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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好好

    何平戈想着她或许还在想着今天的事,也没有力气去开口讨骂,索性也顺着顾念意思静静的养神,过了一会,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顾念却又主动开口道:“那件大氅沾了雪,我叫人洗过了,等你好了就能再穿了。”

    皮草是金贵的玩意,那天搁在狮子上冻了办完事,雪和冰都结了半件衣服,若是不精细护理一下,就是不能穿的了。

    何平戈没想她会突然说这么一茬,心里觉得有点意思却又摸不准自己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笑道:“好。”

    这一句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往常的时候,何平戈总是会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故意的找点话题,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有些疲累了,所以就什么也没说,而顾念本身就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

    她如今的身份,都是别人来恭维她的,哪里会有人叫她来费心思找话题呢。

    直到何平戈几乎已经要睡着了时候,顾念又喊他:“何平戈。”

    这一声将何平戈要断掉的思绪拉回来,若是不是何平戈打不过顾念,这会多少也该火一火的了,毕竟被人两次三番的从梦里叫回来,谁都没办法不火儿,强打了精神看她,勉强应道:“嗯?司令?”

    屋子里还是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叫人看不起彼此的面容,顾念端端正正的坐在她的椅子上,仿佛是即将做演讲一样:“你知道我找你来是演戏的吧?”

    何平戈虽然困倦,却也敏锐的觉出来了现在的气氛不太对,似乎是有些,过于紧张,过于正式了,他精神一凛,习惯性的去用软和话想要打趣缓解现在的气氛:“知道,就是下次您可能得提前告诉我,这可能会有工伤。”

    何平戈这句话说出来,是带着玩笑的意思的,他刻意让这意思很明显,顾念看着他的笑,却没笑出来,只是缓缓开口,仿佛是在照本宣读一样:“我护着你也是假的。”

    “我知道。”何平戈点头,他也没想过顾念会莫名的对自己掏心窝子护着,怎么说,那样或许要更加可怕一点,毕竟老话说的好,不知者无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对比着来看,这般演戏还挺好的。

    第一句出口之后,剩下的也好说了许多,顾念继续道:“我其实是拿你当靶子。”

    “我知道。”何平戈再点头,他的背有点疼,像是有小虫子在伤口上爬着,星星点点的拨撩着脑子,十分不舒坦。

    犹豫了一下后,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模样,顾念还是选择继续,仿佛是在给自己下一个定论,又仿佛是在让何平戈清楚明白一些事情:“张振业面前的时候你没必要来,你如果不来,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何平戈皱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或许吧,或许真的跟顾念说的那样,但现在知道,却也有些玩了,故而他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他的嘴唇有点干,忍不住抿了抿唇,舌尖轻轻一掠,沾染着苦甜味。

    他当时是真的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就直接冲上去,把这个人护在身后了,就仿佛是本能一样,何平戈将他归纳为自己护着婉儿护着习惯了。

    顾念在听完何平戈的话后,并没有说什么,定定的瞧他,似乎是想将眼皮子底下这人看透一般,关于何平戈冲上来的这件事,顾念当场虽然觉得何平戈有些蠢,却也不得不说她是的确有些感动的,毕竟她是习惯了站在最前方的人,这样被人护着的感觉,倒是十分少有的。

    可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顾念在后来就会想,何平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权?还是为了利?亦或是为了名?

    顾念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打算直接问何平戈,她内心里准备了许多条的答案,本想着无论何平戈说什么,她都有完美的应对呢,却没想到何平戈居然这么清清淡淡的来了句:“我不知道。”

    顾念突然决出了两分笑意,她抿了抿唇压下自己的笑意,忽然又骂了何平戈一句:“蠢东西。”

    这句话没什么恶意,比起骂,其实更类似于女孩子的撒娇了,何平戈听的出来,于是他也就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何平戈知道暂时是睡不了了,于是就侧着头看顾念的脸,顾念在试图看他的时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也在看着顾念呢。

    “司令。”何平戈忽然轻轻出声。

    “嗯?”听着声音低头看他,顾念的眼神落了回来,在暗处瞧着比先前稍微清亮了些。

    何平戈就这么看了一会,又像是怕那人寻着又头拿他逾越,稍稍避开来说:“张振业说的没错,你还是心软。”

    顾念的神色因为何平戈提到张振业而有些变化:“什么意思?”有点类似于,有自我保护机制似得,这句话顾念是稍微扬了扬语气问的,就仿佛这样的话,她就能够有足够强的能力似得。

    何平戈仗着自己现在是个病号,说话也大胆:“那天在宴会上,那俩小孩,您也是想救的吧?”

    顾念的面色冷淡,眼皮子也不动一下说道:“没有,他们死活都不管我的事。”

    何平戈笑了,这姿势看人有些僵,他稍微动了动脖颈:“要是真这样的话,您也就不会容我当时的那句话了。”

    若是顾念当真不愿意要这俩孩子的话,并不是没有办法,这个两个人是都知道的,顾念之所以选择发火,是为了顺从何平戈,要了这俩孩子。

    何平戈猜对了,顾念却不愿意承认,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无所谓而已。”

    何平戈一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顾念明明救了人却不愿意承认,可看着顾念不想说,倒是也不和顾念纠结这个了,转而问道:“司令打算怎么处置那俩小孩?”

    这个问的顾念一顿,似乎是有些烦躁了起来,却又被她自己强行压下:“没什么办法,放着吧,家里的钉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顾念的这句话一出,何平戈就有些知道顾念过的是什么生活了,这样一来,当时何平戈过来的第一天,顾念一定要他睡在沙发上,也就可以理解了。

    顾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天昏昏沉沉的时候,何平戈总在想这个问题。

    她是个凶狠的人?不错,她如今的司令位置是靠着人血人骨堆起来的。

    她是个温柔的人?也不错,两个明知道是有可能是间谍的戏子也留在了身边。

    她是个大老粗?没错,一场戏都听不懂,嚷嚷着那些酸文酸字钻的她脑袋疼。

    可她却又在那些军阀之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话里游走,成功的避开了那些陷阱圈套,聪明的像只狐狸。

    她有时候会温柔,却不肯承认。

    何平戈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背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下鞭子就见了血,但其实见了血之后,反而打的就轻了,仿佛她最开始就是为了让这个伤显得严重似得。

    顾念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一直舒展的眉头忽而皱起问:“还疼?”

    “不疼了。”何平戈习惯性的回答,他是习惯了不要别人为自己担心的,但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叫顾念满意。

    顾念的手掌在他那个不疼了出口之后,就已经按在他肩上一道不算太严重的伤口上了,随着她轻轻一压,何平戈便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看着他这样,不似刚才睁眼说瞎话,才有些满意,顾念哼哼笑道:“你总是不说实话。”

    何平戈疼的冒了虚汗,也起了一点火气,闭着眼睛忍下来疼痛的余波口中只道:“戏子的嘴里,都是这样。”

    沙哑的嗓音入耳,顾念似乎被他梗了一下,只调转了话头问他:“我当时叫你喊,你为什么不喊。”

    何平戈当时是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的,他也知道这顿打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但他当时却偏偏的就是出不了声。

    仿佛是不满意没有回答,顾念又轻轻的按了一下,这一下直接疼出了何平戈的满目水汽,倒不是何平戈想要靠哭来博取同情,而是人自身的条件反射。

    都说戏子的嘴里是没有一句真话的,有时候何平戈自己都认可这句话,他是知道自己的眼睛漂亮的,这会含着水雾,他有意的去拿这双眼睛去看顾念,低低叫道:“疼。”

    果不其然的,顾念被这双眼一看,便松了手,仿佛是震惊于自己的失态似得,顾念的眼睛里有了一瞬的茫然。

    这般变化自然是没有被何平戈略过,仿佛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似得高兴,却又立即隐藏了起来:“顾司令您查过我,他们自然也不会不差,我的性子是眉县都晓得的,若是当时服了软,只怕才要叫他们生疑惑。”

    略微吞咽了一口唾沫后,顾念努力的让自己的神色回归了正常的范围之内,至于现在何平戈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她已经顾不上了:“你现在不必想那么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好了给我唱戏听。”

    何平戈就这么趴着,那一连串的好好,莫名的让背上的疼痛消减了一些,他乖乖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