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面赤心打灰人

魔面赤心打灰人 > 41. 利

41. 利

    (上文略)

    “我就很不明白,为什么一谈到宗教组织的领袖的时候——比如什么教皇啊、僧王啊、道首啊、圣座啊——总是会有许多凡人误以为,这些个宗教领袖是能够‘言出法随’、‘金口敕令’、‘吾即我教’的某种宗教组织内部限定的终极威权壬?”

    “就搞的好像【枢机主教】、【大寺住持】、【受箓天师】这些组织内部的重要二把手,都像空气一样,仿佛不存在似的。”

    “对,那些圣座、僧王、道首,很多都是自家组织内部【最能打】的超凡者,放在对应世界中就是自家教会的门面boss,最大尺寸的那种垫脚石。”

    “但每每想到有部分凡人总是奇怪地误认为,这些领袖是无拘无束的完美威权壬,我就觉得挺好笑的。”

    (下文略)

    ——《尼尔·哈伯的多元宇宙世俗宗教组织架构形式调查报告》,第37页

    ......

    夜色尚早。

    海港小城的码头区域,有中小海商的几艘货船停泊着,水手们和码头上的运货工(自然都是本地居民)在把熙熙攘攘的羊群、成箱的剪裁羊绒、一筐筐的鸡仔、袋装咸鱼干、鞣制皮革、精制海盐、等等的本地产品搬上船。

    或是在把一些半成品布料、萨拉森香料、面粉、法葡士酒曲(风味不同的酿酒原料)、木浆纸张、等等的日用品从甲板上搬至码头。

    税收官自然也带着几名手下,忙碌地收着进口税。

    各取所需。

    地理位置虽算是西牙里王国的偏僻角落,但因为海贸线路的存在,固斯城的居民们不仅能把自家的牲畜及副产品卖出,也能第一手购入法葡士和萨拉森地区的特色产品,以及西牙里本土的粮食。

    相对于王国内陆的领地而言,固斯城的进口货物购入价格肯定是溢价最少的——就像吟游诗人所传唱的:刚出新手村的英雄们,搭上旅队行商们的敞篷马车,在坐着顺风车前往大城市的途中,从野狼和山贼的袭击下,保护敞篷车商队免遭厄运——无论是法葡士王国还是西牙里王国,内陆地区与边境商市、与海港口岸的货物运转,是极度依赖英雄故事中的那些敞篷车队的,而行商们运转货物自然是要溢价的。

    尽管固斯城的居民们相对王都、相对三大公爵领、相对其它富庶领地,算是‘穷酸的边缘领民’,但是固斯城居民的生活成本也相对更低,没有溢价嘛。

    总之,买家开心,卖家也开心。

    开心了,多少得喝点酒,吹吹水,聊聊天。

    所以酒馆得开设在码头区域嘛!

    酒馆内,此时热热闹闹的。

    “小哈迪尔,再调6杯辣酒,客人要最纯的,做好喊我一声!”

    喜笑颜开的店老板,先是在吧台处对侍应生吩咐道,然后弯下腰抱起一桶廉价麦酒,加快步伐给几桌的客人们灌满大杯的便宜麦酒。

    这几桌客人是水手们、本地小商贩们、以及其他的闲人们,混坐在一起,喝酒吹牛玩骨牌。

    而年轻侍应生——哈迪尔,他是护卫哈莫的儿子——现在手上正摇晃调制的浓醇辣酒(价格略贵的风味酒)则是‘贵宾’们点单要喝的。

    咳,相对而言的‘贵宾’。

    中小海商、船长、固斯城本地的裁缝行话事人、粮店话事人、自耕农代表村长,9个人专门坐了一桌。

    换言之,相比起其它桌的客人们,这一桌的‘贵客’消费能力更高。

    当然了,这一桌的客人们,不仅喝的酒更好,

    吹的牛皮、聊的话题,

    也是更微妙些的。

    酒过三巡,

    固斯城的裁缝行话事人,半醉半醒地向海商们和船长们讲道:

    “哎,老哥你们肯定猜不到的哈,今天咱们固斯城,有来过一个稀罕人,嗝儿~”

    未等哪一名船长或海商接过话茬,这裁缝行话事人便自顾自地揭底道:

    “一名王家信使!带着他的骏马,乘着客船,在今天中午来到了我们岛上!”

    “然后,嗝儿~下午三四点左右,他骑着骏马,从咱们领主老爷的城堡那边返回了码头,乘上客船离了岛。”

    旁座的粮店话事人应和了一句,“真是稀罕人,上次有王都信使来我们固斯城,好像是三年前来着?”

    一旁的自耕农代表村长,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三年半之前来过一次,五年前也来过一次。”

    “两次都是坏消息。”

    一次带来了战争。

    一次带回了尸身。

    另外几人愣了愣,听出了固斯城三人的弦外之音。

    在坐的这几名船长和海商,既有西牙里人,也有法葡士人。

    王国的归王国,民众的归民众。

    在封建时代,有些人选择用铁与血来实现阶级上升,

    但更多的人,都只是坐标(-1,1)的日子人。

    毕竟,老爷们、教士们、雇佣兵们获得的好处,大部分情况下是与平民们无关的。

    船长们和海商们沉默了数秒,随后,一名是西牙里人的海商开口道:“说不定是我们的国王陛下想要加税呢?”

    另一名同为西牙里人的船长,边思索边讲道:“我在王国北面沿海的吉特领,认识当地的一个中型养马场的主人,他和我在同一个乡村长大的,算是我哥们儿,唔......”

    “嗯,这趟线路我回到吉特领时,我会去和他私下聊聊。”

    “如果咱们的国王陛下,真是想重新开战的话,吉特领的领主老爷,想必也会收到王都信使的诏令。”

    “当地的大中型养马场,都是和吉特领的城堡有联系的。我猜我的那名哥们儿,多少能知道一些风声的。”

    众人又沉默了几秒钟,各怀心事。

    毕竟,两国若是真的要重新开战的话(更准确的说法,如果西牙里真要再次挑起战争),接下来的数个月内,两国的边境商市必然首当其冲,会受到第一波影响。

    而海贸线路则是第二波受影响的。

    这还仅仅是指正式开战之前——如果真要再次发生战争,双方的动员与准备,都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在开战前的几个月中,搞外部贸易的商人们,是最先会受到影响的。

    而等战争正式打响之后,两个王国,无论是搞外部贸易、还是搞境内贸易的,行商们在时局动荡之下,大多需要临时转型,才能保住自己的财富。

    利益是动态的,不是静态的。

    无法适应时局的人,会损失利益,或者【阶级跌落】。

    老爷有老爷们的活法,民众有民众们的活法。

    “唔,你们这一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这时候,一名法葡士的海商,突然出声道。

    “上个月,我还在法葡士境内的时候,从我表哥——他是边境某领地内的【佣兵公会】的副会长助理——从表哥那里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

    “先说好,只是小道消息,不保真。”

    这名法葡士的海商顿了顿,开始讲道:

    “据我们法葡士的【佣兵公会】高层内部传言,西牙里的【赎罪圣主】教会内部,似乎,有可能......”

    “在两个月前,发生了【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