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安的猜想并没有错。
那叶子丰茂的绿植之中，真的有一只电子烟记录了在这边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香艳的画面，难以入耳的喘息声音，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转播了过来。
周岚珊恨得一把扯掉了耳朵里面的降噪耳机。那一刻她终于从刚刚的世界中释放出来。大脑中不断回荡着的刚刚的声音被外面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取代。但刚刚看过的画面，却还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
“知安怎么能在办公室和沐婉星……做那种事！”
就犹如泄愤一般，周岚珊将电脑“啪！”地一声关上。
周岚珊和顾知安这种出身的人，是看不上娱乐圈的。所以上一次，周岚珊和沐婉星在宴会上初次相见，两个人表面一副多年不见的友好架势，其实周岚珊内心的鄙夷都快要到天上去了。
因为和顾知安家族背景、和教育背景的相似，周岚珊在心里认定了顾知安也必定是如此的看待沐婉星。可是今天的这个监控，却是真真切切地打脸。
周岚珊心里的乱就像是湖底拧在一起的水草，越是想要解开，人反而会被这些东西拽的下坠。她甚至忽略了门外的敲门声，直到周母的声音响起催促：“珊珊，要不要喝一杯牛奶？”
周岚珊起身拉开了门，看到周母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周岚珊伸出了胳膊，撒娇一样地抱住了周母。马上，周母就感觉到周岚珊在抽噎。
不明情况的周母一边轻轻滴拍着周岚珊的后背，一边担心道：“怎么了？”
周岚珊当然不会将自己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东西告诉周母。她只是从周母的怀中抬起头来，擦干净眼泪的同时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到以后的事情，心里没底，有点害怕了。”
周母挽着周岚珊的胳膊，两个人在周岚珊小屋中的沙发坐下：“你你指的是你和知安的事情吧。”
“嗯。”周岚珊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明明目标已经触手可及，但一转眼，发现对方又离开了很远。”
周母哪里舍得看到自己家的女儿如此的伤心卑微。她就着周岚珊的话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顾夫人被救上来，还失忆了这件事确实是棘手，等于一下子让这两个人离婚的进程慢了下来。但是珊珊，你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的话，其实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周岚珊不解地看着周母。
“你想想看，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上一次顾知安就成功离婚了，那个女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倒是可以用钱封住所有人的嘴，但只要有一个人说了，这件事就会在圈子里传开。妈妈不在乎别的，只是在乎你有没有被别人看清。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除了是对他们两个离婚时间的缓冲以外。更重要的是，她忘记了你们之前的过节。即便是有什么不满，那也是对着顾知安，而不是我的宝贝女儿。这是第一，第二。”
周母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林曼在扶持我们周家的企业。这一年顾氏集团的大部分资源都是倾斜给了我们周家。珊珊，你知道的，比起风投的金额，那些资源所带来的利益才是巨大的。顾氏现在只是表面看着坚挺，可是这个顾知安正是上任之前，家族的内乱可已经是让顾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了。只要我们和顾氏建立了联系，在投入了那么大本钱的情况下，林曼是没有办法和我们分割关系的，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她无论如何都会成就你和顾知安的婚姻。”
周母说的这些，的确是周岚珊没有想到的。听完以后，那颗不安的心的确是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是马上，周岚珊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可是，妈，顾家还有老爷子。老爷子是一直看不上我的。如果到时候他出面阻拦，要怎么办？”
“老爷子身体再好还能活几年？”周母冷冷一笑：“他就算是不同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只要顶过这几年的压力，一切就会像我们周家希望的那样发展。”
周岚珊看着自己母亲的脸庞上蔓延着的犹如火一般燃烧的野心，半天没有说话。周母自己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沉寂，看了一眼周岚珊：“珊珊，你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妈，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周岚珊眉头紧皱：“这个林曼和我爸从小是青梅竹马，因为家庭不同意，最后才没有在一起的。这种敏感的关系，一般人都会避开，为什么您却这么赞同爸爸和顾家的来往？你就不担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吗？”
周母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周岚珊的话，随之笑着抚了抚周岚珊的头发：“傻孩子，不然妈妈怎么总说你还是一个小孩儿呢。”
周母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她将目光从周岚珊的身上移开，转到了没拉窗帘，还下着小雨的窗外：“我当然知道你爸爸和林曼之间的事情。我甚至还知道这两个人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情遗憾不已。但是男人这个东西，就是你越是管教他，束缚他，他就越是要跟你对着干。与其我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就不如随着他性子来。
而且，我和你爸爸已经在一起过了三十多年了。珊珊，你到了妈妈这个年龄你就会知道，如果是夫妻二人拥有这么多财富，我们首先想的并不是这一段夫妻关系如何，而是你，我们唯一的孩子。即便是没有你和顾知安的这一层关系，你爸爸已经和林曼那个女人勾搭上了，意外或早或晚，其实都是会来的。妈妈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那一天来的时候，我们手上有他不能忽视的筹码！”
周母的这番话，越说语气越重。周岚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默默地抱住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的母亲太过单纯，被蒙在鼓里。但想不到，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
可是这样的考虑……周岚珊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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