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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顾宅

    何平戈手上的按摩也不停,一边细致的按着,一边温声的跟顾念商量:“这样也行,那您以后找我有什么事,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请您这边别限制我的自由,成么?”

    他可是记得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顾念养的一只金丝雀似得。

    军阀爱养戏子,搁在家里咿咿呀呀的唱,这不是什么隐晦的事,就连何平戈的师弟,也有几个已经像只金丝雀似得住进笼子里的,吃穿用度是极好的没错,但从此也就跟自由没了缘分。

    那日子即便至少想一想,何平戈也觉得自己过不下去,就算可能性不大,他也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的。

    出于他意料的是,对于他这个堪称大胆的请求,顾念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笑了一下:“你的要求倒是不多,我还寻思你是不是得学一下良家妇女说我不是那种人再以死相逼什么的。”

    何平戈笑了一下,他知道顾念看不见,所以他是笑给自己的:“我还没活够呢,不怎么想死。”

    何平戈此刻的眼神没有落在顾念的身上,所以他也就没看见顾念那下眉头轻皱,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他看见了,他恐怕也没办法理解。

    顾念似乎是困劲上来了,迷迷糊糊的在何平戈的腿上蹭了一下,又打了个哈欠:“我对你兴趣也不大,你每天唱戏我不管你,但每天得过来吃饭。”

    何平戈现在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理,他发现酒后的顾念好说话的有点过分,便抱着再试一试的心理开口,想在这有限的范围里,为自己争夺更多的权益:“这条路不近,我怕……”

    顾念除了有起床气之外,还有睡前气,虽然何平戈话说的含糊,她却不会听不懂,哼了一声道:“你不用管这个,除了只有咱俩的地方之外,其他地方你就当好我的人就成,其他的事我自然会安排。”

    这么一说,何平戈也就知道之后想说什么都没戏了,眨了眨眼睛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只是看起来专心的去给顾念按摩。

    车又走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压在了什么石头上了,略微的颠簸了一下,而顾念似乎是被这弄的有点不舒服,略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后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不这么做我能拿你怎么样?”

    “司令……”何平戈被看穿了心事,略有点尴尬的叫了声。

    顾念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怒,只是淡淡的叙述:“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顶多也就是脑门上多个窟窿也没啥事,其他人么,那就不一定了。”

    这是威胁,十分明显的威胁了,何平戈现在的软肋被顾念捏着,顾念知道一个人的死不可怕,而内疚愧疚却比死更可怕。

    何平戈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几乎想要骂人,但他知道他不能,于是他只能将这些话吞了回去,甚至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的话里带上咬牙启齿的意思,他的声音平静如初,仿佛亘古雪山一样的巍峨不动,他正在努力的让他显得,他并不在乎顾念所说的一切,他因为这些被控制,所以他想从这方面先逃离,至少,哪怕是假装的,让顾念觉得他没有那么在乎那些人:“一切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顾念笑了一下,然后把她的手搭在何平戈的手背上拍了拍,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软和的黏腻味道,似乎是即将要坠入梦境一样,但她说出来的话,却仍是命令口吻,不容反驳似得。

    她不需要用大声或是嘶吼才能叫人惧怕她,当她的的确确的有这份实力的时候,哪怕她只是这样轻声的说话,也依然是叫人无法忽视的:“好好摁吧,到了叫我。”

    而直到这个时候,何平戈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由自主用到的力道,已经将顾念的额头按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痕。

    他的手在一个轻微的颤抖后,重新恢复了平稳,何平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好,却不想居然是这么的容易拆破。

    何平戈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参与什么与众不同的事,仿佛是会事干生死的,但有趣的是他参与进来了,甚至是作为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但他却不能知道这件事的全貌。

    他像是一枚棋子,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听话就够了,这个想法让何平戈有些无力感,他想发火,却无力。

    愤怒是很无用的东西,尤其是你没有能力驾驭他的时候。

    何平戈的牙齿几乎要咬破了口腔内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分量还太轻,他必须要往自己的这边加上筹码,无论以何等方式。

    哪怕是他自己也为之厌恶唾弃的,也在所不惜。

    在顾念再次闭上眼睛之后,车里再度陷入了安静,只留下了浅浅的呼吸声。

    随着车子停下的声音,原本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司机向后扭头,低声道:“何老板,咱们到家了。”

    何平戈可不认同这句话,无论是咱们,还是家,但他这会并没有提出反驳,而遵照顾念的意思,轻声的去唤她:“司令?”

    顾念看起来明明是个睡着了的样子,但何平戈这一唤,她便醒了,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没睡够。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躺了几个呼吸后才猛地撑着车座起来,将车门一打,对何平戈淡淡道:“你跟我来。”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便不管不顾的自个下了车往宅子里走了,仿佛是笃定了何平戈会跟来似得,而毫不意外的,何平戈在短暂的犹豫后,也就下车跟在了她的身后。

    何平戈犹豫的原因倒不是要不要跟上去,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反正无论他怎么想的,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总得听顾念的,他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肩上的披风给顾念搭上,毕竟说到底顾念也是刚起身,这样冷的天气还是容易感冒的。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他直接掐灭了,他照顾习惯了小师妹婉儿,竟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前是谁。

    但,何平戈的念头又是一转,如果可以把这当做筹码呢?如果这可以让自己这枚棋子的分量变的重一点,不再这么容易轻易的就被替换呢?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那么这大概会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何平戈的手无意识的揪着白貂裘揉了揉上面的毛,柔软的毛让掌心温暖,也让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真的要用感情来作为筹码吗?

    老话里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两种人的身上,是找不到感情这么一说的,这句话曾经害的多少人的感情含恨而终,就连何平戈自己,也是无法喜欢这句话的,但他现在,自己要把这句话坐实吗?

    何平戈有些不确定了,他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紧追了两步跟上了顾念的脚步,一面走,一面分了神去看这顾府的样子。

    刚进门的地方是放了两座石狮子,大红漆的门足足有一掌那么厚,一看便知道是下了不少本钱的,厚重的程度,便是放在再往前些时候的那些侯爷王爷的家里也毫不逊色。

    过了这道大门,有一道石头屏风,上面雕花的是一颗苍劲的迎客松,而绕过这屏风,便见了是青石板铺成的路,干净清凉,夏天的时候也不起灰,什么时候下了雨了,就着雨水拿大竹扫帚给扫一扫,干了之后就地躺着睡人都是没问题的。

    这道路的尽头是个大客厅,连门也不带有的,从何平戈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瞧着一副万马奔腾图,还有两把太师椅,这味道和大门倒是一致的。

    何平戈有心再看看,顾念却不留步,顺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穿过了一个圆拱的石门,再见着的就是花园了,约摸着是冬天的缘故,花园里略显得有点凄凉,除了几颗梅花树之外,就都是光秃秃的杆子和空地了。

    何平戈刚开始还记着路呢,后来走的多了倒也记不住了,只记得这花园里绕出来之后,入目便见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装修的可精致,就连外墙上都贴着瓷砖片,而这小楼周围,也带了一圈的围墙,一道镂空的大铁门好好的锁着。

    何平戈先是看了看这栋小洋楼,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看那些看起来就古典极了的建筑,竟是不由得的咂舌,也不知道是夸有钱真好的好呢,还是应该嘲笑一下建房子的人的贪心,这么中洋混搭的结合也能做的出来。

    门房的人远远见顾念来就把大门打开了,也不多话,安静的跟个隐形人似得,引得何平戈不由得对着这个人多看了两眼。

    小洋楼里面的装潢倒是和它外面一样的扬起,客厅里贴紧米黄色浮花雕的壁纸,都是通透的玻璃窗,但也不是全透明的,有些格外小的格子里,镶着的是彩色的玻璃块,依照何平戈来看,倒是有点像是他以前看过那些基督教教堂里的样子。

    房顶上一个大吊灯,亮到了人心窝窝里,珠子链子细细碎碎的挂着,不能直接看,否则就觉得眼晕的很。

    沙发和地毯连同茶几都是欧式的,皮子的坐垫加上木制的边角,打着优美的卷儿,倒是不符合中国传统的以和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