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娇娇每天都在艰难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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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倪阳蹲下来, 徒手掰开柜子底部,露出下面的坑。

    然后疑惑的“咦”了一声。

    可以看的很清楚。

    这是一个用人力掰开木地板,然后徒手挖出来的小坑。

    月色幽幽, 坑里面藏着一朵花。

    那是一朵干枯的小白花。

    倪阳把它拿出来, 放到眼前,神色困惑。

    一朵干巴巴的小白花,看着也很有年头了,应该是被做成干花放在衣柜下面挖出来的坑里的。

    难道是这间屋子以前主人家的小孩子的无聊恶作剧吗?

    正当倪阳疑惑间, 陆时鸣突然走过来,伸手拿过倪阳手里的那朵小白花, 面无表情的捏在指尖轻轻转了转, 然后扭头,看向苏软软。

    小姑娘站在月下,那朵小白花正放在陆时鸣眼前。

    花瓣交叠, 隐隐挡住苏软软的半边脸。

    小姑娘的眸子纯净如水, 清澈照人, 甚至比这小白花还要干净。

    陆时鸣轻轻抿了抿唇角, 举着小白花的手微微落下。

    指尖的小白花已经干枯, 不复曾经的细软白腻, 但依旧能看出它初绽时是多纯净无暇。

    陆时鸣似乎依旧能闻到它的香味。

    甜腻又糜烂的味道。

    充斥在这间屋子里, 久久不散。

    “苏软软。”突然, 男人喊了一声苏软软的名字。

    苏软软歪了歪小脑袋,神色懵懂。

    男人双眸猛地一沉,指尖轻动,那朵小白花就被他捏成了碎末末。

    不知道为什么, 苏软软看着那朵小白花迎风飘扬,就觉得看到了自己的骨灰在迎风摇展。

    而且她明显感觉到男人似乎生气了。

    “睡了。”

    陆时鸣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然后径直翻身上床。

    倪阳见状,也不好多留,只叮嘱苏软软不要胡闹,然后就走了。

    苏软软一个人赤脚站在木地板上,低头看着那朵可怜的小白花,想了想,把它的残尸重新放回衣柜里,细细铺好,然后“蹬蹬蹬”地跑回陆时鸣身边,小小声道:“你为什么睡在衣柜里?”

    男人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熟睡,并没有回答苏软软的问题。

    苏软软噘了噘小嘴巴,盖好自己的小被被,正准备钻进陆时鸣这个大火炉里时,突然发现她的大火炉变成了大冰窖。

    小老弟,你怎么肥事!

    苏软软咬着小被被,只能自力更生的抖啊抖的睡着了。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整个世界陷入静谧。

    原本躺着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他侧眸,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苏软软。

    陆时鸣伸手,苍白玉笋一般的指尖带着一点细腻的白,点在苏软软的额间。

    小姑娘蜷缩着酣睡,突然眉头一皱。

    睡梦中,她紧张地攥紧了小被被。

    这是一个梦。

    苏软软似乎听到有人在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空荡荡的小床铺上,没有了陆时鸣的身影。

    苏软软紧张的环顾四周,往床底下看了一眼,没有。

    然后又贴在窗户上使劲看了一眼。

    窗外蝉声鸣叫,蛙声嘻嘻,凉风习习。

    漂亮的满月挂在枝头,隐着树影若隐若现。

    苏软软疑惑的想现在不是冬天吗,怎么还有蝉和青蛙呢?

    唔,仔细闻一下似乎还有花香。

    不过依旧没有陆时鸣。

    鉴于这个小房间里没有配备的卫生间,所以苏软软就不去马桶里找了。

    断断续续奶猫儿似得若隐若现的哭声越来越大。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软软下意识歪头,朝哭声看过去。

    那是一个衣柜。

    古朴而巨大。

    苏软软掀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像是老式的缝纫机一样“哒哒哒”的。

    那从衣柜里传来的哭声又细又弱,像可怜的小猫崽子似得。

    苏软软哆哆嗦嗦的走过去,看到衣柜上的那个洞,立刻捂住了自己的手指。

    哎?这个衣柜不是被陆时鸣砍坏了吗?

    苏软软歪头,想了半天,然后伸手推开了衣柜门。

    衣柜里蹲着一只小少年。

    穿着单薄的夏衫,露出青青紫紫的身体。

    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的怒骂声,还有酒瓶摔裂的暴躁声。

    苏软软明显看到小少年浑身一抖,哭得更加害怕。

    她下意识走过去,伸出细细的胳膊,轻轻环住了他。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碰不到他。

    她的手虚虚穿过小少年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

    “砰砰砰”,近在咫尺的砸门声伴随着男人的怒骂犹如雨天惊雷。

    “好害怕。”小少年紧紧蜷缩在衣柜里,那大大的衣柜空荡荡的,更衬得他整个人弱小至极。

    “不怕哦,不怕哦……”

    苏软软揉着怀里毛绒绒的小脑袋,嘟嘟囔囔说完,突然感觉手感有点不对劲。

    嗯?这颗脑袋怎么有点大?

    苏软软睁开眼,被冬日的冷阳晃了晃神。

    她扭头,看到那颗被自己抱着的脑袋原来是陆时鸣的。

    苏软软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凑上去,小小声道:“你是不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

    不然她怎么会做梦有人哭呢。

    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跟陆时鸣两个人。

    不是她哭,当然就是他哭喽!

    苏软软觉得自己推理的很完美。

    原本缩在苏软软脖颈处的男人纤细眼睫轻动,犹如蝶翼展翅般舒缓开,露出那双传说中任是无情也动人的漂亮桃花眼。

    苏软软立刻闭上了小嘴巴,天真又懵懂。

    男人慢条斯理的伸手,掐住苏软软的小脸蛋。

    “呜呜呜,我哭了,我哭了。”苏软软立刻心虚的认错。

    这是顺风耳吗,嘤嘤嘤。

    别掐了,脸蛋肉肉疼。

    “哭什么?”男人刚刚睡醒,嗓子有些哑。

    不过依旧无损于他美丽的容颜。

    黑发松松软软的垂落,遮盖住眉眼,整个人意外的柔和。但是看向苏软软的目光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

    我怕你不仅想哈喇我脖子,而且还想觊觎我。

    为了自己美丽的小脸蛋着想,苏软软捧着被掐红的小脸蛋,嘤嘤嘤的在陆时鸣怀里转圈圈。

    男人身体微僵,然后连人带被往旁边一推。

    苏软软又嘤嘤嘤的滚回去,企图萌混过关。

    刚刚打开门的倪阳看到那两坨黏糊在一起的不明物体:差点亲手撕掉我的眼,角,膜。

    “砰”的一声,门重新关上。

    不是倪阳不想敲门,而是这门的锁本来就坏了。

    她轻轻【并没有】那么一推就开了。

    “起床吃早饭了!”

    隔着门喊完,一大早上就被硬塞了一嘴狗粮的倪阳气冲冲的踩着楼梯往下走。

    房间里,听到要恰饭的苏软软立刻拖着她美丽的身体滚了起来。

    恰饭啦!

    苏软软乖巧的刷牙洗脸收拾完,白白嫩嫩的坐在桌子前偷偷用完陆时鸣的宝宝贝贝霜,然后表示今天想要扎花苞头。

    就是头上开出两朵小花花的那种。

    陆时鸣沉吟半刻,十分懒散的往苏软软脑袋上插了两朵十分廉价的塑料花。

    还是一红一绿,万分妖艳的那种。

    一点都配不上她的气质!

    她想要花苞头,不是头上长花。

    你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敬业了!

    苏软软只能敬业的自己扎,然后顶着那一大一小,四分五裂的花苞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暗搓搓的往花苞里面藏了几根“避雷针”。

    那边,倪阳在楼梯上偶遇肖彘。

    肖彘不怕冷,他穿得最少。

    身形健壮又魁梧,跟陆时鸣那种白斩鸡完全不一样。

    但他牵着肖宝宝细心呵护的模样又温柔又体贴。

    硬汉柔情,不外如是。

    倪阳脸红红的捧住自己的小脸蛋。

    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的不得了。

    然后看到肖宝宝嘴里叼着的泡椒凤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苏软软。

    等一下,难道男人都喜欢傻白甜那一款的?

    倪阳突然感觉危机。

    她托腮沉思,要不要把傻白甜毁容呢,这是个问题。还是直接弄死好了?

    那边,苏软软乐颠颠地奔下来恰早饭。

    倪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兴冲冲出现在她身后的苏软软。

    “你拿个桶干嘛?”

    “吃饭!”

    倪阳:……难道男人真的喜欢这种款式的吗?瞎了一个陆时鸣还不够吗?

    终于开饭了。

    范麦亲自做了早饭,都是现在吃不到的热腾腾的馒头、包子。

    倪阳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吃的。”

    说完,她把左手包子,右手馒头的苏软软拎了过来,夺过她手里的包子和馒头放回去,硬生生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干面包。

    苏软软可怜兮兮地盯着暖乎乎的包子、馒头,一脸垂涎。

    “你都要吃成包子脸了,还吃。”

    倪阳恨铁不成钢。

    苏软软嘤嘤嘤的表示她这个小包子脸,只有那么大一点点。

    说完,苏软软期待的看向陆时鸣。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一般都会用夸赞她来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比如“我们软软最好看”,“我们软软的脸是最小的”,“我们软软不管吃多少都不会胖”。

    苏软软期待的双眸亮晶晶。

    没想到陆时鸣却只是用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虚虚瞥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啃着没有营养的干面包。

    苏软软:!!!你不爱宝宝了,我警告你,你要失去宝宝了!

    苏软软伤心欲绝的拍桌子。

    左青龙大舅子上来搭话,“苏小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啊?”

    苏软软回答,“吃了睡,睡了吃。”

    她真是自律又苛刻。

    大舅子:……

    “软软,喝水。”

    突然,陆时鸣伸手掰过苏软软的小脸蛋,给她递了一瓶水。

    左手干面包,右手还是干面包的苏软软表示没空。

    陆时鸣掐着她的小嘴巴给她硬生生喂了一口。

    倪阳立刻表示女人还是要多喝水的,然后她的视线在桌子上一扫,只看到一罐老干爹。

    倪阳笑盈盈的拿起那罐老干爹。

    看一眼苏软软和陆时鸣,再看一眼肖彘,做作的撩了撩头发,“哎呀,这个老干爹我拧……”

    “咔哒”一声,老干爹应声而开。

    倪阳:……她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啊。

    末世以后这种东西的质量真是太不行了!

    大家一起和和乐乐的吃完了早饭,大舅子突然开口,“我们这里有淋浴间。自带小型发电机和蓄水池,可以洗澡。”

    苏软软表示自己每天都香喷喷的不需要洗澡。

    不过洁癖的陆时鸣表示她今天晚上不洗澡就不准上他的床。

    苏软软只能委委屈屈的表示同意,然后那边十个舅子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肖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倪阳两眼不闻窗外事,恶狠狠地挖着老干妈。

    吃完了早饭,大家一起排队去洗澡。

    苏软软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在陆时鸣眼皮底下溜达来溜达去,一个不小心就溜达到了浴室墙边。

    “你们在干什么?”苏软软仰头,小嗓子软软糯糯的像冬日里刚刚融化的小雪花。

    大舅子盯着窗户,紧张道:“嘘。”

    二舅子盯着窗户,紧张道:“开热水了!”

    三舅子继续紧张道:“脱衣服了!”

    苏软软努力的想把自己的小脑袋挤进去,奈何人矮个小,卯足了劲也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十分紧张的跟着气氛绷紧了小脸蛋。

    突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舅子低头,看向站在最外面的苏软软。

    “你怎么在这?”

    苏软软:???

    二舅子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苏软软:???

    “啪嗒”一声,浴室的小窗户被人打开。

    冒出肖彘那颗好大的脑袋。

    “有事?”

    肖彘是个钢铁硬汉,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满脸胡渣。

    蒸腾热气之下,男人的脸隐隐冒出一点粉。

    像颗粉红色的猕猴桃。

    十个舅子迎风落泪,落荒而逃。

    苏软软:???

    倪阳突然从拐角出来,提醒苏软软道:“离这些人远点。”

    “为什么呀?”

    大家都这么和善又可亲。

    那么粗的胳膊一下子就能把她的小脖子拧断呢!

    “这么明显的圈套你看不出来吗?”倪阳问完,突然低头,对上苏软软那双水雾雾的大眼睛。

    是她高估这只二傻子了。

    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听过女人有大舅子的吗?”还他妈十个大舅子!

    “没有吗?”苏软软迷茫了一阵后突然小小声的兴奋道:“难道范麦其实是个人妖!”

    倪阳:……

    “哗啦啦”,浴室里传来水声。

    苏软软明显看到倪阳喉咙一滚。

    “傻白甜,你看地上。”

    苏软软低头,往地上一瞧。

    嘿!墙根底下有根竖着的棒棒糖!

    苏软软喜滋滋的蹲下去捡,然后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一疼,就被倪阳踩着肩膀,以狗吃屎的姿势撅着小腚嵌在了雪地里。

    好不容易从雪地里挣扎出来,苏软软一仰头,就看到了挂在浴室窗户口的倪阳。

    苏软软把雪地里的棒棒糖捡起来,剥开外面花花绿绿的糖纸塞进嘴里,然后顶着肩膀上的大脚印仰头。

    “倪阳!你在干什么呀!”

    “闭嘴!蠢货!”

    “啪嗒”一声,浴室的窗户又开了。

    倪阳躲闪不及,撞到了脸,“啊”的一声摔下来。

    苏软软赶紧躲开,然后紧张的跟肖彘道:“有内鬼,终止交易。”

    肖彘:……

    倪阳流着两行鼻血从雪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向苏软软,抬起的指尖隐隐约约露出一点亮紫色的光。

    苏软软立刻扭身就跑!

    哇,打小孩啦,打小孩啦!

    厨房里,十个大舅子和范麦蹲在一起商量。

    范麦哭诉道:“没有吃我们这里的东西一口。连水也一口不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如果是以前的人看到那么多好吃的,早就塞得跟只填鸭一样了。

    哪里像这些人戒心那么重。

    “要我说,直接绑了算了。”冲动的三舅子嚷嚷道。

    “我觉得还是等老大回来再说吧。”谨慎的二舅子提出建议。

    “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这出去也有半个月了,平时两个星期就回来了呀。”

    范麦:这两个星期和半个月不是一样的嘛。

    十个舅子商量了半天没有商量出结果,最后还是大舅子拍板道:“我们一定要在老大回来前干出一番大事业给老大看,证明我们不是吃干饭的!”

    “对!”

    大家纷纷附和,激情四溢的啃包子。

    范麦,“那个,这个里面放放了药……”

    早上的包子和馒头里面有一小半放了药。

    范麦都在上面做了记号。

    激情四溢的十个舅子纷纷倒地。

    范麦:……

    那边,苏软软叼着她的棒棒糖四处躲避倪阳。

    正巧看到陆时鸣一个人往院子里去。

    这幢乡村小别墅分后院和前院。

    分别装了铁栏杆,还用粗实的铁丝网绕了一圈。

    除非丧尸会爬,会飞,会跳,会蹦,不然是进不来的。

    男人背着他的小破包,进入后院,走到一间半旧的屋子前。

    屋子没有锁,是间平房。

    看样子有很多年头了。

    陆时鸣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灰尘半落。

    苏软软看到陆时鸣眼睛也不眨的迈步走了进去。

    她立刻颠颠的跟上。

    这是一个杂物间。

    苏软软仰头四顾。

    屋子里有些黑,苏软软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几张破败的桌子和一些小孩的玩具。

    陆时鸣蹲下来,在一个木箱子里面翻找。

    男人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只要稍稍低头,就能完全遮住眉眼。

    在黑暗中,男人更显阴沉。

    苏软软蹑手蹑脚的跟上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往前一扑。

    原本背对着苏软软的陆时鸣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轻轻侧身往旁边一避。

    苏软软:???

    苏软软铺在地上。

    地上是一层灰扑扑的稻草,像是被人随意扔在这里,烧火做饭时引火用的。

    苏软软也没有摔疼,就是觉得心疼。

    她捂着自己破碎的玻璃心站起来,泪眼汪汪,可怜兮兮。

    她的心~一片一片凋落在眼前~

    男人看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留下两道黑黑的痕迹,就跟猫儿的胡须似得。

    “差点就受伤了。”

    是的呢!

    呜呜呜,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苏软软用力点头,努力展现自己的玻璃心。

    却不想陆时鸣突然将纤细白皙的手指向自己。

    苏软软:???

    “我差点就受伤了呢。”男人俯身说完,然后微笑道:“真可怕。”

    苏软软:我觉你不爱我了。

    苏软软鼓着小脸蛋,对上男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嘿,我这小暴脾气儿!看我给你来套组合拳!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嘴巴里面叼着的棒棒糖突然被陆时鸣一把抽走,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男人呼吸间,冬日的雾气呼啦啦的往苏软软眼前吹。

    细细白白的带着一股青翠的草木香。

    像是揉碎的嫩叶流出的汁水。

    苏软软眨了眨雾蒙蒙的大眼睛。

    “小孩子不要吃这么危险的东西。”陆时鸣叼着嘴里的棒棒糖,声音有些含糊。

    不危险,一点都不危险!你这个抢小孩糖的坏人才危险!

    苏软软努力踮脚去拿棒棒糖,男人微微仰头,苏软软就连棒棒都碰不到了。

    “乖,晚上给你吃好吃的。”

    男人伸手,摸了摸苏软软的小脑袋。

    说完,男人转身,原本尚带着几分淡然笑意的眸子望向木箱子里那顶半旧的帽子,瞬间阴沉下来。

    他伸手,把它拿了出来。

    拎在指尖,像是嫌弃,又是憎恶。

    但似乎又带着一抹不可名状的情绪。

    这是一顶老人帽。

    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还有纠结在一起的小毛球。

    “我的爷爷,是个好人呢。”

    男人的声音清冽如幽谷,说话时眸色昏暗,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张淡薄的脸上却透出一股讥诮。

    薄薄的唇翘起,使得“好人”二字,不像是夸奖,更像是讥讽。

    苏软软努力的想,原书中倒是从来没有提起过陆时鸣的爷爷。

    不,应该说对于陆时鸣的家庭,整本书里也只有寥寥那么几句话罢了。

    除了他父母都是医生外,就没有其它的记载了。

    男人的神色诡异的沉静,突然,外面传来十舅子开心的声音。

    “老大回来了,老大回来了……”

    十舅子蹦蹦跳跳的出去迎接。

    老大?

    苏软软小脑袋一歪,那边陆时鸣面色一沉,嘴里的棒棒糖一瞬间咬得稀碎。

    苏软软头皮一麻,转头看去。

    男人半隐在黑暗中,身形单薄却挺拔。

    他站得直直的。

    几乎要撞破低矮平房的顶部。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隐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深邃的像一整片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可垂眸看过来时,又波涛汹涌至极,那平静瞳色之下,犹如大海般隐藏着不可分辨的危险,嗜血又诡异。

    苏软软呆呆站着没动。

    男人突然往前一步,苏软软原以为男人应该是一脸狰狞的,可奇怪的是,他的面色居然十分柔和。

    男人纤长柔美的指尖触到苏软软的脸,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她不自禁缩了缩小脖子。

    小脸蛋上还带着被掐出来的痕迹。

    小姑娘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怯生生的望过去,望进男人那双黑瞳里。

    如入无底深渊。

    男人的肌肤极白,唇色极红。

    那鲜红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抹不可明辨的笑意。

    因为这一抹笑,陆时鸣原本温和俊美的脸上竟透出几分邪恶来。

    那如画般的温润眉眼就似突破了禁制,俯身而来时邪肆异常。

    “该吃饭了。”

    “咕噜”,面对男人时而野兽派,时而巫婆派的演技,苏软软咽了咽小喉咙,同手同脚的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啪叽”一下摔倒了。

    嘤嘤嘤,太可怕了!

    苏软软觉得现在就连一桶饭都不能给她温暖了。

    她必须要吃两桶饭。

    ……

    “不是说你们老大回来了?”

    倪阳翘着二郎腿,鼻孔里塞着两坨棉花,说话的时候正在用嘴呼气。

    苏软软畏畏缩缩的躲在沙发后面,只冒出半颗小脑袋,警惕的像只小仓鼠。

    十个舅子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是啊。”

    倪阳挑眉,“人呢?”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一网打尽了。

    十个舅子齐声道:“不知道。”

    倪阳:难道被他们发现了?

    十个舅子傻笑。

    倪阳:……应该是她想多了。

    苏软软小小声的表示自己想去上厕所。

    陆时鸣动了动指尖,目光虚空一瞥,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又似乎只是在毫无目标的虚晃。

    他站在原地,朝苏软软招了招手。

    苏软软看一眼倪阳,再看一眼陆时鸣,最后还是颠颠走了过去。

    然后乖巧的低着小脑袋。

    弱小,不敢说话,我闭嘴。

    男人牵住苏软软的小手,带着她往厕所去。

    十个舅子眼睛发光。

    苏软软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突然,走在前面的陆时鸣顿住了步子。

    苏软软仰头看他,男人低头,诡异一笑。

    苏软软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上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声惨叫。

    “啊!”

    苏软软紧张的跟着叫,“啊!”

    顺便往陆时鸣身上跳。

    她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圆的像个球。

    挂在陆时鸣身上,静若处子,动如滚滚。

    “怎么了!”

    倪阳堵着鼻孔奔过来。

    肖彘也跟了过来。

    “有东西在薅我头发!”苏软软鬼哭狼嚎,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秃了。

    她不美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她死吧,啊啊啊!

    苏软软努力的想在陆时鸣身上撞死。

    被男人薅住了头发。

    苏软软:QAQ。

    动静太大,一瞬间,整个走廊挤挤挨挨的塞满了人。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乒乒哐哐”的声音。

    大家又呼啦啦的冲出去。

    只见客厅里站了一个男人,身上裹着被单,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被单上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血花。

    “老大!”

    十舅子纷纷冲上去。

    倪阳,“你们老大喜欢玩自残?”

    陆时鸣站在苏软软身边,苏软软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颤抖。

    似乎是……兴奋?

    但在看清楚那个所谓的“老大”的脸之后,陆时鸣的脸上明显露出一抹遗憾神色。

    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炮仗突然就没有了目标的那种沮丧和遗憾。

    苏软软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花苞头,突然发现她的避雷针不见了。

    嗯?去哪了呢?

    苏软软闷头找着,溜溜达达走到那个老大身边,看到插在手掌上的避雷针,努力数了数。

    十根,一根不差,是她的避雷针耶!

    “你,你怎么,怎么往脑袋上藏……”

    老大话刚出口,立刻就闭上了。

    倪阳眯眼,重新打量这个所谓的老大。

    身上带着明显的异能气息。

    这是一个异能者。

    可是倪阳看不出来他的异能是什么。

    老大拔了针,鲜血喷涌,苏软软好心的用卫生巾给他止住。

    老大感动的热泪盈眶。

    苏软软表示同志不要客气,在这样残酷的末世,我们就是要互帮互助,互相友爱的嘛。

    老大被十舅子团团围住。

    十一个人OO@@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时不时的用小眼神往苏软软那边瞥。

    苏软软隐隐约约听到多少方便面。

    她猜想,这些人可能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吃多少方便面。

    想想就饿了呢。

    苏软软往自己的粮食库――陆时鸣,看过去。

    男人坐在苏软软身边,神色懒洋洋的似乎一下子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没骨头一样的靠着她。

    苏软软娇弱的小身体被他压榨的几乎软在沙发里。

    房间里很安静,大家都心怀鬼胎。

    只有苏软软心怀饭桶。

    都这么久了咋还没开饭呢。

    咩。

    被男主压弯了脊梁的苏软软偷偷看他。

    陆时鸣单手抱着他的小破包,指腹摩挲着斧头轮廓,神色淡漠,眼神深邃。

    应该是在发呆。

    苏软软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小爪爪,往陆时鸣口袋里掏。

    嘿!好大一颗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