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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经了水的墨竹

    毕竟顾念虽然不懂戏,但这对于头一回听的人,倒也是难免的,俗话说的好,没有君子不养艺人,都是从不懂到懂来的,勉勉强强的说一声,顾念也算得上是他们的一个衣食父母呢。

    这么想着,何平戈就开了口道:“傻丫头,是不是又把师兄的话忘了,她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以后别丘八丘八的叫了,人前人后都叫声顾司令,别叫人抓着把柄。”

    他这话说的软和,可却如同给婉儿狠狠的扎了一刀似得,她仿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他,气道:“她给师兄下了什么**药,为什么师兄只去了一次,回来就开始为她说话了?”

    何平戈无奈极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说了这么句话,居然被误解成了这副样子,只不过也没办法,他宠惯了这个小师妹只好软了声音,想要哄她。

    清朗声音带了无奈唤道:“婉儿……”

    可谁知道的是,他这头才出来两个字,婉儿已然负气甩了他的手走开了,只留下何平戈和戏班主面面相觑。

    到底是那戏班主先开的口:“角儿,您那边的茶给您备上了,瞧着您这也是没怎么收拾的样,我叫人给您备上水?”

    何平戈点头应下这事,想着小师妹那负气离去的样子又道:“成了,那就谢谢您,还有婉儿那边,有劳您帮我去劝一劝了。”

    戏班主答应的也痛快,转头就去了。

    其实按照何平戈如今的名气,他早可以自力更生的建个自己的戏班子,老老实实的当个戏班主,可一是因着他有些犯懒,二来也是因为打一开始,这个戏班主就待他不错,又是他师父的旧友,他也就没有动这方面的心思。

    故而这两人的相处,倒是不如其他的戏班子那样非得听戏班主的,反而更像是合伙人,甚至隐隐的,还有点这个戏班主捧着何平戈的感觉,而何平戈也是个识趣儿的,尊着自己的本分,从来都是给足了戏班主的面子。

    这不算是个秘密,戏班子里的人大多都能看得出来,却也都默契的从不说出来。

    好好歹歹的处理完了这档子事后,何平戈便自个往戏班子后面的小房里去了,何平戈是孤家寡人的一个人,也就没有像其他人的那样,到外面弄个宅子什么的,而是直接就和小时候一样,一直住在戏园子的后面。

    也不晓得是怎么的了,之前在顾宅还不觉得怎么样,这会儿一回来,就觉出来乏了,困的厉害,何平戈泡澡直接就跟戏班主说了一声,他今个上午就不上戏了,也是意料之中的,没有遭到拒绝。

    以前还没有名头的时候,是人得跟着戏走,角儿唱什么,这些龙套就得跟着演什么,没有什么你想不想演的这么一说,演一场赚一场的钱,你要是不肯演的话,就只有挨饿的份儿了。

    现在倒是好,除了每个月必须得演的几个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何平戈都是自己安排的,不想唱了,便在自个的小房间里睡上一天,要是想演了,便绞了面,将戏衣与脂粉一上,画报往戏园子大门口一贴,到点了自然有人来捧。

    这就是大多数的人,一辈子希望达到的地步。

    一个澡泡的迷迷糊糊,何平戈待在水里几乎睡着的时候,却听了门外扣扣的敲门声。

    何平戈有点不大乐意被吵醒,轻皱了眉头喊一声:“谁啊?”

    门外是个脆生生的嗓子,说话自带了一点往上挑的腔儿,有点子勾人的意思,却又不是故意的,仿佛是唱戏唱的久了自带习惯:“师哥,是我。”

    这么有特殊的声音,再加个称呼,何平戈就算是再傻也知道是谁了:“婉儿?”

    婉儿会来他倒是不奇怪,婉儿自幼跟他一起长大的,一向很黏他,时不时就会敲门过来坐坐,只是这事摆在今天就有点奇怪了,婉儿的气性一向很大,生气起来往往是除了搭戏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肯跟他讲的,今天怎么会才发了脾气之后还肯过来呢?

    只是疑惑再多,现在也不是思考的时候,毕竟婉儿还在门口等着呢。

    何平戈哗啦啦的从水里起身,从屏风上扯了浴巾盖上,扬声对外喊道:“你稍等我一会。”

    他哪里看得到啊,随着那哗啦啦的水声,小师妹的脸也红彤彤了起来。

    好险是个男的,收拾起来也方便,擦干了身子套个衣服就行,倒是不需要描眉画眼的,所以不多时,何平戈就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看着似乎是因为在门前站的太久而冻得面颊红红的婉儿,侧身将她让进屋里来,疑惑问道:“婉儿,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进了屋里后就一直背着手站着,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那个新鲜出水的师哥。

    天呐,以前的诗人为什么只写出水芙蓉,他们为什么不写一下,原来经了水的墨竹,也是这么好看。

    小师妹脸红心跳了好一阵子,直到何平戈第二次问了,才软着声音开口,细细弱弱的声音跟只猫儿似得:“对不起啊师哥,刚刚班主找我聊了一下,我也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姓顾的,但我当时就是听你为她说话有点生气,你没忍住。”

    原来是为这么个事,想不到现在班主居然这么好用了。

    何平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几天吃小师妹的冷面了,他心情极好起来:“没事,师哥从不生婉儿的气。”

    也是小师妹喜欢他,不过就这么几个字,就换的小丫头的满脸笑颜,满心满眼的对他好:“就知道师哥最好了!”献宝似得,小师妹把一直背在被后的手伸了出来,里面一个油纸包:“我刚刚出去买了点小笼包,师哥趁热吃吧?”

    何平戈本来就在顾宅里,在顾念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给塞了个十二分饱,这会什么都吃不下去了,可是他满心不吃,瞧着小师妹的手却拒绝不出这话来。

    他一向爱吃这家的小笼包,小师妹估计消了气就去买回来了,她大概是以为顾念连饭都没给他吃吧,一路上急着跑回来,连手都烫红了。

    何平戈现在真的是又感动又无奈,拿冷水拧了个帕子叫婉儿握在手心里缓解疼痛后,他十分勉为其难的在包子的面前坐了下来。

    何平戈以前嫌弃这家的小笼包实在是太精致了,可现在他却无比感恩这一点,在小师妹目光灼灼下,他勉强的吃了五个,就不得不放下了竹签子,还得拿茶水给自己往下灌灌。

    小师妹往油纸包里一看,当即就皱了眉头了:“师哥怎么不吃了?”说着,又带了十分的期许,把油纸包往何平戈的面前推了推。

    何平戈勉力的维持了自己的淡定没有后退,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很想吃又不能吃的样子解释:“不能再吃了,我这段时间因着脚伤,练功少了许多,穿戏衣的时候已经觉得腰间崩的很紧,在吃下去,上台就该丢人了。”

    毕竟他从顾念哪里回来就足够婉儿生气了,要是婉儿再知道了何平戈在那里吃饭的事,估计这次哄起来就更难了。

    这话半真半假的,倒是唬住了小师妹,她没再提还要何平戈再吃的事了,毕竟同样是戏台子上的人,她可是知道多出的那几两肉在平常的衣服底下看不出什么,但是在戏台子上是多么的叫人无处隐藏。

    她有点遗憾的瞧着那几个小笼包,嘴里道:“师哥胖了也好看。”

    这是她真心实意的话,别说何平戈胖一点,估计何平戈就是一天三餐,一餐三百个馒头吃成了个大胖子,她也觉得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这话用在他俩的身上,就是师妹眼里出潘安了。

    何平戈被她哄的笑了,摇着头道:“师哥胖了没什么,就怕你们看这样一个膀大腰圆的白娘子,五大三粗的崔莺莺。”

    许是想到了这样圆滚滚的何平戈唱戏的样子,小师妹被逗的吃吃的笑出了声,眼波流转间,已经流露出了十分美丽的风情,道:“我去练功,为了不变成圆滚滚的崔莺莺,所以师兄跟我一起吗?”

    何平戈这个时候实在是吃撑了,他实在是不想在屋里待下去了,他甚至担心再待下去的话,小师妹会不会继续劝他把剩下的小笼包吃了,所以出去活动一下手脚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回应了这个问题:“好。”

    何平戈的肚子里现在装了一肚子的粥和好几个小笼包,走起路都都觉得费劲,晃晃悠悠的到了练功的地方,也没敢直接做哪些常规的练功,而是走起了最基本的圆场步。

    直到这步子走了几圈,肚子里的粥也消化了一半之后,何平戈才开始正正经经的把那些需要练的东西练起来。

    旋子,下腰,开腿,吊嗓,一连串的功夫轮着番的来练,等到何平戈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临近中午了。

    小师妹文戏唱的多,体力没有何平戈这么好,故而早早就停了下来,只站在一旁看着何平戈,此时见何平戈也停了动作,便笑着拧了个帕子递过去。

    帕子是拿温在炉子上的水洗的,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上面淡淡的撒了一点花露水,由头到脸的擦下来,服帖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