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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陪

    那个副官却不肯罢休,他看得出何平戈的状态不好,且不说那光明正大的拄着的拐杖,就说那苍白的嘴唇,还有那顺着后背和手臂流下来,又混入雨中的细细血丝,这个人的狼狈,就已经可见一斑了。

    副官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声,嘴上也是讽刺的用着敬词:“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何平戈并不理睬他,就好像身边没有他这个人似得,这个副官倒是也不放弃,仗着自己手脚灵便,挡在何平戈的身边,大有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放你走的样子。

    何平戈和他对面站着,眼睛透过浴帘望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很不屑,又似乎是轻蔑一样的轻声道:“好狗不挡道。”

    副官的脸僵了一下,而何平戈就趁这现在绕开了他,副官冷笑了一声从背后扯住了何平戈的手臂,狠狠的用力抓拉上去:“何老板现在的样子,只怕也算不得什么有礼貌吧?”

    何平戈的胳膊上有伤,正是副官攥着的地方,副官知道,也是故意的。

    他满意的欣赏着何平戈的表情因为疼痛而蹙起了眉,手臂的血水流的更加汹涌。

    何平戈的面色痛的发白,伤口被雨水泡的麻木,现在又被重新唤起了疼痛,他不顾会撕开自己背上的伤,猛的甩手,将副官甩退了两步,才冷冷的道:“与你无关。”

    副官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人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略微有点惊讶的拍了拍手,然后又把自己还沾着血的手举到了眼前端详着,眼神却越过自己的手,看向了何平戈:“啧啧啧,瞧您这副样子,跟丧家犬,也相差无几了吧。”

    何平戈突然站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闲话家常一样的开口:“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这句话无疑是讽刺,副官的手狠狠一攥,然后就是压不住脾气的直接一拳打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何平戈现在身上虽然带着伤,却不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角色,他先是一个闪身避过了副官的拳头,接着将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副官的脚踝和膝盖上。

    副官没有防备一个看起来都快半残废的人还能有这么样的攻击力,竟是直接跪在了雨里。

    他的脸色难看,手在雨里狠狠的锤了一下,正打算起身的时候,他的肩头却被人踩住了,并毫不客气的往下压下去,力道大的叫副官无法反抗。

    完全被控制的感觉给副官带了了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他甚至失去了要反抗的念头,他带着惊恐抬头去看,正对上何平戈面无表情看下来的眼睛。

    这一个对眼,竟是让那个副官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就好像他现在看见的,不是什么戏子,而是久经战场,可以要了他命的人。

    何平戈似乎被他的神情取悦,正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被人从背后打晕。整个人重新跌进了泥水里。

    踩着副官的力道没有了,但副官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对着打人的人道了谢。

    打人的那个也是穿着和副官一样的军绿色,看起来应该是一起的,两个人站着稍微聊了一句后,便开了一辆车过来,将何平戈拖拽上了车。

    汽车卷着雨水离开了,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沟壑,目睹了一切的警卫员急急的赶了回来把一切都说给了顾念听,他本以为顾念会惊讶或是,放弃之前的生气去救人,可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顾念只是静静的抓住笔坐着,然后轻轻的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如果不是顾念一个轻微的手抖,钢笔在她面前的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划痕的话,那么她看起来,几乎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似得。

    不单是把警卫员遣走了,顾念甚至遣散了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人,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雨声再无其他的时候,顾念看起来才像是略微的松了一口气,放任自己在椅子上瘫了下去。

    过了许久,顾念才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然后慢慢的走进了雨里,她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的闭着眼,仰头去接着那些冰凉的雨水。

    “何苦呢?”

    顾念的唇瓣微动,无声的呢喃了三个字。

    却说何平戈被打晕后,就直接带到了张振业的军营,张振业倒是也有意思,直接叫来了婉儿,把何平戈托付给她了。

    婉儿算是得偿所愿了,守着何平戈的身边,真的是一步也没有离开。

    何平戈醒过来的时候,正遇见的,便是婉儿殷殷切切的凑过来,满眼都带着笑的轻声道:“师哥,你醒啦!”

    与此同时,还有一杯温度晾的正好的水,送到了何平戈的唇边。

    若不是现在的情况,何平戈大概会长叹一声,自己的师妹也算是长大了,可是现在,他却只是冷漠的拨开了婉儿的手,自己强撑着起身。

    婉儿得了何平戈的拒绝,眼中若无情绪是假的,可是她一见何平戈要下地,便又把那点小情绪抛去了脑后,急急的的按住了何平戈的肩,问道:“师哥你还没好,你要去什么地方?”

    何平戈的动作缓慢却坚定的将婉儿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抚了下去,只是冷冰冰的一句:“与你无关。”

    婉儿被何平戈的动作弄的一愣神,也就没有拦住何平戈下床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平戈已经撑着拐杖即将走到了门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婉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往日的极力卖乖讨好,忽然冷淡的出声道:“你还打算去找那个顾念吗?”

    何平戈的脚步几不可见的停顿一秒,却又继续的往门口走去,婉儿冷笑了一声,字字句句都咬的清楚无比:“她都已经把你赶出来了。”

    婉儿唱戏的功底很好,一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加上声音好听,若是忽略掉这句话本来的意思,几乎可以给人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感受。

    何平戈也不知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心思,慢慢转身看着婉儿,婉儿见这话有用,继续道:“师哥,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们那样的人是靠不住的,他们当时对你再怎么好,可也不过是把你当做玻璃球里的花,当时觉得好看,可是看腻了就扔了,你总不会是信了她的真心实意吧?”

    婉儿一边说,一面朝着何平戈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笑意,又伸手,看上去打算扶何平戈的样子。

    何平戈并没有让她扶过来,反而是站稳身子攥着拐杖攥的苍白,沉声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道:“住嘴。”

    婉儿面色一僵,只觉得这顾念的妖法已经将师哥整个人都蒙住眼睛了,就算她这般的无情无义师哥也不愿意和自己和好,她婉儿一片真心也不及顾念半分,继而怒道:“师哥,你还护着她!”

    看着婉儿紧紧的握了拳头,整个人都气的颤抖的样子,何平戈忽的叹了口气,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他扯动唇角有些疲累的笑了一下:“她怀疑我。”

    明明是笑,却没办法从他弯起的唇角感觉到任何以往那样的温暖,有的,不过是一望便知的疲累与寂寥:“她对我的确是真情实意,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还为你试图隐瞒……”

    这话说完,何平戈便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重重的撞上了门边,仿佛只有依靠着身外的疼痛,才能叫自己内心的苦痛稍好一些。

    婉儿是在之前的上药过程中看到了何平戈背后的伤的,这会儿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吓的急急上前一步,想要把何平戈拉开,口中有些心疼的抱怨:“师哥,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的伤啊?”

    有意无意的,婉儿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的惭愧,于是她避过了这个话题。

    何平戈看着婉儿,他的眼里是一片红色,看的婉儿心里直疼,只听他道:“我为她挡了一次伤,所以她没杀我。”

    婉儿的眼中有泪光,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何平戈做这么一切自然是在顾念面前把婉儿给摘了干净,所以才会替婉儿遭受这些苦楚,心中想着何平戈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语气也抖了抖道:“师哥,你受苦了。”

    何平戈抬头定定看她,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可是没有一会儿就带着一点悲伤的情绪:“你若真的对我还有半分兄妹情谊,就放我离开这里。”

    婉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哥露出这个情绪,又有些吃顾念的醋又想着师哥背上的伤势所以抿着唇不肯同意:“可你的伤还没好。”

    何平戈嗤笑一声,刚刚有些软和的语气一下子就冷硬起来,避开眼睛不去看婉儿:“你担心的到底是我的伤,还是担心没办法对张振业交代?”

    婉儿的面色几乎不知如何形容,她的手指头颤了颤,面色悲戚声音中也带着不敢置信:“师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何平戈不言不语,只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婉儿,婉儿被看的心慌,抿唇道:“师哥,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便直接出了门,而房门也咔哒一声的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