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和坚硬碰撞，南风表情一僵，立即抬起头瞪了这个男人一眼。陆城遇寒着脸，揽着她腰身的手不放开：“不想跟我跳？”
“可惜你没得选。”下一刻，他就强硬地带着她随着音乐进退、旋转。
南风很快找回节奏，跟上他的舞步，好歹没那么被动，脸上要笑不笑：“能和陆董事长跳舞是我的荣幸，怎么会不想？”
华尔兹本身就是肢体亲密的舞蹈，南风没有选择地将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向他贴近。陆城遇的神色微缓，低声问：“什么时候学的舞？”
“闲着没事的时候学的。”
“谁教你？”
南风眼皮都没抬，回：“陆董事长，这是我的私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资格管。陆城遇唇线抿成一片叶子：“我们还没有离婚。”
南风笑眯眯：“乔律师说走完流程，最快二月初一前就能拿到判决书。”
“那你就等着看二月初一的判决书是不是判我们离婚。”
这意思是他要用手段让法院判她败诉？南风她倒不是怕，就是觉得纠缠不休烦得很：“陆董事长，你非要跟我闹得满城皆知才满意？乔律师没跟你说明白么？这件事闹大了，最不利的人是你。”
他一句话：“我不会同意离婚。”
南风也一句话：“由不得你不同意。”
两人瞬间无言。
音乐还在放，第一支舞的时间比较长，南风也不好在这里甩手走人，只能忍着火，面无表情地跟他跳完这支舞——反正时间再长顶多就七八分钟。
三五个节拍后，陆城遇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转了话题：“脸上既然没有伤，为什么要带面具？”
“关你什么事？”南风面色疏淡。
他猜测：“不想被人认出来？”
“关你什么事？”
“你再重复一句试试。”伴随着他语气加重的是他的手臂上力道的加重。
南风好不容易拉开的一点点距离又被缝合了回去，他的时候在她腰上将她抱得很紧，紧到她能感觉到疼，可偏偏她的裙摆蓬松，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这边有什么异样。
南风忍着火，不动声色地较劲挣扎，更用了厉南衍教她的防身术对付他，可男人的力量终究不是她能匹敌的，她完全被动地被他借用舞步的掩饰，拉到了舞池边缘最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角落。
大厅里灯光昏暗，恰好掩饰住了他们这边的小动作，陆城遇还是抓着她不放，南风只恨自己今晚为什么没有带枪！
陆城遇垂着头在她的颈侧，那些呼吸出的热气都洒落在她的脖颈上，南风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恨自己今晚为什么要穿一字肩的裙子！
陆城遇低沉着声音，第二次问：“为什么戴面具？”
南风现在太被动，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她给了个不怎么走心的答案：“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坦诚相待。”她被他箍得腰上有些疼，“你放开我一点。”
陆城遇松了松开手臂，他的眼神，只是瞳色深深地凝着她。少顷，他改为双手都搂住她的腰，像是叹息地在她耳畔说：“我和俞筱，真的什么都没有。”
南风无动于衷。
他用额头和她的额头相抵，可能是因为人的头部血管密集，所以人的体温有任何变化都会反应得比较明显，很多人习惯通过摸额头来确认是否发烧也是这个的原因，他们这样无缝隙的紧贴，就好像两人的体温都融在了一起。
“俞家破败后，她无处可去，跑来求我，因为她是你妹妹，所以我收留她，仅此而已。”
这种姿势这种语气这种话语，再冷漠无情的人都很难继续无动于衷，可南风不一样，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最擅长的招数就是花言巧语，她被他骗了那么多次，早就学聪明，怎么可能再上他的当？
音乐已经进入最后一分钟的收尾阶段，南风和他拉开距离，脸上挂着浓浓的哂意：“陆城遇，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你是因为看上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把她留在身边都跟我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证据，坦白讲，我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还巴不得你和她越亲密越好，好让我多找到点证据，将来能胜诉胜得更快顺利一点。”
陆城遇眼睛漆黑锁定住她，眉目凛冽，带着由内而外的肃杀。
他嗓音极冷极沉：“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
“不然呢？”
怒意一下跃上陆城遇的眉梢：“你的那些照片有多少是看图说话你心知肚明！我和俞筱什么关系别人可以胡乱猜测但是你不该！”
“我为什么就不该？陆城遇，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和你现在的立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竟然这样要求我？”南风冷笑，他那语气，仿佛她还是他的情人，质疑他的忠贞是十恶不赦似的。现在的她，可是一心想要和他离婚的人，真的如何假的如何？只要能让她达到目的彻底和他断绝这最后一点关系，过程如何，她根本不关心！
她漠不关心的样子，使得陆城遇的怒气化为实质性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心头，沉甸甸的。
他抿了下唇不做回答，旧话重提：“那些照片是谁给你的？全部是断章取义！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不信你没掂量过里面有多少可信度！”
南风好不耐烦，这个音乐怎么还没有结束？要她说几遍？她根本不关心他和俞筱现在是什么关系，蹙了蹙眉：“陆董事长，这些话你留着跟法官说吧。”他们的离婚案已经在诉讼，他婚内出轨是她提交给法院的证据之一。
陆城遇这一刻真恨极了她这副模样，脾气也压制不住地低喝：“我说我们没关系！你要我说几遍才信？！我没做过的事情你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本来就没有耐心，偏偏他还不断在她耳边重复同一件事，南风再能隐忍这会儿禁不住冷笑：“断章取义？都是假的？泼脏水？行，可以，我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说，今年七夕节你躺在谁的床上？抱着谁睡了一整夜？又去吻了谁的脸？”
陆城遇霎时间怔住：“七夕节……？”
“怎么？陆董事长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这才过了小半年就忘了？”南风讥嘲，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满嘴谎言，被揭穿后还假装无辜的跳梁小丑，“忘了也没关系，我那里有照片，有很多，很连贯，我可以送一份给陆董事长你好好回忆。”
“只希望陆董事长回忆起来后，别再在我面前演这种情真意切的戏码，看一次觉得可笑，看两次觉得无趣，看第三次就觉得挺反胃的。”
眉心狠狠一抽，陆城遇几乎是立即掐住她的脸颊：“说清楚，什么七夕节？什么抱着谁睡了一夜？什么吻了谁的脸？这些有照片？谁给你的照片？谁告诉你这些事情？”
他这副模样落到南风眼里，自然就是事情败露后的慌乱和紧张。
南风嘴角泛起嘲讽，看着他不再说话。
陆城遇眼里一片沼气涌动，改去抓她的双肩摇晃：“说清楚！”
“放开我。”音乐即将结束，她不想再和他纠缠。
“说清楚！”
“放开。”
“南风！”
不放？好。
南风点了点头，不再要求，只是忽然一下伸手，将最近那张桌子上的酒杯塔一把推倒！
‘哗——’
数十个装满香槟的高脚杯轰然倒地！！
巨响恰好接在音乐之后，大厅里的灯光亮起，满堂宾客都被大惊一下，有的女人还尖叫出声，齐刷刷地带着不明情况的目光看向他们这边。
“怎么回事？”
“酒塔怎么倒了？”
“会不会是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陆董事长和Cynthia小姐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
议论声里，两个当事人面对面站着，陆城遇亦是错愕，南风嘴角则挂了冷意，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不低，只是刚好能让宴会厅里看热闹的所有人听见。
“陆董事长，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对性骚扰忍气吞声，奉劝你还是不要再有下次，这样不好，有辱你的身份。”
性！骚！扰！
三个字砸下来，整个大厅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怔了。
谁能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性骚扰？！堂堂陆氏的董事长竟然去性骚扰女人？
放在平时，这种话说出来鬼都不相信，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很可能真的，否则人家Cynthia小姐为什么要推倒酒塔，当众警告他？人家Cynthia小姐可是女爵，绝不可能用自己的名誉去污蔑一个无冤无仇的人。
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陆董事长看上人家Cynthia小姐，结果人家Cynthia心高气傲不接受，所以才趁着跳舞的时候……瞧，他的手到现在还放在人家的肩膀上呢！
无数微妙的目光里，陆城遇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他死死叮嘱眼前这个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南风面无表情，一点波动都没有地和他对视。
气氛一度凝滞。
寂静里，有人分花拂柳而来，将这片尴尬打破。
“sorry，请问，可以把我的女伴还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