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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阮六郎说话的时候,黄然先是和郝文明对视了一眼,黄然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看着阮六郎的方向。之后他半低着头,貌似正在竖着耳朵听阮六郎的这一段经历。

  等到阮六郎说完之后,黄然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我在刘处玄的墓里看到你写地见闻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你写见闻我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把你写的见闻放回刘处玄的墓里?你想写给谁看?刘处玄的亡魂几百年前就轮回了,那就剩我们这些及你后尘进入墓穴的人了,还以为你这是好心关照后辈。而且你一共写了十几篇见闻,别的见闻都写的蜻蜓点水意思一下,只有这里的妖塚写的这么详细。就像是想拉我们进来一样。不过我当时以为你早就死了,就没有多想。真是想不到盗墓的也能活你这么大的岁数,真是异数了。我打听一下,你今年有九十了吧?”

  黄然边说边继续向着阮六郎连续走了几步。阮六郎看着他向自己越走越近,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站那儿吧,别以为刚才在脚底下粘了一道定身符,就能制住我了。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还有,你是白痴吗?看看我的脚下有影子吗?”他说的倒是没错,妖塚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也就是我们这些不已普通实力视物的人才能看的清楚周围的景物。说着,阮六郎指着黄然的背包又是一声冷笑,继续说道:“你说以为我早就死了,不见得吧?你的背包里好像还有一样针对我的东西,拿出来吧,顺便试试好不好用”

  阮六郎这几句话说完,黄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突然大喊了一声:“动手!”。同时他快速的向阮六郎的职位冲过去。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啪!”的一声,一颗红色信号弹斜着打在阮六郎身后的空中,然后以抛物线的角度徐徐向下坠落。发射信号弹的竟然是郝文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张支言昏倒的地方。几乎在黄然喊动手的同时,郝主任飞快的在张支言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信号枪,对着阮六郎的身后打了出去。话说回来,郝文明什么时候和黄然这么默契了?

  在信号灯的映照之下,阮六郎的脚下出现了一道人影。随着信号弹的落下,这道人影变得越来越长。黄然没有几步就踩到了阮六郎的影子上,顿时间,阮六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我们之前被定格一样。踩到阮六郎影子的同时,黄然已经背包横在身前,伸手在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向着阮六郎的脚下用力摔了下去。

  小玻璃瓶没有任何悬念被摔的粉碎,里面溅出来好像是油脂一样的液体。在接触到空气之后,竟然就像沸腾了一样,开始从内部冒出无数密集的气泡。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这摊液体竟然完全汽化,变成一缕缕白色的气体,就像是被阮六郎身上某种东西吸引住一样,顺着他身上的毛孔,渗进了阮六郎的体内。

  最后一缕白色的气体渗进阮六郎的身体之后,信号弹熄灭,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阮六郎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黄然反而后退了几步,向郝文明的方向靠拢。但是郝主任好像并不欢迎他过来:“你先站住,把你脚上的鞋垫脱了”

  还没等黄然说话,雕塑一样的阮六郎突然动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张嘴喷出来如同墨汁一样的液体。黄然被他的反应下了一跳,又迅速的向后连退了几步,郝文明也在同时向后退去,始终和黄然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之后,看着黄然的眼神有些发直,紧接着第二口墨汁从口中喷了出来,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后再吐出来的变成了殷红的鲜血,他才止住了呕吐。

  黄然回头看了郝文明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种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后我才知道,黄然摔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的是一种特殊的尸虫所炼制的油脂。这种尸虫以死人的尸气和死气为食,用它们炼化的精油,遇风而化,化成的气体还有遇尸气、死气同化的特性。它会将尸气及死气转化成另一种类似硫酸的腐蚀性剧毒。当初这种尸虫油脂就是为了对付阮六郎之流的大盗墓贼。一般是将尸虫油脂封存于一个极薄的瓷瓶之内,将这个瓷瓶加在棺材盖里的一个机关当中,只要推动棺材盖,小瓷瓶就会掉出打碎,里面的尸油遇风而化,钻进盗墓贼的身体里,转化其死气和尸气,让盗墓贼死于肠穿肚烂的剧毒之下。不过这种尸虫油脂的副作用也太过明显(对墓穴主人的尸体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这种对付盗墓贼的方法在几年之后边销声匿迹。

  像阮六郎这样层次的盗墓贼,体内都会积存了大量的尸气和死气,这样的人再一般都无法活过五十岁,而且死时极其痛苦。像阮六郎这样的异数,恐怕几百年以来,也没有第二个了。当初黄然见到见闻时,就隐隐的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是九十岁上下的阮六郎还活着,黄然心里一直怀疑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孙利用阮六郎的见闻搞的鬼。他藏了个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尸虫的油脂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用它对付了一个盗墓界中殿堂级的大人物。

  不过尸虫油脂的效果和预想相差不小,现在阮六郎就是吐了几口墨汁一样的鲜血(光看颜色真是不觉得新鲜),之外再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他这几口墨汁吐出来,就像散淤了一样,本来还是蜡黄的一张老脸,竟然多了几分血色。

  阮六郎看着黄然和郝文明两人,他又吐了几口嘴里的血沫子后,说道:“小看你们俩了,在上面你们还拼的你死我活的,一起动手还真有默契。还不是我起过几座大墓,见识过类似的情况,弄不好还真的要交代在你们的手里。”阮六郎说着,慢慢将披在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又解开里面衬衣的纽扣,露出来他松弛成几段波浪状的皮肤。随着他将衬衣的纽扣完全解开,以他的肚脐为中心,出现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紫黑色印记。

  看着这个印记不像是胎记,更像是没有散开的瘀血。就在我看的莫名其妙的时候,郝文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我的身边,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辣子,这个距离,打他的肚脐眼,没有难度吧?”我没有说话,当场就要举枪,给他来个示范表演,没想到却被郝文明拦下:“等一下!不是现在。等我的信号,我说打得时候,你再开枪。”

  黄然看见了这一片紫黑色的印记之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又向后面连退了几步。看他还要继续向我们这边靠拢的时候,孙胖子突然咳嗽了一声,说道:“老黄啊,不是我说,我们郝主任刚才说什么来着?”黄然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将脚上的两只鞋都脱了下来,光着脚走到了我们这边。我有点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个膀子,郝文明和黄然就紧张起来了。

  阮六郎就像没看见黄然的举动一样,他的右手在后腰处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这匕首我看的眼熟,和高亮手里的那把杀千刀一模一样。孙胖子在我身边说道:“辣子,不是说这把什么什么刀就一把吗?怎么这个阮六郎的手里还有一把?”黄然替我解释道:“高亮手里的是明朝的仿制品,正宗的杀千刀是五代时期锻造的,宋亡之后,杀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辈不知道在谁的墓里面找到的这把剐刀,因为贪图这把刀的煞气重,在盗墓时能够镇得住坟墓主人的魂魄,他几乎每次盗墓都要随身携带,这把剐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

  黄然和孙胖子说话的时候,阮六郎就当我们几个人不存在一样,他握着匕首对准肚脐印记的位置,轻轻地划了一刀,印记上面出现了一道血槽,里面流出了紫色的脓血,空气中顿时多了一种腥臭的气味。这股脓血放出来之后,阮六郎肚脐上印记的颜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擦牙咧嘴的样子,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孙胖子看的直皱眉,说道:“阮良,不是我说,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吗?你给自己放血,能不能背着点旁人?这镜头都应该打马赛克,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阮六郎就像没听见一样,伸手在印记的四周来回挤压,将里面的脓血都挤了出来。这个过程经历了小二十分钟,等到脓血都挤出来的时候,阮六郎已经满头大汗,扶着身边一个钟乳石笋,低着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个时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声:“开枪!”我没有丝毫犹豫,举枪对着阮六郎的肚脐就是一枪。就听见“铛……”的一声,响起了金属互相撞击的声音。我听着声音不对,就看见阮六郎在我扣动扳机的一霎那,将杀千刀挡在了肚脐上方,正好被我这一颗子弹击中,闪出一道火花之后,杀千刀被子弹的冲击力顶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是却没有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我看到一击不中,马上换了攻击位置,将枪口抬高了几分,对准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枪,在我开枪的刹那,郝文明和黄然几乎同时喊道:“不要打别的地方!”可惜他们的喊声慢了一步,我已经对着阮六郎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啪!”的一枪,阮六郎应声仰身栽倒。

  还没等我高兴起来,郝文明和黄然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俩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对我和孙胖子喊道:“这不能待了,向外面跑!”孙胖子说道:“外面还有只癞皮狗!出不去!”就在这时,我终于明白郝文明和黄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的头盖骨不知道什么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发射的5.8mm子弹竟然没有将他的脑门打穿,子弹镶嵌在阮六郎的脑门上,虽然打穿了皮肉,却无法穿破头盖骨。

  “赫赫…….”阮六郎一阵怪笑,说道:“枪法不错,可惜了,你打错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别用对付‘人’的方法。”我听了他这话后,又看见眼前这形势,有点发懵。不由自主的回了一句,说道:“你不是人?”

  这句好像骂大街一样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丝毫可笑之处。阮六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倒是郝文明将我向后拉了一把,对着阮六郎说道:“我说你一个盗墓的,怎么可能活这么大的岁数?感情你现在已经成了魉了,不是我说,不是人的感觉好吗?”黄然的话音刚落,没等阮六郎做出反应,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啸,紧接着,一只庞大的身躯冲过了佛灰弥漫的区域,转眼已经到了我们的眼前。包括阮六郎在内,我们这些人的脸色都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