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广电大楼离亿达大厦并不远,大约20分钟的光景,我们便来到了广电大楼楼下。
“我们就直接去找吗?不需要事先打个招呼么?”
见柳擎下了车便准备跨步往前,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提前打个招呼,或许就见不到罗台长了。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
柳擎淡淡说道,他示意我挽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跨步进入大楼之中。
广电大楼门卫森严,不过保安在看到柳擎的名片之后,便恭敬地把柳擎请入电梯,柳擎直接摁了罗台长所在的楼层,带着我一同来到了23层。
罗台长的助理在问明我们过来的缘由之后,顾忌到柳擎的身份,当即立马致电罗台长请示。
没多久后,我便看到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材中等,大腹便便,头发微微有些许白头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加黑色西裤,衬衫整整齐齐塞在裤带之中,形象鲜明,十分朴素,是我印象中罗台长的模样。
“大侄子今天怎么有兴致,专程来拜访我这个老头?你父亲现在身体如何了?”
罗台长快步走上前来,和柳擎握了握手,语气十分亲昵。
“拖罗台长的福,父亲如今身体已经康建,在家颐养天年。我一直想来拜访您的,不过之前一直没空,我托管总给您送的几盒雨前龙井,您尝过了吗?”
柳擎恭谨地问道,和罗台长一起并肩往他的办公室里走去。
“你有心了,我前几天还和你几位伯伯一起尝过,的确不错。刚听说你们过来,我已经让小王预备了一壶。”
罗台长笑着说道,和柳擎一起走进他的办公室里。
我跟随在他们身后,在柳擎入座后,我便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对罗台长投以恭敬的淡淡笑意。
罗台长办公室的格局和他的人一样朴素,装修风格还是二十年前的风格,显得有些陈旧。
他助理小张已经沏好了茶,屋里茶香氤氲,罗台长示意柳擎和我端起小盏浅尝,随后他笑着说:
“我听说最近你父亲退位让贤,已经把亿达交到你手中,这是好事,你可要加油啊。”
“父亲把亿达的使命交给我,我也定当竭尽全力。所以今天特地前来,略备了一份薄礼,感谢罗台长和电视台对亿达多年的支持。我听说您特别喜欢收藏齐白石老先生的画,所以特地从海外拍卖市场拍来一副齐白石老先生的真迹,已经请专家鉴定过,您看看。”
柳擎笑着说道。
我随即连忙把那副名画拿出来,当着罗台长的面抖落开来。
拜访罗台长这一环是柳擎早就准备好的,所以这幅画早在几个月前,柳擎便已经备下了。
当我把画抖落开来的那一刻,罗台长脸上顿时露出掩藏不住的欣喜之色:
“贤侄实在是太有心了,这幅画的确是齐白石老先生的真迹。我一直在民间搜罗多年都未曾寻得,没想到被人带到海外。如今见到,真是如获至宝——”
罗台长大喜过望,于是笑纳了柳擎送来的礼物,同时从自己办公室的书架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尊巴掌大小的精美貔貅,递到柳擎的面前:
“贤侄多次送我好礼,我也给贤侄回敬一份。这尊貔貅是让我让陵城一位老手艺人精雕细琢而成,贤侄可放于办公室内,对你们做生意之人大有助益。”
柳擎见罗台长要回送礼物,于是站起身来连忙推托,二人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最终在罗台长的恩威并施下,柳擎收下了这尊玉貔貅,转而递到我手中,随后和罗台长寒暄起来。
我坐在旁边干着急,却还是只能笑脸相迎,静静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联络感情。
终于,在聊了将近半小时的艺术品鉴赏之后,两个人终于把话题拉回了正轨,罗台长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说贤侄上任后忙得不可开交,今天特地前来,恐怕不是和我畅聊艺术品这么简单吧?我和你父亲多年故交,电视台和亿达也交好多年,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见罗台长主动问起,我的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柳擎于是微微一笑,随后恭谨地说:
“果然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那我就直说了。我听说财经频道一位记者已经收集亿达的新闻素材,准备对亿达进行深入报道,目前连报道都已经写好,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这件事?”
柳擎这么一说,罗台长脸上的神色满是诧异:
“是吗?是关于哪方面的报道?老周并没有向我汇报,等会儿我让小王打电话过问情况。”
看来,事情罗台长并不知情。
而他口中所提到的“老周”,正是财经频道的负责人,管维的岳父。
“若是正面,自然无妨。只是亿达刚经历一场网络暴击,好不容易才平息,此时若再出现电视报道——”
柳擎点到为止,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罗台长的脸色。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贤侄无需担心。”
罗台长当即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站起身来,面容有些肃穆地对柳擎承诺道。
我于是也连忙跟着柳擎站起身来,柳擎再度和罗台长握了握手,随后笑着说:
“好,有罗台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我不必客气,你像小时候称呼我一声罗叔叔就好。这周末有空陪我一起玩一把高尔夫,以前我和你父亲常常切磋,这几年他身体抱恙很少出现,我都很久没有找到对手了——”
罗台长爽朗大笑道,拍了拍柳擎的肩膀,一副长辈对晚辈亲近的模样。
“好的,那这周诺曼高尔夫球场,咱们不见不散。”
柳擎当即应声道,两个人利落告别后,我和柳擎一同走出了罗台长的办公室。
我走在柳擎身后,许是事情得到控制,感觉到他的步履都比之前轻松许多。
一起离开广电大楼后,我们一起上了车,柳擎看着我释然一笑:
“这件事情,短时间内已经得到控制。这周末咱们陪罗台长一起高尔夫,你会不会?”
“我……我不会。”
我有些揶揄。
像高尔夫这样的运动,我之前在校园时代根本无缘接触,后来早孕生子为生活奔波,就更不可能享受这样的高雅了。
柳擎看出我的局促,于是伸手过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无妨,到时候我教你。周六,就叫法拉一起作陪吧。她性格玲珑,处事大方,高尔夫又是职业选手,可以和罗台长好好切磋一番。”
我没想到,柳擎不经意提起钱法拉,并且言语之中满是肯定和认可。
我的心微微一沉,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是事实。
“好。”
为了顾全大局,我轻轻应了一声。
柳擎并没有觉察到我的心迹,他依旧担心着集团内如今动荡的局势,于是开着车很快带着我回到了亿达大厦。
当我回到LC之时,王小水已经坐在我的办公室里,靠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她身边摆放着一大堆的补品和水果。
见我回来,她大老远便呲着牙对我笑了起来。
“哟,这些都是小冷面给你买的?”
我见她如此欢乐,于是笑着调侃道。
“他对我哪有这份细心,是我自己奖赏自己的。”
“看来去医院检查没什么意外,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开心了。”
“肚子疼是我装的,我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他陪我一起去医院,一起感受下胎儿的心跳。你知道小冷面听到宝宝心跳声的第一反应么?”
王小水冲着我狡黠一笑,随后说道。
“什么反应?”
“他吓呆了,他说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吓人,轰隆轰隆的,哈哈哈……”
王小水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她这样笑了。
那一刻我望着王小水,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我走过去从果盘里捻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嚼了嚼,不错,挺甜……
这时候,李青青敲门走了进来,脸上露出爽利的笑容:
“柴总,看来柳总出马就是不一样,财经台那边压下那篇报道,并且陵城一台还特地在晚间新闻里,播出了关于亿达公益的资讯,是有关梅会长资助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是很正面的肯定了。”
李青青笑着说道。
“梅会长?”
王小水一直没反应过来,于是诧异地问道。
“对,就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歌星梅若琳,如今是亿达公益协会会长,最近发起了很多公益项目,号召力很强呢。”
李青青解释道,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王小水惊得下巴掉了一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她这是想曲线救国吗?通过塑造公益形象,一步步朝着亿达核心权力迈进?”
“谁知道呢,她或许有她的打算。无论如何,这次风波算是过去了。小水,接下来几天,你能不能陪我去高尔夫球场练习几个晚上?”
我伸了个懒腰,片刻的放松后,我对王小水说道。
“高尔夫?你怎么好好的要练习那个?”
“因为,我不想让柳擎觉得我一无是处。”
心底的不自信,在那一刻被揪了起来。
“你当然可以,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不过……你最近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因为越往上,我越发现自己的不足。我每天看着柳擎在我身边,看着他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离他很远。他的圈子,他的爱好,他的生活……都是和我从前截然不同的,我必须努力去适应,否则,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我轻声说道,看着王小水淡淡说道。
只有在王小水这里,我才能够吐露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心声。
而这些心声,即便柳擎也不曾知晓。
王小水听我这么说之后,她也沉默了,她伸手把我的头抱在她的胸前,然后定声说:
“好,我现在就帮你联系,请个私教先教你几个晚上。要因为你不会这些,柳擎那个混蛋要就对你腻烦,我第一个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