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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赌对了

    陶樱闭上眼的一瞬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眼角,开出徐徐盛放的红梅。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颤抖着张开眼睛,对上少年因痛苦扭曲的面庞。

    在匕首刺过来的刹那,安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匕首捅进血肉,胡天咒骂着踢打面前的少年,可他依旧纹丝不动,护着身下的陶樱。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天际,沈宥反应极快,大步跑进来,一脚踹倒疯狂拿着匕首□□再刺进去的胡天,将人摁在地上。

    外面冲进来的警察迅速上前将人制服。

    安文视线朦胧,视野里是红蓝交替的光线,背后的疼痛将他的意识渐渐吞没,他突然笑了一下,极轻的扯住陶樱的衣袖:“陶.......陶队.......你不能,不能有事.......要去参加全球.......联赛........为国争光........”

    他含混不清地说着话,嘴巴,鼻腔里涌出鲜血。

    明亮的黑眸像是骤然熄灭的火焰,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头一歪,像是脖子软化掉了似得,垂下头去。

    “安文,安文!”陶樱慌了神,想用衣服去擦他背上的鲜血,却怎么擦拭都擦不掉,粘稠的血浆奔涌着从她指缝间溢出。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她双手被绑在椅子上,努力的蹭着身子过去,想晃醒他,“安文,不要睡觉!和我说话!”

    她痛得像用刀子在剜心每一滴都从心口滴下来,痛到无法呼吸。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安文扶到担架上抬走时,被戴上手铐押着往外走的胡天突然转过身来,歪着头,很诡异的笑了一下。

    他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直竖。

    沈宥将倒在地上的椅子连同小姑娘一起扶起来,蹲下身去解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刚刚解开手脚上的,他顿了一下,指尖堪堪停住。

    她腰间密密麻麻绑着一排炸弹,显示屏上的到倒计时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警察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拆弹兵很快赶来,防爆墙,沙袋围绕着陶樱层层摞起,防止最坏的结果,最后一瞬间,炸弹爆炸时威力太大,波及周围的建筑。

    灯光交错,人声鼎沸间,小姑娘呆呆的坐在中间,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痕,不哭也不闹。

    沈宥心疼极,将她搂在怀里,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樱樱,别害怕,会没事的。”他低头碰了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

    可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拆弹员和炸弹专家在旁边交谈边一根根将炸弹上的线剪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拆弹员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咬着牙,又剪断一根线。

    只剩下最后两根电线连接,拆弹专家停了下来,沉稳的说:“最后一根,是粉线还是黑线,

    我不能确定,只有百分之百五十的几率。”

    倒计时只剩下了五分钟。

    警官带着人陆续撤离,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半晌,咬咬牙,抬眼对陶樱说:“陶女士,真的很抱歉,培养一个拆弹专家需要大把的物力财力,我们,赌不起。所以这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得几率,需要您自己来赌。”他挥手叫防爆墙里的拆弹专家撤离。

    “好,没关系。”陶樱接过防爆专家递来的小剪刀,推了一把身边的沈宥,沉声道:“你走,去安全的地方。”

    “好。”他低声应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蹭蹭了她的脸颊。

    周遭的喧闹退却,他极轻的笑了一下,凉薄的眼瞳里似乎下了一场桃花雨。

    “你快走啊!”她终于不受控制的崩溃,大喊大叫叫让他离开。

    “咔嚓——”剪刀剪过导线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清晰。

    显示屏上的数字顿了一秒,然后开始疯狂跳动,从五分钟锐减。

    陶樱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对上他青玉般的眼眸,男人的手指握着一把剪刀。

    他替她做了选择。

    “现在,来不及走了。”他笑道,走过来,俯下身。

    她睫毛颤了颤,说不出话来。

    人们的叫喊声,刺耳的警笛声都被阻隔在外面,看到炸弹倒计时疯狂跳动时,外面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他们像两尾交缠的鱼,在防爆墙内紧紧相依。

    他的眼睛真好看,认真注视着人的时候,像最晶莹剔透的雪花,澄澈,不含一丝杂质。

    明明清冷却又痴缠。

    “你......你傻不傻......”陶樱无力的闭了闭眼睛,脱离一般任由他抱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想拼命的捶打他,又舍不得生命的最后一刻打疼他。

    沈宥略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没有吮吸啃咬,只是最痴迷虔诚的触碰。

    滚烫的眼泪睡着她的眼角流下来,被他轻轻吻去,羽毛般温柔的一个吻。

    “滴——”倒计时在最后一秒归零,发出刺耳的声音。

    火光在他们身后轰然炸开,她努力的睁开眼,他的侧脸在火光中凌厉,眉骨,鼻梁,嘴唇,都那么好看。

    仿佛一生的喜怒哀乐爱恨痴嗔都杂糅在这一刻,大脑放空,哭不得,笑不得,只剩下眼前的他。

    火光在他们身后炸开,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骤然消散,刺鼻的火药味恒生。

    地下室里亮了一瞬,又黯淡了下去。

    陶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还紧紧抱着她,唇瓣间是生命的温度。

    一夜的与时间赛跑,天边的阳光刺破云层和浓重的黑夜,照射了进来。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他们赌对了

    天亮了。

    南城市医院

    房间里窗台上的年宵花簌簌绽放,阳光温暖而不炙热,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

    陶樱当天就被送进市医院,浑身多出皮外伤,轻微脑震荡,加上受惊吓过度,心力憔悴。

    基地给她批准了假期,王教练不放心,让她一定主院静养,比赛是小事,身体健康是大事。

    陶樱醒来时,是个温暖的午后,病房里放了矢车菊味的清新剂,没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男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微弓着上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正在为她剥橘子,他眼尾很长,却带着不近人情的清冷之感,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之感。

    阳光打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像是金色的小扇子。

    陶樱抱着被子,坐起身来。

    沈宥听到响动,抬起眼皮看了过来。

    他将剥好的橘子放进盘子里,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起身走近几步,将她半搂进怀里,将床上的枕头拿起来,竖着靠着床头放好,让她能放松的靠坐在一个很舒服的位置上。

    “来,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沈宥将早已准备好的蜂蜜水端过来,轻柔的喂给她喝。

    半温的蜂蜜水流过喉咙,缓解了嗓子里的沙哑感。

    她又吃了几瓣橘子,冰凉酸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将椅子拖进了些,坐在旁边看着她。

    “没。”陶樱摇摇头,眯了眯眼,问道:“安文怎么样了?”

    风刮过窗外的柳树树梢,满园子都是“沙沙”声的低语。

    “安文到底怎么了?”面对这样无声的沉默,陶樱一着急,用力过猛,手背上的输液管被她的力度牵扯了一下,痛得她直皱眉。

    “现在还在昏迷中。”沈宥起身将她扶好,站在床边将她揽进怀里,“别担心,一切会好的。”

    陶樱咬了咬下唇,没啃声。

    脑海中过电影似得一幕幕一帧帧回想,想到少年冲过来护住她时的奋不顾身,想到他扯着她的衣袖说她不能有事,想到他在谈及电竞时,眼神里就像有光一样的赤诚热烈。

    心底里一阵阵的揪心的疼,疼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法言表。

    安文被安排在重症监护室,连亲人都不能进去探望,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的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试管。

    安文的母亲跪倒在外面,哭得泣不成声,他的父亲沉默着,不发一语,眼圈却红了。

    来往的人冷漠的远远绕开蹲在地上的女人,有的好奇的扭头看几眼,还是脚步匆匆走开。

    李佳佳几次去拉地上的女人,却都被她推开。

    陶樱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她更咽的说不出话来,平复了一下情绪走过去。

    “阿姨,您好,我是右翼一队的队长陶樱,我.......”话说到一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女人站起来,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女人伸手指着她:“都是因为你,我的文文,到现在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要不

    是因为你,他就不会受伤。”女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拿起手边的包劈头盖脸朝陶樱砸了下去,“你怎么不去死?”

    砸过来的包被沈宥单手拦住,他礼貌将包还给女人,声音却不自觉的沉了下来:“这位女士,请你认清楚,伤害你儿子的是罪犯,而是不她。”

    他的身影一站过来,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由内而外,让女人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旁边站着的父亲沉默的叹了口气,将妻子拉到身后:“我妻子刚刚失礼了抱歉,安文的状况非常不好,匕首上沾了农药,现在已经顺着血液被肺部吸收了,随时都有可能肺部纤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