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成了我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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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老头在黑雾弥漫的夜里,佝偻着腰身,双手轻轻从那少年剑修的头上抚过。

    神情痴迷,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奇宝贝。

    消息是数日之前,师侄在临死之前,千里传音告诉他的。师侄说,他路过这燕城的良野山,紧接着,便在山路发现了这个宝贝。

    师侄身死,即使不为傀儡,也要为他报仇。可等当真见着了这个少年,他才知道,什么叫所言不虚。

    甚至开始感慨,能让他捡着这么个宝贝,师侄也算是死得物超所值。

    这是一个天赋奇佳的少年。

    骨骼四肢,身上无一处不生得令人啧啧称奇,仿佛专为炼制傀儡而生。

    死亡,才是其生命的开始。

    从师侄口中,他得知,这剑修少年有个极为厉害的同伙——似乎也懂傀儡之术。

    所以在来之前,他刻意带上了三两个同伙,又同西阳城城主借来了他的宝贝妖兽。此刻,客栈里面的所有人,都已陷入了梦魇,即使听到动静,也醒不过来。

    妖兽仿若一只飞天犬,体型不大,背上长了两只翅膀。嗷嗷叫两声,便有黑雾似的东西从它口中缓缓泄出。

    这是梦魇瘴气,可以困住方圆一里内的所有人。

    即使是再厉害的修真者,都没法逃脱梦魇的掌控。

    那些人会在睡梦中,见到自己这一辈子最害怕的东西,有关死亡……有关别离……有关爱与恨……

    没人能来阻挠,这个宝贝少年,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黑衣老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从手中掏出提前准备的匕首,轻轻贴到少年的颈侧。

    割断脖子,放空体内的血,初步炼制成傀儡,便能收入傀儡戒中。

    而这种最最原始的死法,才能够将他的尸体最大限度地保护好。

    谁料,匕首才刚刚贴到对方的皮肤,黑衣老头便忽地觉察到右侧一道风刃刺来。

    他下意识侧身,却——躲得不够及时。

    有什么东西刺入他的右侧胸腔,劈入骨髓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他定睛看去的时候,才讶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风刃,而是一把剑。

    剑着实算不上好剑,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剑刃锈钝,仿佛是铸剑坊捡来的残次品。

    剑自木门方向而来,可木门紧闭着,它仿若凭空出现,闪着寒芒,来时几乎无声。刺入他身体时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一点儿也没受劣质皮囊的影响。

    这使剑之人的剑法已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老头痛到极处,满面骇然。

    不是说有个厉害的傀儡师吗,怎么还藏着个可怕的剑修?

    梦魇犬凄厉地呼喊一声,扑腾着翅膀,见势不对,叽叽乱叫着通过过木窗横冲直撞地逃窜了出去。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老头也想逃,可他的身体痛到了极处,又不知对方究竟藏在何方,不知对方深浅几何,满头都是汗,丝毫不敢随意动弹。

    却听“呼”的一声,那把剑像是变作了一只小蛇,扭着坚硬的身子,自己慢慢吞吞从他渗血的皮肉里往外退。

    好……狠的招数……

    “哗”的一声,剑身整个退出,直直朝木门方向弹射而去。

    到近前的时候,用剑尖顶动门栓,吱呀一声,门开了——这剑简直成了精,竟然是在为它的主人开门!

    为什么他不能自己破门而入!

    老头惊魂未定,通过这一行为判断门外的人不仅可怕,而且有着极为古怪的性格,很想学着那梦魇犬一样从窗户处飞逃而出。

    可他知道,只要一个转身,自己恐怕立刻便要命丧当场。

    更重要的是……

    他不能逃。

    今天跟他同来的,全是他最器重、疼爱的几个弟子,万万不能跟着他一起丧命。

    门吱呀着打开,门外的年轻剑修,终于在他面前展现了全面。

    走廊没有亮光,漆黑一片,那青年着一身粗布道袍,黑色长发如墨一般隐没在黑暗里。他双手抱胸,靠门而立,微微歪着头,乌发温柔垂在肩头,看人的眼神温和,唇畔牵着没什么所谓的笑容,看架势,不像是来打架,而更像是个来看热闹的路人甲。

    可偏偏是这种姿态,让黑衣老头双腿发软。

    逃是逃不了,反抗是反抗不了,不如祈祷死得干脆些……

    “看我干嘛?想做什么就继续做呀。”年轻剑修,“相逢即是缘,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这位老人家你看,咱们这都是前世上千次回眸的缘分了,咱俩谁跟谁啊?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不管是打家劫舍,还是杀/人放火,你都可以大胆的放心去做,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

    “怎么不说话,不想动手啦?”

    黑衣老头一脸受了羞辱的表情,他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动弹,眼神怨恨而害怕地看着对方。

    那些话,不仅一点儿都没让他放松下来,还让他更惧怕了。

    若不是有过尸骨舔血的过往,怎么能把这些恐吓人的话,说得如此轻松诙谐?

    这小小的燕城,何时出了这么个可怕的年轻人物,怎么之前从未听过风声……

    “我不如你,今夜命丧在此处自认倒霉,你要杀要剐都随意,不要和我来那虚情假意的一套。”

    青年微微睁大眼睛,一脸受了质疑的表情:“谁虚假了?谁虚假了?我可敢保证,字字发自肺腑,万万不敢欺辱老人家。”

    说到这里,态度忽地变得更加谦逊,笑容也愈发温和有礼:“不过,既然前辈一心求死,晚辈也就只能满足您老人家了。”

    “等等……动手之前可否告诉我。”老头忽地哑声开口,“你……你为什么没有被梦魇困住。”

    梦魇犬从未失手过,除非对方提前服了解药,除非对方……根本没有惧怕的东西。

    这世间当真有人,没有惧怕的东西吗?

    未曾受情爱所扰,不惧别离,无畏生死……

    这样的人,得多可怕?

    青年蹙了蹙眉:“梦魇?什么梦魇?”

    说着,视线落到了弥漫在屋内各个角落的,深黑色雾气:“梦魇瘴气?你说的是那只梦魇犬?这黑雾就是它吐的?”

    话到这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他面色一变,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头支起耳朵听他下文。

    “谁说我没有被梦魇困住了?我刚就说很奇怪,怎么会做那么晦气的梦……”

    老头下意识问道:“什么晦气的梦?”

    他似乎是想想都觉得烦躁,说之前还揉了把额前的黑发,不太高兴地道:“我梦到我在吃天香楼新出的菜品,烧鸡炖板栗,那味儿……可香了,我吃着吃着,桌子忽然被人掀翻了。”

    老头呆滞地睁大眼睛:“啊……啊?然后呢?”

    难道他想说的是一个被追杀的故事?

    “然后,那烧鸡炖板栗当然便全洒地上了呗。”

    “没、没了?”

    “对啊。”青年剑修单手抱剑,重重一点头“我又气又饿,就醒了。”

    “……”老头几乎要忘记身上的疼痛,和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呆呆地道,“那……让你恐惧的事情呢?这,这也算梦魇吗?”

    梦魇通俗点说就是“鬼压床”。

    你能意识到自己在梦中,能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你却没有办法从睡梦中挣脱出来,更没有办法改变梦里的可怕结局。

    只能眼睁睁看着。

    青年剑修一脸“你真笨呐”的表情,满面无语地道:“这还不够可怕吗?即将吃到心心念念的美食,却眼睁睁地看着它在面前连盆带桌碎去。我当然知道是梦啊,可梦里的我,空有一身修为,动弹不得,醒不过来,连一盘烧鸡炖板栗都救不了……多么残忍啊……”

    “别说了。”老头默默把眼睛闭上,表情沉痛地别开脸,“杀了我吧。”

    青年剑修用剑柄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杀你当然可以,但,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吧?”

    他问:“你们大半夜的整这么大阵仗,连梦魇犬都弄来了,是想对我的宝贝师弟做些什么呢?”

    你们……?

    老头倏地睁开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你发现他们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哦——”青年道,“忽然撞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以为他们是要来做什么坏事的,一个没忍住,弄死了。”

    见老头面色煞白,像是险些喷出一口血来,青年无奈地摇摇头:“好了好了,逗你玩呢,怎么这么不经逗呢?修真之人,修的是真,养的是性,我如此正直一青年,怎会随意打打杀杀?他们只是晕了而已,不过,若你不肯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的话,我可不能保证待会儿会不会叫他们缺胳膊断腿回去。”

    说着,用剑挑起老头的下巴,他眉眼含笑,轻声重复道:“来,现在告诉我,你们看上我师弟什么了?”

    说话时声音若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微微凉,柔和而轻盈。

    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被他问话的对象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只不过,那眼底的阴翳寒凉,着实让人觉察不出温和来。

    老头后背一哆嗦,身子无端地打了个寒颤。

    片刻后,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浓郁的血腥味也溢了出来。

    青年推门走出。

    衣袍不见一丝褶皱,身上没沾上半点血污,仿佛只是进去喝了盏茶。

    可能是因为刚做完事,脸上的森寒还未褪去。此刻的他,看上去同白天其他师弟妹眼中的“大师兄”截然不同。

    仿佛换了个人般。

    不过,帅不过一弹指,刚走两步,便险些被绊了个趔趄。

    低头看去,黑乎乎的,四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叠放着。

    他咬了下牙:“出来。”

    一个怯生生的人影从暗处出现:“主子?”

    “不是让你把尸体丢了吗?你怎么全丢这儿走廊来了?”

    那人影的声音听上去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闻言小声嘟囔了句:“外面太黑,我不敢一个人去。”

    青年表示理解,同情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的话就把尸体藏你房间去,天亮再丢也行。”

    男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主子我这就去扔尸体。”

    青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眼见着他就要离开,又道了一句:“在燕城就不要喊主子了,和凌轩他们一样,喊我大师兄,不管有没有人外人都这样喊。”

    男子下意识抬眸看他,神情恍惚了瞬才道:“知道了,主……大师兄。”

    “凌轩房间也记得处理干净。”

    “是。”

    将麻烦事全都安排出去,剑修大师兄无事一身轻,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抱着剑缓慢踱步,优哉游哉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梦魇瘴气没法消散,客栈内的这些人们,恐怕要等天亮才能醒来。

    受梦魇犬影响,师弟师妹们醒来后神魂必会受创,恐怕得在他们醒来之前,提前将安神的汤药准备好才行。

    行到半途,路过一扇紧闭的房门,忽地想起什么一般,朝着屋内的方向看了过去。

    虚虚实实,什么都看不真切。

    可,唯一能感应到的是,屋内那人呼吸平缓,睡得极其安稳。

    和其他所有屋子里睡得不安又彷徨的人,都不一样。

    甚至同隐有受创的他,也不一样。

    剑修抱剑的手微松,神色愣怔。

    那黑色瘴气,干扰到了方圆一里内的所有人,独独绕过了这个房间。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将屋内的人,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李英俊的房间。

    ——

    这夜,最初的最初,谢无青的确睡得不太安稳。

    和话本聊完,回到床上,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入睡,可没想到的是,不过片刻的功夫,意识便变得昏昏沉沉。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太美妙的梦。

    不过,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一个藏在大脑深处,很久很久都没有被他翻出来的记忆。

    像是有血弥漫成雾,遮住了眼,眼前一切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入耳的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好像是死亡。

    又似乎是看着脆弱生命从眼前一点一点流逝的声音。

    水滴落在额头,粘稠血腥,才发觉,那不是水,而是血。

    那是娘的血,还是爹的血?

    他分不清,只能看到那堆破败不堪,碎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是爹,也是娘。

    被自己所做的傀儡尸亲手撕得四分五裂,这恐怕是——傀儡门自创立以来,最恐怖的死法了吧。

    可他依稀还能听到,娘亲抱着他一遍一遍的低声重复。

    她说,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她说,希望他不要再碰傀儡。

    她想要他远离那些残忍的真相,想要让他,不要知道背后的那些操纵之人,想要让他,不去报仇。

    梦里的画面一幕一幕,如同被刀割碎的画布。

    他看到狰狞的傀儡尸,看到皮笑肉不笑的傀儡门长辈,最后,画面定格在辨认不出面容的爹娘尸体。

    身体就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

    刺骨的寒凉,如同恶魔的利爪,攥紧了他的心脏,捏住了他的喉咙。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可他醒不过来。

    仿佛被拉扯着向下沉。

    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骨头好似被重重碾压,好似即将碎去。

    可,就在深沉黑暗即将要将他魂魄压碎的时候,一道很温柔很温柔的光,将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轻轻探了进来。

    那光似乎带着些不满,带着些嫌弃。

    却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幼年谢无青——那个被困在梦魇之中的孩子的脑袋。

    “唉,这么弱,没我在你可怎么办。”

    他听见那光说。

    “很难受的话,就醒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魔尊:摸……摸了下脑袋o(*////▽////*)q

    帮大家回忆一下哦,凌轩是剑修大师兄的二师弟,最初在山上被追杀,然后受救了他们。

    这章剧情蛮多的,不知道有没有写清楚,如果有宝宝看不懂的话我再修修qwq感谢在2021-10-27 19:27:25~2021-10-27 23:4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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