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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物是人非

    顾念的肠胃也是不大好的,有时候打起仗来,饥一顿饱一顿的,就着雪水雨水吃东西都是常事,何平戈当初是看到顾念疼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的,这才会在后来细致的去学了煮粥的法子,又问了周大夫要养胃的方子,一起煮了粥给顾念吃。

    倒也不算是白用功,顾念后来肠胃疼起来就很少了,何平戈有点想要叹气,也不知道这次之后,顾念还记不记得多吃些绵软的食物,自己也不再顾念她的身旁了,顾念就算是疼的厉害,自己也不知,不能为她搓热了手掌暖一暖肚子了。

    何平戈苦中作乐的想,这若是上天真有神佛就好了,听得见他的祈求,甭管顾念身上哪里苦哪里疼,都转嫁在他身上就再好不过,他一定上庙里焚香叩拜,真心感谢。

    孟婆婆一旁站着,也不知何平戈怎么的就能疼着还能笑,一双眉毛都要打起了疙瘩:“这样子哪里行哦,你是把肠胃都搞坏了,这样就不是疼一会儿的事情了,你要是那天再刺激到了,还是要狠狠的疼过一遭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平戈竟是觉得这份胃痛竟然是如同自己现在的感情一样,现在疼的厉害,即便是以后能够安安稳稳的一段时间,可是但凡一触即,还是要狠狠的疼上一回的。

    何平戈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个,他心中琢磨,自己算不得是什么多情的人,大抵是应了那句戏子无情的话,他虽然平日里对同门多有照顾,可对别的人,一向都是淡淡的,唯独顾念不同,她简直像团火焰一样,咻的一下,就把何平戈这块冷木头给点燃了。

    何平戈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鲜活至此,苦的甜的,都刻进了骨子里。

    他猜想,这辈子只怕是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是顾念那样,叫自己这般的鲜活起来,他遇不着第二个那样的人,他便宁可一个人待着。

    他心甘情愿的受着那一点疼,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叫人疼的狼狈,他也觉得无妨。

    疼痛感慢慢减弱了许多,何平戈也腾出了时间来安抚孟婆婆,他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孟婆婆的手:“没事的,婆婆。”声音也是一贯的温和耐听:“疼惯了就好了。”

    这句话说的似有深意,孟婆婆忍不住的皱了眉,何平戈却仿佛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低头将碗里的东西尽数都吃了。

    饿了几天的肠胃灌了这些东西称不上好受,却也可以沉甸甸的给他一点安慰。

    何平戈将最后一口的汤喝完了后,正打算起身拿钱袋的时候,却在腰间摸了个空,他顿时有点尴尬起来,这时才想起自己之前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

    俊秀的脸上带了一点不好意思,何平戈低声道:“孟婆婆,我这次出门来得急,没……”

    何平戈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着一个钱袋落在了自己的面前,似乎是个打算支付饭钱的意思。

    寻着声音,何平戈抬头看去,入目所及见的,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这会儿正在何平戈的视线下,挺胸抬头一点:“我是四儿。”他见了心里头捧的跟神似得人,便不由的紧张了,脑子里一片竟是不等人问,就自报了姓名。

    想了想,四儿又怕戏班子里的人多,何平戈记不住自己,又补充道:“是班主叫我跟出来的。”

    何平戈的确是没记住这个小孩的,但听人说戏班主,倒是也猜出了是戏班子里的人,再端详人的时候,就觉得人多了几分眼熟。

    四儿的钱袋看起来是出来的时候临时接过了戏班主的来,何平戈用起来倒是十分的顺手。

    四儿跟着何平戈身后看他付钱,方才一直跟着后面也是瞧见了何平戈的模样,试试探探的开口:“角儿,您跟我回去吧,院子里的人,都为您担着心呢。”

    何平戈没答话,只是回头又将四儿打量了一眼,长的倒是一副好模样,声音也不错,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样子,莫名的,他开口问道:“带的钱还够吗?”

    四儿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点着头:“啊……?够,够啊。”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才收起来的钱连着整个袋儿又递给何平戈。

    何平戈又从那钱袋里摸出一块钱来,放在了桌子上,对着孟婆婆道:“孟婆婆,再帮我下一碗云吞,给这个孩子吃。”孟婆婆将钱收了起来,又去大锅前面数着馄饨丢下去。

    四儿没来得及拦住动作利索的婆婆,只得虚举着手又转回身看起来很是有点惶恐:“何老板,我不饿啊。”虽然说是不饿了,可尾音一落还是吞了一口口水。

    戏班子里的规矩很严,要是让戏班主知道了自己用他的钱来吃云吞,那么是免不得一顿好打的。

    何平戈明白他害怕的是什么,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吃上三顿还会叫饿便摆了摆手:“坐着,吃着听我说说话,说完了,我就跟你回去。”

    四儿听了这句话,便安了心,角儿有事情说,自己听着也算是一种荣誉了,也不想着会不会挨打的事情了,安安稳稳的坐下来等着吃云吞了。

    何平戈最后还是跟着四儿回了戏班子的,只不过他并没有跟四儿说他的故事,或是,他和顾念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很多话是要开口的,可是一张嘴的时候,却又说不出来一个字了。

    四儿是个实诚的孩子,虽然馋馄馋的不行,可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来盯着何平戈,似乎很真诚的等着听他说话。那些嗓子里面堵着的话到最后也没有出来,何平戈只是拍了拍四儿的肩,告诉他:“你长的很好,是个当角儿的料,但你记住了,下了戏台的戏,是不能随便演的,备不住的,戏里的人就当了真。”

    四儿听不懂何平戈的话,却也盲目的点了头,他想,不管怎么着,何老板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这次回去后,何平戈也没唱戏,他也不知道跟戏班主怎么说的,人照旧待在戏园子里,每天给戏园子里的小辈儿们领着教一教东西,余下的时间里,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每日都在眉县晃荡,似乎是要把自己同顾念走过的地方再踏上一回。

    这样其实挺傻的,何平戈自己也知道,可偏偏就是忍不住。

    顾宅的院子已经空落落的了,只留了几个丫鬟小厮保养着这偌大的一个顾宅,何平戈偶尔在院门外面一站便是一个下午,是连个人声都听不到的。

    谁能想得到,这地方,以前曾是那么的热闹呢?

    何平戈上前一步,手指抵着大门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就仿佛一推开门,便能看着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绕过了花园,便能看到顾念在客厅中把玩枪支。

    有人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七天,何平戈当初只花了短短的数天,便接受了身边有顾念这样的一个人的出现,可是却花了足足的一个月,才习惯了这个眉县,已经没有了顾念这个人。

    时间距离顾念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何平戈的状态也渐渐的好了起来,一天早上吊嗓一天早上练功夫倒是两个都不落,和当初在顾宅的时候一般无二,他甚至还抽时间窝在房间里面将自己要做的计划细细的挪列出来。

    他还是记挂着要将唱戏这门艺术发扬光大的,特别是在和顾念分别之后,这个愿望又添上了一层挂念的色彩,似乎将它当成了一个约定。

    何平戈就是这么样的慢慢好起来了,他除了不唱戏,依旧是那个曾经的何老板。

    这是何平戈的这一面,另一方面顾念加入了舅舅的摩下,这待遇自然是没得说,比当年自己单打独斗的时候,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可有利就有弊,家中的长辈坐阵在身边,始终是让她没有往日随性,顾念憋了一口气,就只能落在了打仗时候多用点力气。

    而张振业竟是还真的老老实实的做起了个司令,一点事情也没闹,也是叫顾念满惊奇的。顾念开始的时候还防着点张振业,可后来慢慢的发现,和张振业一起做事,两个人的思维相互碰撞,都是爽利狠厉之人,战场之上相互合作,竟是十分的默契。

    这对老对手变成了好搭档,这一时之间势不可挡,侵吞了东北方向一大部分的县城,叫楚裕丰笑的合不拢嘴,直说这两人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惜好景不长,这世道风云变幻,不过是短短一年,辽阔的疆土之上出现了一群贪婪的侵略者,他们起先还做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可是后来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行为越来越残暴,一时之间处处皆兵,都是危机四伏的战场,除了军阀在奋力抗争之外国内也兴起了另一派的有志之士,希望开始在绝望的氛围中交织包裹,如同星星之火延绵不绝。

    战况愈久,其中的艰难自不用细说。一些军阀在战势之中就落了下乘,分为了抗日派和亲日派,这情况之下顾念和舅舅楚裕丰也渐渐生了罅隙,楚裕丰站到了亲日一派,而顾念哪里受的了这样的选择,按照她的性子只愿意带着自己的兄弟把这群倭寇打回老家去。

    若是只有顾念一人,她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军令如山,自己也不能随意调动自己的弟兄,否则可能会牵连一众兄弟被视为起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