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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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陵低下了头表示臣服,无丝毫威胁,这怪物的两个头才稍稍的降下了几分。口器那头复又转了过去,微微靠近了锅中的肉汤,还是很热,别无办法,只能是慢慢的等了。眼睛那头自始至终正对着墨陵,监视着眼前这个人类的一举一动。

    墨陵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危机已过,这个怪物暂时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了。高举的双手缓缓地落了下来,轻轻的用袖口将脸上两行血泪拭去,没敢去看那怪物,小心的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脑袋还有些昏沉,眼睛也很痛,但现在必须忍着。身边是那奢侈的玫瑰样式的轮椅,桌上明亮的烛火依然静静的发光发热,散发出的奇香可以安神。墨陵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闭上眼睛,面上平静,放空心神。什么也不去想,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犹如雕塑。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灶台那边传来了一声响动,在这如此安静的环境中犹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把放空心神的墨陵惊醒了过来。

    似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锅里的声音。

    惊醒后的墨陵一动不动,他切信是那怪物,但还是丝毫不敢妄动。

    要有足够的耐心。墨陵心底一直在这么劝着自己。

    所以他又等了很久,心情平静无波,身体却渐渐的开始紧绷起来,瘦弱的身躯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随时都要发动。

    太安静了,四周寂静无声,应该差不多了。

    时机就在眼前。

    蓦然的睁开双眼,闪出了凌厉的杀机,枯瘦的身体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刃一般,速度极快无比的跳了起来,两步并三步来到了灶台前,弯腰出拳重重地砸在了灶台下的大青石上。

    墨陵右拳鲜血迸溅,击穿了青石,从里面拔出了一把断剑,在空中挥舞起一圈淡淡的火红色印记,一剑斩在了那怪物在灶台上耷拉着的,拥有两个血红色眼睛的脑袋上。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已经借着烛火看清了一切。即便是没有烛火,闭着眼睛,凭借这么多年的熟悉,也早已在这个小院中来去无碍。

    直到此刻,这怪物脑袋上的一对眼睛还是闭着的,像是睡着了一般。“咔嚓”一声脆响,脑袋和灶台被齐齐斩断,掉落在了地上。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是现在。断剑再次挥起,奇快无比的横削,火色流光随着断剑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火痕,准确无比的斩中了那靠着身体本能从锅中探出来的怪物的另一个头。很凑巧,这一剑直接斩中了怪物那恶心的口器,等于从中间斜着向上,削去了他的上面的半片脑袋,密密麻麻呈螺旋状的细小牙齿全部裸露在了外面,很是恐怖。

    半片脑袋飞落,另一个脑袋被整个砍下,受到如此重创,这怪物的身体疯狂的搅动了起来,犹如一根粗长的棍子一般,巨大的力量将灶台扑打的“嘭嘭”作响,锅也被打破了几个大口子,扬起了不少烟灰。奇怪的是,这怪物被两剑斩出的两个巨大的不可逆的伤口处,竟没有溅出半点血液,入目的仅是漆黑颜色的恶心的肉翻露了出来。

    由于被一剑横削去了半边口器,这怪物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另一个被砍下的脑袋同灶台的一角掉落在碎裂的大青石上,细小血红的一对眼睛此时已经睁开,散发出犹如实质的两道血色红芒,正使劲扭曲转动着向墨陵看来。

    墨陵紧绷着身子时刻注意着,眼角的余光察觉,抬脚便凑了过去,脚法很好,轻巧的在那脑袋上一点一颠,那脑袋便乖巧的落进了灶台下的炉火中。虽然炉火已经熄灭了,但里面烫啊!“滋滋”声想起,墨陵又将脚下打碎了的青石和斩下来的灶台一角的碎块全踢了进去,压住了脑袋,还顺势蹲下了身子。一边躲避灶台上怪物身体疯狂的扭动扑打,一边往灶炉里扔了几块干柴,顺手点燃了灶火。

    灶火一燃起,血红色的光芒也随之被掩盖,此刻那脑袋如果还有痛感的话,一定不会好受的。而正在灶台上扭动扑打的怪物身子似是感到了灶台下燃起的灶火炙热的温度,本能的更加剧烈的扭动起来,并滚落下了灶台。

    而点燃了灶火的墨陵,早已握着剑蹲着身子往后使劲一蹬,屁股向后,顺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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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退了两三米远,又迅速的站起身,小心翼翼轻轻的往后又退了好几大步,来到了石桌边上,整个过程轻巧的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翻滚到灶台前地上的怪物身体还在疯狂的扭动扑打,墨陵便又蹲了下来,轻轻的挪到了石桌的后面躲着。感觉还不保险,又将边上那奢华的轮椅也调整了个角度,整个身子便藏在了石桌和轮椅的后面,只留下了一道缝隙,脸色平静,紧紧握着断剑,手上还在滴着血,没去理会,很冷静的观察起来。

    那怪物没了一个半头,劲头依然很足,仍在疯狂的扭动拍打着,这让墨陵狠狠的蹙起了眉头。两个脑袋一个被彻底斩断,扔进了火里,一个被削去了半片,还能如此生龙活虎的,有很顽强的生命力。对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况且这怪物竟然没流血,这也很反常。

    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着。很久,怪物那疯狂扭动的身体越来越无力,渐渐的停了下来。

    难以想象的顺利,这就完了。握着剑的右手上的血已经干涸,手心感受着自剑柄上传来的炙热的温度,这给了墨陵极大的安全感。

    这把剑叫雨微,虽然是一把断剑。

    在这寂静无声又紧张无比的环境中,第一次,墨陵将目光从那怪物的尸体上挪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雨微,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说道:“嘿,伙计,终于见面了。”

    雨微剑身断裂处很整齐,暗色金属质感的剑身上一丝温暖而炙热的流光游走不停,加上剑柄的长度,现在的雨微顶多两尺长短,半指宽,这很便于隐藏。墨陵觉得,这剑断的好,恰到好处,刚刚自己用起来也很顺手。

    剑身最上面靠近剑柄的地方有个很古朴的标记,是一朵花,很粗拙的几根线条刻画出的一朵花,看着像玫瑰,像月季,其实是蔷薇。尖塔家族把这认作是玫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太抽象。

    墨陵神色平静,默默抬手轻轻的摩挲这标记,感概良多。

    那怪物看着应该是死透了,墨陵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子,环顾四周,还是那永恒的黑暗,只有桌上的烛火依然在发光发亮。

    没去管那一动不动的怪物尸体,墨陵轻轻的抬脚缓缓后退,不敢发出声音。直到退出了院落,退到了烛火照耀不到的地方,身形渐渐的消失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永夜之中是完全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快速的脚步声自黑暗中传了出来。

    裹着修身洁白长服的高挑身形自黑暗中慢慢出现,只是这里早已没有了那个瘦弱黄奴的身影。

    塔菲儿见到的,只有一具失去了一个半头的怪物的尸体。

    见到这样的场景,让她极为愤怒。

    快速的来到怪物尸体前,她俯下身子仔细的观察。头上是整齐的切口,极为锋利的武器,竟然能破开鸩蛇的防御。细密的倒钩状的牙齿裸露在外,漆黑的肉外翻,这倒让塔菲儿没有丝毫不适,她关注的重点在那整齐的伤口上。

    究竟是什么武器,竟然这么轻易的斩下了鸩蛇的头颅。这一瞬间令她恐惧,即使是丽芙大公爵,也不可能做到。她抬起头,四处张望,那个该死的黄奴在哪?他究竟做了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人闯来了这里,斩杀了鸩蛇,将黄奴带走了?

    塔菲儿冷静的四处张望,透过石桌上烛火的光芒,她可以看的更远,目之所及,已经渗透到黑暗中很远的地方了,依然没有半点发现。她又走向石屋,忍受着内心强烈的不适走了进去。对高贵的她来说,踏足奴隶的住所,这种矮小脏乱的地方是对自己的一种亵渎,但急于的想知道真相的她也不得不忍受着。

    几个石屋内除了脏乱,没别的有用的信息。塔菲儿走出来,又在院内来回的寻找着蛛丝马迹,除了找到了被切开的整整齐齐的半片头颅外,没发现别的,只得在炉灶前停了下来。她很讨厌火,所有高温的一切都是她讨厌的。在破烂的炉灶前站定,目光看着已经破了几个大口子的锅和下面的炉灶,捡起了一个散落在地上的石棍伸进炉灶里翻找了起来。

    随意翻了几下,便发现了鸩蛇那被斩下的头颅。此刻这头颅模样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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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肉自伤口处外翻出来,粘着黑灰,漆黑无华的鳞片被炙烤的很黯淡,两只细小的眼睛睁着,里面早已没有了血色,而是已经翻白,整体令人恶心至极,看着模样也已经是死透了。

    再也忍不住,塔菲儿愤怒至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只不过这尖叫声没有传出多远,就被周围的永夜给吞噬了。

    究竟是谁,敢挑战尖塔家族的荣耀。

    她很确定,那只该死的黄皮是做不到的,看鸩蛇那伤口,杀他的人实力应该无比的强大,拥有极为锋利的武器,这在整个极西之国也已经是屈指可数了。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几张令人厌恶的脸,虚伪的,可恶的,让人难堪的,还有一张高高在上俯视着整个极西之国的。

    会是他们吗?黄奴不见了?他们带走黄奴,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发现了他锻造武器的手艺?是有这种可能的。但为了一个小小的黄奴,他们这是想要和伟大的尖塔家族开战吗?

    塔菲儿想到了很多,但无论无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伟大的尖塔家族的主人丽芙女大公最重要的诞辰日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无论是谁,也绝不允许挑衅尖塔家族。塔菲儿漂亮的脸蛋儿因愤怒而变的扭曲起来。

    鸩蛇被杀了,黄奴也不见了,这件事要赶快禀告丽芙大公爵。

    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是,石桌上自己昨日拿过来的那个包裹还在,只是里面的宝石已经不见了。闪耀着黄金和宝石颜色的奢华的轮椅还在石桌旁边,是黄奴将这件礼物完成了。看这模样,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玫瑰花的造型,也无比奢华美丽,这足以匹配丽芙女大公的高贵身份。

    将石桌上的包裹拿起,塔菲儿脸上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她讨厌一切的丑陋,对鸩蛇这种生物尤为讨厌。但此时不得不忍着内心的不适,将鸩蛇的尸体和那一个半脑袋放在了包裹里,一手拎起包裹,一手推着轮椅,打算立即返回,向丽芙女大公禀告这件事情。

    推着的轮椅在地面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滚动声,塔菲儿走的没有来时那样快速。

    随着轮椅轻微的滚动声响起,在黑暗中的另一个方向,墨陵背着手,缓缓地走了出来。远远的,很灿烂的微笑着对塔菲儿打招呼道:“骑士大人,我在这儿。”说完他还举起手使劲的摆了摆,生怕塔菲儿看不见他这个大活人一般。

    塔菲儿惊讶的停下脚步,一瞬间的,突然间感觉很荒谬。这个该死的黄奴竟然在对着自己笑,而且笑的很真诚,很好看,还敢用如此轻佻的语气和高贵的自己说话,从未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奴隶敢于对自己这样。见到自己,他难道不应该诚惶诚恐的行礼,难道不应该站着不动,任由自己处置吗?

    他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是的,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会突然的出现?院子里刚刚发生了什么?鸩蛇是怎么死的?这才是重点。

    塔菲儿脑子有些乱,这突如其来的落差让她很不适应。

    “你这该死的奴隶,你竟然敢对我如此无礼,你竟然敢对着我笑,你该自裁谢罪。”塔菲儿厉声喝道。话一开口,她就忘了什么是最主要的,或者在她的心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些吸血妖女们的尿性,墨陵早已习惯。不急不缓的慢慢的走到了塔菲儿前面,在她身前三米处站定,挡住了她的去路,面对着她微笑说道:“尊贵的骑士大人,请您放下那具尸体,他对我很重要。”

    “你在命令我?”塔菲儿不可置信,惊声喝问。

    “不,是请求!”墨陵摇着头,微笑回到。

    “你这个该死的奴隶,马上跪下。”塔菲儿在这一瞬间怒火升腾,这个该死的奴隶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是对自己的亵渎。他难道不应该虔诚惶恐的马上跪在地上吗?他疯了吗?

    墨陵轻轻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很自然。

    他的身高只比塔菲儿略矮,身形也因为多年的折磨而枯瘦不已。但此时面对塔菲儿,这个尖塔庄园的骑士大人,在气势上却已经高出了一大截。

    没有了生命的威胁,他已无所顾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