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陆六问。

    “大问题。”云杉边说边走到狩猎小队面前。

    团队共五人, 四个灰名（一星），一个白名（二星）。

    三只灰色老鼠是灰名，一星, 说明并不难缠。

    云杉站定, 跟狩猎小队商量，“三只灰鼠, 50积分, 帮忙送到家，怎么样？”

    五人小声交谈了会儿, 队中唯一一个白名男玩家点点头, “行。”

    云杉再没心思逛街，索性一道回庄园，路上边走边聊, “这几只灰鼠哪儿弄来的？”

    二星男玩家回道，“我们去野外，打算狩猎红腹锦鸡、白鹭鸭、虎皮兔，没想到遇见了灰老鼠。后来想着打都打死了, 干脆别浪费，就给背回来。”

    这人没说的是, 刚才一连逛了好几家店，都说灰老鼠不收。

    要不是云杉冒出来花50积分买下，他们可能白忙一场。

    云杉仔细打量五人，又问，“营地附近遇见, 还是离远了才遇见？”

    二星男玩家笑道, “别看我们刚进游戏，等级低, 其实都是练过的。哥几个一合计，都说走远了、多逛逛。距离营地……大概二十分钟路程。”

    “就遇见三只灰鼠？”

    “就三只。”

    云杉一路问，二星男玩家一路答。到后来恍惚有种错觉，仿佛50积分是问答付费，而不是购买灰鼠的钱。

    不知不觉，庄园近在眼前。

    云杉转了50积分，“这是说好的报酬。”

    二星男玩家试探着问，“如果以后又猎到灰鼠，还收吗？”

    灰鼠性格凶狠，脾气残暴，男玩家并不想再遇到。

    然而这事也不是他说了算。万一碰了面，灰鼠扑过来，他们也不能一味逃跑，打不还手。

    要是云杉肯收……打死了送过来，起码多了个进项。

    云杉摇头，“灰鼠肉有毒，不能吃，浑身上下只有鼠皮能用。我买它另有用处，以后不会再收。”

    好吧。

    二星男玩家带着同伴遗憾离开。

    **

    跟狩猎小队分开后，云杉带上灰鼠去找陆铭。

    不过事情不凑巧，陆铭正处于混乱状态。

    右义：“神医，有什么事您跟我说，等大人清醒后我会转告他。”

    云杉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红枫营地附近发现灰鼠，接下来可能遭遇鼠灾。”

    “鼠灾？”右义不解。

    事实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红枫营地周围有鼠类魔兽。

    陆六略一沉吟，问，“就是鼠患成灾，老鼠成群结队行动？”

    她微微一顿，露出疑惑之色，“只是一星魔兽，应该成不了气候？”

    云杉垂眸，“末日后，动物发生异变，成长速度远非末日前能比。”

    “以狼犬为例，从出生到成年不过两个半月。”

    “虎皮兔用时更短，往往一个月就能成年。”

    “而灰鼠，7-10天生一胎，每胎10-30只幼崽不等。从出生到成年，仅需三四天，二代灰鼠就能开始下一轮繁衍。”

    陆六眸光一暗，面色凝重。

    这个增长速度过于可怕。万一没能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云杉又道，“灰鼠的肉里含有毒素，不可食用。如果吃下肚，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没命。”

    “灰鼠尸体堆积，时间长了，会引发鼠疫。”

    “另外灰鼠数量过多，会啃食草原、树皮、植物幼苗。若野外吃到没食物，它们一定会把目光转移到人类聚集地，主动发起进攻。”

    右义听的一阵恶寒。想了想，他问，“神医是如何得知灰鼠危害？”

    云杉：“我就是知道。”

    右义，“……”

    一句话都不解释，这么任性的吗？

    “对了，”云杉陡然记起，“单只灰鼠虽然实力一般，但脾气暴虐。不管是看见人类还是看见其他魔兽，都会挑衅。”

    “一般来说，低级魔兽会自发避开高级魔兽，可灰鼠不会。它们会仗着数量优势，向高星魔兽发起挑战。一旦获胜，怀孕母鼠会将高星魔兽吞吃入腹，培育更强的下一代。”

    右义再也听不下去，噌一下站起，“我去找左信。”

    神医说的是不是真的，没必要瞎猜，活捉灰鼠、做个实验就知道了。

    “灰鼠带上。”云杉叫住他，“鼠肉毒性太强，一星魔兽都吃不消。”

    右义步履匆匆，依言将灰鼠带走。

    陆六偏头打量云杉，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还有丝探究。

    “鼠灾的事处理不好，又得陆铭收拾烂摊子。”云杉语气冷硬，“别以为他是五星，就什么都能做到。”

    “杀孽越重，精神状态越糟糕，犯病时越是无法自控。鼠灾这事，最好不用他出手，就顺利解决掉。”

    陆六收回视线，眸光冷冽，“我明白。”

    **

    退出游戏，系统提示响起。

    【今日累计在线时长：420分钟（7小时），已达上限。】

    【检测到您的身体状况良好。】

    【从明日起，每日上线时长+1小时（累计8小时）。】

    云杉阅读完关闭，取下全息头盔。

    自从她郑重申明没有多余注册码后，私敲她的人少了，生活重又恢复平静。

    念头刚起，就见私聊窗口跳出。

    撑死胆大的：“有名工程院院士患了重病，只剩一两个月寿命。”

    撑死胆大的：“如果有注册码，说不定可以救他一命。”

    云杉：“……”

    云杉：“万万没想到，原来你是个磨人精。”

    云杉：“迄今为止，还在纠缠的只剩你一个了，你知道吗？”

    撑死胆大的：“我也不想的。”

    撑死胆大的：“工程院院士是国内工程科学技术方面的最高学术称号，有这头衔的都是顶级人才。对于国家来说，少一个都是莫大损失，理解一下。”

    云杉：“……活在新闻联播里的人物，跟你有什么关系？这要有多余的注册码，你还能送货上门咋地？”

    撑死胆大的：“现在可不就是管我要注册码，希望拿去救人？泪目.jpg”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云杉登时愣住。

    撑死胆大的：“明人不说暗话，之前2个注册码给了大龄专业技术人才，得过国家最高科技成就奖的那种。”

    撑死胆大的：“本来头发都快白了，精气神远不如年轻时候。玩了几天游戏，觉睡得多了，精神矍铄，开始生出乌发。原先只能再干一年，之后或许能再干三年、再干五年、再干十年。”

    撑死胆大的：“买家对我委以重任，期盼我能为社会发展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撑死胆大的：“所以我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来骚扰你了。”

    云杉难以理解，“你这什么人脉？一职业玩家，说自己认识国家最高科技成就奖的获奖者，像话吗？”

    现在的人呐，为了骗取注册码，真是什么瞎话都敢编。

    撑死胆大的：“我也觉得不像话。我就当个中间商，挣个辛苦钱，怎么就被牵扯进来、脱不开身了？”

    “撑死胆大的”真名傅容凌。得知云杉有多余的注册码名额，他就在家族群里嚎了一嗓子，问有没有人想要。

    表哥主动找上他，许以厚利，让他去买。

    傅容凌以为表哥想玩，便答应帮忙跑腿。

    谁知表哥拿到注册码后给了别人。

    后续的发展更加离奇，完全超乎想象。

    总之现在他一职业玩游戏的被寄予厚望，仿佛社会发展、人类兴亡都与他有关。

    就很离谱。

    “难怪大家都说，钱难挣。”傅容凌话里透露出无尽沧桑。

    紧接着，话锋一转，“你想想，我就一普通人。要不是有特殊渠道，有些事我能知道吗？”

    “我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下回弄到注册码，能不能优先考虑我？”

    “这些科研人员据说能左右人类历史，多活一年说不定就多一项或数项重要研究成果。偏偏上了年纪，手速普遍偏慢，注定抢不到注册码。”

    “逼不得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因为至今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获得过注册码奖励的玩家。”

    云杉听完，半晌无言。

    此刻受到的冲击之大，不亚于得知全息网游真相之时。

    实际上，“末日营地”并不是游戏世界，而是平行世界。

    领主采用天赋、异能或别的手段（系统），把其他世界居民以意识投影的方式召唤到红枫营地。

    什么建模逼真，风景独特，那就是异界特色风景。

    什么NPC3Q超高，疑似真人扮演，那就是活人，只不过是异界居民。

    什么全息技术开拓精神领域，分明是觉醒天赋，激发自身潜能，连带着身体也变好。

    因此哪怕深入调查，也找不到游戏公司――负责人在异界，真要追查那得跨界，目前技术不支持。

    陆铭能送注册码，原因就更简单了。

    所谓的全息游戏就是他搞出来的。他既是红枫营地领主，又是游戏公司负责人，当然能派发名额。

    有些事，云杉也是在得知“陆铭=领主”时才反应过来。

    至于其他人，被召唤到平行世界吭哧吭哧搞建设，至今还以为在玩新出的全息网游。

    思忖片刻，云杉从游戏角度进行说明，“我接到了一个超高难度任务链，任务内容与领主有关。因为任务完成的不错，好感度刷的高，领主额外奖励了注册码。”

    “如果你有需要，后续弄到手，可以转卖给你。”

    “价格照旧，1个注册码=300万。”

    所谓任务链，是由一系列连续的小任务组合而成。每完成一个小任务，都能获得一定奖励。每完成一阶段任务，都会获得较为丰厚奖励。

    云杉用任务链形容自身情况，既贴切，又让人挑不出错。

    她假装自己是莫得感情的游戏机器/赚钱机器。不问缘由，只谈买卖。

    傅容凌过了会儿回复，“可以。什么时候弄到注册码，什么时候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