。

    宋光誉在黑暗里倾听室友的呼吸,听到它们自始至终都平缓而规律。

    然后他也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接受新的检查,中午吃了很丰盛的午饭,短暂的午休后,他们这一支十二人的任务小队接受了分别的质询,宋光誉回答了所有能回答的问题,填写了一堆表格,其中有一份是询问他对未来同事的展望和要求。

    宋光誉看了这张表一会儿,提笔开始写。

    作者有话要说:  补了一段(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