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终于找来轮椅,毫不迟疑把我放上了轮椅。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我慌忙自己推着轮毂迅速往前,追随着母亲被带走的方向而去。
柳擎很快跟在我身后,推着我快速往前移动,我们进入电梯后又辗转几层,终于来到抢救室外。
父亲已经急得在抢救室外团团转,见柳擎推着我过来,慌忙走过来扶着轮椅对我大声喊:
“孩子,你现在还不能起来,快回去躺着!你妈我会看着!”
“爸,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睡熟,她是不是都听到了?”
我急忙抓住我爸的手问道。
我妈向来脆弱感性一些,倘若我们所说的她都听到了,天知道她受到多大的刺激。
她精神状态好不容易好转,根本就受不得刺激,想到这些,我的心都快要急疯了。
“你妈最近一直睡眠比较浅,我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谁知道她偷偷在听,这可怎么好?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
“柳擎,柳擎!”
我爸这么一问,我慌忙扭头大声喊柳擎的名字。
“我在这里,怎么了?你说!”
“你打电话问问单老,我妈这不单单晕倒,还流鼻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到单老,于是忙不迭地问道。
经我这么一提醒,柳擎这才猛然记起,他二话不说掏出电话打给了单老。
就在他走到一旁打电话的同时,抢救室里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之后摘下口罩,沉重地摇了摇头,揩了下额头上的汗。
“医生!我家老太婆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情况不是很妙,呼吸十分微弱,鼻血一直往外涌,找不出具体原因。我立马开单,你们带她去做全身检查后,我再诊断。”
医生看着我父亲说道。
我一看医生的面色便知道情况不妙,一时间,我急得根本顾不上身体站起来,对医生大声问:
“医生,做全身检查要跑好几个地方,我妈的情况现在危险吗?检查会不会耽误病情?”
我这么一问,医生的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妈的情况比较罕见,没有经过检查,我很难判断病因,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比较凶险的。”
“要做全身检查,从检查到化验报告单拿到最起码也要一两个小时,那这段时间里我妈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听医生这么说,我一下急了起来。
“没办法,这是必经流程,希望您能够理解。”
医生为难地说道,让我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
柳擎这时候已经打完电话走过来,见我忍痛站在那里,他二话不说便把我再度放在轮椅上,摁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
“你别着急,单老和鸣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目前的情况急也急不来,我们先按照医生的说法去做,好吗?”
“筱宁,先听医生的,你妈这情况不能耽误下去!”
我爸于是也说道。
我权衡了一下,尽管心里说不出的忐忑,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在得到我的准许后,很快让人把我妈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又辗转去了其他检验科室做检查。
柳擎原本想让我回病房休息,可是我妈的情况如此凶险,我根本做不到回去好好躺着。
柳擎拗不过我,只好推着我跟随着我妈的推车辗转好几处地方,各项检查化验做下来,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拿到化验报告单后,我们立即送到医生的手中,而我妈再度被推进抢救室里。
整个过程里我的心都是悬的,从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再度在脑海里浮现,我忍不住双手合十不断向上天祈祷,希望我妈不会有事。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单老和鸣叔还没有出现,可是没多久后,医生再度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脸色十分凝重,一看这个情况,我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现在怎么样了,医生?”
柳擎走上前去,立刻问道。
“出鼻血的情况暂时止住了,但病人一直在昏迷之中,心率在不断降低,恐怕……”
医生说完,十分忐忑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的心猛然一痛,我再度忍不住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问:
“医生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妈……救不过来了?”
当问出最后几个字时,我感觉浑身都虚脱无力。
“我们还在竭尽全力,请稍安勿躁。”
见我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医生慌忙宽慰道,他再度戴上口罩转身走进了抢救室里。
而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全部冷却,小腹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而我却已经麻木根本感受不到。
柳擎走过来扶住我,他几度试图摁着我坐下,我都不愿意坐下。
我痴痴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看着我爸颓废无力的背影,想到当年姐姐的意外离世。离去。
我曾经在姐姐的墓前发过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爸妈,我一定会让他们有一个安详的晚年,可是没想到,接二连三的灾难却不断降临在我们这个小家。
人生竟是如此的风雨飘摇,想安宁却怎么都没办法安宁,不知不觉,泪水便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们来晚了,路上堵车,好不容易才赶过来!”
就在我濒临崩溃之际,单鸣终于扶着单老出现,见到我们,单鸣忙不迭地说道。
单鸣的身上背着单老那只用了几十年的医药箱,许是跑得有些着急,单老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累得气喘吁吁喘不上气。
“单老!单老!请你救救我老婆!”
我爸扭头一看到单老,激动地立刻哽咽起来,不由分说便跪在单老的面前。
单鸣和柳擎慌忙把我爸扶起,单鸣连忙对我爸说:
“老柴你不必行此大礼,我爸一听说情况就立刻赶过来了。你且容我爸歇一会儿喘口气,让医生先停止急救,找一间病房把你妈先安置了。”
单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柳擎,快,快让医生安排一下!”
我爸对单老的医术十分信任,听单鸣这么说,立刻对柳擎说道。
“单老,我岳母的身体状况,您有对策吗?”
向来理性的柳擎并没有慌乱阵脚,他蹲在单老面前,谨慎地问道。
“药我已经带来了,以你岳母现在的情况,只能用这剂方子试试。倘若方子管用,就能够救得回来;倘若不起作用,那恐怕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单老稍稍气顺以后,缓缓说道。
单老的话,让我的心猛然一沉,我不禁脱口而出:
“单老,您的意思,您对药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这方子是我和单鸣还有柳柳这段时间一起研究出来的,中西结合的法子我之前没有试过。但是你母亲这情况,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行得通了,你们考虑清楚。”
单老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之前医生的话虽然委婉,但是我听得出来,医生所表达的意思,和单老不相上下。
那一刹那,我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我父亲。
单老这么一说,我父亲当即有些受不住,一下瘫倒在一边的长椅之上。
柳擎扶住我父亲,随后把目光投向我,毕竟是我的母亲,他还是询问我的意见。
“事不宜迟,单老,就按照您的方法吧!”
那个当下,我知道父亲已经没有办法做决定了,于是毫不迟疑对单老说道。
我这么一说,单老和单鸣当即点了点头。
柳擎迅速和医生沟通,没多久后,我妈便被安置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
她的脸色已经煞白,躺在床上已经毫无声息,单老先是想办法撬开她咬紧的牙关,紧接着让单鸣对准我妈的几个穴位开始针灸。
单老在临来的路上已经把中药煎好封袋,柳擎拿出让人加热以后端了过来。
望着那一碗散发着中药气息的汤药,我的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单老颤抖着手从柳擎手中端了过来,他抬起头看着我爸和我说:
“老柴,筱宁,你们想好,我要喂你妈喝下了。”
我和我爸自然明白单老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那一刻,我的心抽抽地疼着,尽管十分艰难,可是在看了我爸一眼之后,我还是和我爸双双点了点头……
妈妈的情况已经危在旦夕,倘若这碗药有救,那就意味着其他服用过长生丸的老人们都有救。
情况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多考虑什么,眼看着我妈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从鼻腔里流了出来,单老立刻让单鸣把我妈从床上扶起,小心翼翼地把汤药喂进我妈的嘴里……
妈妈始终是昏迷的状态,这样的情形下,自然增加了喂药的难度。
这件事事关重大,单老无比慎重,自己亲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进我妈的嘴里,可是我妈已经失去了知觉,好不容易喂进去,又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眼看着仪器监测的我妈的心跳越来越微弱,我便越来越心悬,我紧紧抓着柳擎的手,望着眼前这一幕。
好在单老和单鸣早就有足够的经验,他们不断换着方法,终于给我妈喂进去几口汤药……
“药已经流进肠胃里,中药见效没有那么快,接下来,我们还要再等等看。”
把药喂进去之后,单老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回头对我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