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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药

    四个字,有点艰难的送进了顾念的耳朵里。

    顾念仍没有从自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炮火,断肢,才说了要回家看媳妇,下一刻就被炸成了焦炭的好兄弟。

    她粗重的喘着气,努力的按捺下自己想要勾动手指,好让自己面前的脑袋在自己面前爆开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的呼吸才慢慢的平稳了下来,而后她仿佛失去了力气似得,坠下了手,手和手枪一并磕在了床边上,吓了何平戈一跳,他连忙从顾念的手里把枪支拿走,以免它会走了火。

    顾念顺从的默许了何平戈的动作,而后有点不赞同的骂道:“你个蠢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睡觉不安稳吗?”

    何平戈刚想说没有,却又想起来了这件事的确是有的,甚至就是在他第一次来住到这里的小沙发上时候的事。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是把这件事情理解成为了一个警告,他以为顾念是怕自己想杀她,所以拿曹操梦中杀人的典故来告诫自己。

    没想到,原来顾念那个时候说的是真话,而她那次的警告,也就直接从警告,上升成为了善意的提醒。

    何平戈不太希望让顾念知道自己曾误解了她的好意这件事,索性就直接避过了这个话题,温声问道:“您做噩梦了?”

    顾念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却也不觉得什么,缓缓的倒回了床上:“常事。”

    何平戈扶着床边缓缓的站起身来,打算拉个椅子在床边坐下,可他刚刚站起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顾念拉住了,短暂的一个犹豫后,他发现了顾念似乎正在把他往自己的床边拉。

    顾念握着何平戈手腕的这只手有点冰冷,似乎是方才梦中的寒冷还没有褪去似得。何平戈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刚刚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总是容易没有安全感。半夜被噩梦惊醒,又不敢哭,怕吵醒师兄师妹,所以就穿着单薄的衣服跑到院子里待着。往往这个时候,平时看起来严厉的师父,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带回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何平戈就会在师父的房间,度过这一个还算得上是不错的晚上,至少没有噩梦。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曾经得到过的温暖,何平戈就没有反抗,顺着顾念的力道,在床边坐下了,温声询问:“您梦见了什么了?”

    顾念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什么都有。”声音不高,里面有些隐藏不住的疲倦。

    何平戈试探着,将自己手贴上了顾念的额头,像是以前在车上那样帮她按摩:“经常会做梦吗?”

    顾念的略微僵了一瞬间后,就放松了自己,任由自己去享受这份温暖:“每天。”

    何平戈这会是有意的想要让顾念忘记之前的事,便引着顾念随便聊点其他的:“那怎么我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没听见?”

    何平戈这句话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问的顾念安静了下来,何平戈本以为顾念是睡着了,也就没有多话,可是顾念自己却缓缓道:“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睡的那么沉?”

    一句话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何平戈恍然大悟:“司令给我下药了?”

    “嗯哼。”顾念不置可否,当然,只是表面上这样,事实上她其实还是比较紧张的,毕竟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乐意自己被别人下药的。

    何平戈似乎进行了一个短暂的思考,然后笑了起来:“怪不得,我还当我没心没肺到了这个地步。”

    顾念之前的紧张现在尽数消除,只剩了一点好奇,她睁眼去看何平戈的表情,来回扫视了几次,确定他的确是没什么恼怒的意思,才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这可不像你。”

    何平戈有点好笑,故作幽默的调侃着:“司令难道以为我是打气筒吗,每天的主要功能就是生气?”

    顾念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何平戈只好耸了耸肩道:“好吧,其实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无论谁被人无声无息的下了药肯定也没什么好脾气,但我这次大概理解您为什么这么做。”

    顾念表现出了一点我很有兴趣但我不信你的话的样子:“你倒说给我来听听?”

    何平戈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挺自信的笑着道:“司令这样的人,若是不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会把一个当时还算是陌生的,不分敌友的人放在同一个房间呢?”

    不得不说,何平戈这次是真的说对了,顾念眨了眨眼,哈了一声,有点夸张的笑了一声:“怕死怕的过分了吧?”

    她虽然是个疑问句,却又说的十分笃定,仿佛是给自己下了一个评语一样。

    何平戈静静的看着她的样子,手上的力度也放的更柔和了:“人生而为人,贪生怕死就是本性。”

    顾念轻轻的笑了一下,却并没有答话,何平戈轻轻的按揉着,小声道:“司令困了?”

    顾念哼道:“我就没清醒过。”她每天都是要做这样的噩梦,每天夜里都是睡了醒醒了睡的,从来就没什么安稳觉,她之所以脾气暴躁,也是和这个有关。

    看着顾念这副怨念丛生的样子,何平戈有点想笑,他想帮助顾念,可又没什么办法,想了想以前师父哄自己的样子,他问道:“司令这还有安眠药吗,给我来一粒,我陪陪司令?”

    这句话说的顾念抿了一下唇,然后她起身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板儿药扔给了何平戈。

    何平戈接了药就着小夜灯看了看说明,起身给自己倒了两杯水,一仰头,就把两粒药品吞进了腹中,然后他蹬了鞋子,也不待顾念同意就直接爬上了床,在床边躺下:“我陪着司令,我吃了药,没什么危害了,司令可以放心的睡了。”

    顾念没说话,只是撑起身子侧躺着看他。

    顾念难得这么仔细的看何平戈,平心而论,何平戈虽然平日里都是唱旦角的,戏台上的身段也是一等一的柔美,可现在脸上清清白白一点粉都不沾的时候,竟是还有几分男子气概,也不说是那种虎背熊腰喝酒吃肉的男子气概,而是一种叫人一看过去,便知道这人是个可靠的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的眉眼十分柔和,虽说在平日里偶然也会带出那么一点锐利的锋芒来,可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温润如玉的。

    他会照顾其他人的感受,即便自己也经历了苦痛,可他却可以把别人放在自己的前面。

    历经苦痛,却并不为此沾染分毫,他像是冬日的松柏,纵然是被霜雪压弯了腰身,可抖去了雪站起来的时候,他却仍是笔挺而美丽的。

    温润如玉。顾念把这四个字在嘴唇边上咂摸了两遍,突然觉出点其他的滋味来。

    不难吃,是种有点意思的滋味。

    忍不住的,顾念的唇边就带出了点笑意,但她很快就把这点笑意压了下去,往床里挪了挪,喊何平戈道:“往里来,不然你掉在地下会吓到我。”

    何平戈笑着,也不反驳,顺从的往里面挪了些,然后顾念就别别扭扭的将被子给了何平戈一半。

    何平戈接过了被子,含糊着道了声谢,这个时候药劲儿已经上来了,他就义无反顾的坠入了梦境之中。

    听着何平戈的呼吸声渐渐平稳,顾念坐起身来,重新将目光落在何平戈的身上。

    犹豫了一会后,她悄悄的凑了过去,在何平戈的唇上亲吻了一下,只是一个单纯的触碰后,顾念的心却跳个不停,和她最初可以面不改色的在何平戈的身上吸允出红痕不同。

    有事情,真的是糟糕了,顾念这么想着,然后倒回了枕头上,一向难以平静的心,被何平戈的沉稳的呼吸声带着,一点点的落进了睡眠中。

    平静无梦,一夜好眠,当顾念醒过来的时候,何平戈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顾念醒来,笑着打趣:“司令今天起的好晚。”

    顾念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感觉整个人骨头都松散了,懒懒的不愿意起身,抱着枕头打哈欠:“睡的沉了点。”

    何平戈倒了杯水递给顾念,扬着唇角看她,一双好看的眼睛无意的眨了眨问道:“看来我还是有点用?”

    冬天天气干,加上暖气就更干了,若不是这会懒得动,顾念自个也该下地倒水了,这会见水送上门来,自然也不客气,接了水一口饮尽,这才体会着温热的水直接灌入喉咙的舒适,重新倒回床上,随意的答道:“嗯,用处挺大的。”

    顾念在起床这事上一直算是雷厉风行的,难得有这样的慵懒,何平戈本来是背过身去等着顾念换衣服呢,可是等了一会却没听着背后的动静,有点疑惑的回头过去,却看见顾念的动作都没变一下,不由的好笑道:“司令这是又要睡过去?”

    顾念哼唧了一声没答他,睫毛轻轻颤动却没有要睁眼的意思,看起来真是个要睡着了的样子。

    何平戈有点无奈,但是想着顾念身上本来就是受了伤,起的早也练不成武,索性叫她睡着罢,便也不再等人起身,只道:“我得先出门了,我跟长命说一声,晚点就不要叫丫鬟进来收拾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