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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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穿越……?”贺小满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神色怔怔,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常樂点起一盏蜡烛,与贺小满对坐在木桌前。米粒般的烛火颤颤巍巍地向四周扩散出橙黄色的光,那光芒打在她的脸上,闪烁间竟使她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她凝视着贺小满,幽幽说道:“对,就是这样。而且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我是魂穿,你是身穿。”

    贺小满没听懂:“什么?”

    常樂抓耳挠腮地解释道:“怎么说呢……就是吧,你有没有看过话本?”

    “未曾。”

    “那就更难解释了。”常樂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想想,嗯……你有没有听说过借尸还魂?只不过我是从我自己的世界,也就是你们几百年后以后的未来,借现在这个人的身体来到了这里。”

    贺小满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问她:“如何才能回去?”

    常樂悲伤道:“我也想知道啊!我都来了一个月了,我觉得我可能回不去了……这地方叫什么奥特兰英,我听都没听说过,很有可能是架空的背景。架空就是……嗯……大概就是虚构的,在现实中不存在的意思,我学过的历史里根本就没这个地方。而且单看这座城市的发展程度,恐怕还处于十几世纪,与我的时代隔着两三百年的时间线,就算我能找到通往自己家的路,那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了……”

    贺小满已经开始听不懂了。

    常樂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最后总结道:“我估计是回不去了,但是你没准可以!你过来的时候是哪个朝代?”

    贺小满如实回答:“唐朝。”

    常樂一拍手:“那我知道!咱们来自一个地方!只不过我比你晚了大概三四五六七百年吧。”

    “那你有没有去处?不对,我这不是废话吗,你要是有住的地方会半夜闯我家么?”

    贺小满低下了头,尴尬道:“抱歉……我本想用簪子与你换些食物……”

    那簪子现在还在桌子上放着,旁边就是傍晚常樂吃的东西。两人的视线落在桌上,贺小满的肚子

    适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向寂静的夜晚大声宣告自己饿了的事实。

    她捂住胃部,难得地红了脸。

    常樂笑了笑:“这感情好,你这簪子在我们那儿算是文物,我还赚了!”

    她收好簪子,起身道,“那你等一下,我给你把菜热热,我这里还有半个黑面包,不是很好吃,但是能管饱。”

    “多谢。”

    ·

    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夜的寒冷,也同时带走了黑暗。盘子里的菜冒着热腾腾的气,贺小满拿着常樂塞给她的筷子,矜持地吃起了这两天的第一顿饭。

    她的动作很斯文,但速度不慢,一看就是饿得狠了。

    常樂坐在她对面,拄着下巴看着她吃,目光中流露出老母亲般的欣慰。

    贺小满没吃多少——一半儿因为这是人家的口粮,另一半也是这个什么黑面包太硬了,隔得人牙酸,等腹中不再有饿意,她就放下了筷子:“多谢款待。”

    说完就站起身,向她一拱手,道:“告辞。”

    常樂连忙坐直身体:“啥?你要去哪儿啊?”

    “寻路。”

    “你就这样直接走啊?”

    贺小满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像是在问她“不然呢?”

    “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吗?你身上有钱吗?”

    贺小满陷入沉默。

    常樂提议道:“你要不要先在我这儿住几天?我白天要去镇子里的大庄园打工,你可以在周围了解了解情况,打探打探路线,等回来我帮你想想办法……怎么说我也是从21世纪来的,绝对比你知道的多!”

    贺小满犹豫道:“太麻烦你了……”

    常樂不在意地摆摆手:“我看你吃的也不多,我应该还是养的起的。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帮我收拾收拾家里的卫生,或者去山上挖点儿野菜回来?算了算了,看你的衣服料子,应该是什么大家小姐,别再碰上什么凶残的动物……”

    总之最后贺小满还是留了下来。

    常樂家只有一张床,不过两人都是女孩子,没有什么要避嫌的地方,睡在一张床上也无关紧要。

    夜晚寒冷,寝被轻薄,她们都没脱衣服,身上盖着那条盖了不如不盖的被子。

    蜡烛熄灭后,冰冷的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两人平躺着,肩膀挨着肩膀,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听着听着,常樂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满啊……我能这么叫你吧?”

    贺小满垂着眼睛,身体有些僵硬,闻言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常樂道:“我不知道我睡觉老不老实……要是我半夜踢到你了,你就直接把我喊醒,我没有起床气。”

    “……嗯。”

    “我们真有缘,隔了几百年还能在这里相见!”常樂感慨道,“这算不算那个什么‘他乡遇故知’?”

    “嗯。”

    “你怎么只会‘嗯嗯嗯’啊?”

    “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常樂翻了个身,无奈道,“算了算了,我得赶紧睡了,明早还得上班,晚安啦小满!”

    “晚……晚安。”

    话音落下,身旁便安静下来,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贺小满偏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那张脸。

    女人的皮肤很白,嘴唇却很红,脸上睡出了两抹淡粉色的红晕,颊边散落的头发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淡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贺小满莫名有点紧张——她从没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也从未与人这么近过。

    太近了。

    近得她不敢呼吸,生怕会吵醒熟睡的人。

    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发木,她却不敢稍微动弹一下,就这么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她的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以为有人在袭击自己,眼睛还没睁开就做好了反击回去的准备。

    好在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儿,能踹她的人只有常樂,于是及时收势,最后碰到常樂身上只有轻轻的一下,不痛不痒的。

    贺小满依旧平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常樂也是平躺,但两条腿都搭在她腿上,像是两条锁链,把她锁死在了原地

    看了不知道多久,贺小满抿了抿唇,轻轻叫了一声:“常樂?”

    常樂砸吧砸吧嘴,翻身朝向她,左臂呈自由落体状态,一下子砸在她胸口上。

    贺小满差点被砸出内伤,忍了好久才把爬到嗓子眼儿的咳嗽憋了回去。

    她轻轻抓住那只越界的胳膊,把它放回它主人的身边,结果没过多久,就在她将要睡着之时,又是一次从天而降的捶打。

    痛不痛是次要的……主要是太吓人了。

    贺小满叹了口气,再次把她的手臂放回原位,往床边缩了缩,心有余悸地闭上了眼睛。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的时候,一声嘹亮的鸡鸣从远方响起,惊醒了横在床上的女人。

    常樂一个机灵坐起来,一眼就发现贺小满缩在边缘,整个人贴在墙上,两条长腿伸得笔直,就差把自己睡成一根电线杆子了。

    她不由地失笑,轻轻拍了她一下:“小满?小满?你怎么睡到这边来了?”

    贺小满眼下带着两团大大的黑影,她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发出声音:“嗯?”

    “你正过来睡吧,我要赶紧去上班,你醒了以后自己去把剩的面包吃了奥。”

    常樂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边穿边说道:“我家不用锁门,你该出门出门,但是别走太远啊!有事儿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贺小满坐直身体,背靠着墙,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边点头边说:“好的……好的……好的。”

    “那我先走了啊!拜拜!”常樂风一样地走了,只留下了一片被她带起来的灰尘。

    “咣——!”伴随着关门的巨大响声,贺小满终于完全清醒,于是慢吞吞地穿上自己的鞋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好困。

    但是还要练剑。

    她闭着眼睛,梦游似的出了门。

    老婆不在的第二天,想它,想它,想它。

    没有剑,刀又用不顺手,贺小满只能凭想象假装自己手里有剑,在树荫下练习起那些早已熟记于心的剑招。练着练着,她干脆在地上捡了根树杈,假装那是自己的老婆。

    练了有一会儿,她把树枝扔进院子里的柴火堆里,进屋寻找常樂留给她的早饭——昨天那块硬巴巴的黑色包子。

    习武之人理应不在意口腹之欲,但是……这个包子也太硬了!!

    昨天晚上吃的时候就很硬,放了一夜之后的今早简直硬得像块石头!能砸死人的那种!

    她咬不动!!

    贺小满将内力运于指尖,狠狠地掰了一块儿下来,两块黑包子间落下一些细碎的面块儿,砸在桌子上咚咚直响。

    她把掰下来得那块儿放进嘴里,含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将它咽了下去。如此几番,也将它吃下去了小半个,然后又默默地把这个没馅儿的包子放回了原位,用碗扣好,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小满练剑(指树枝),边练边流泪:老婆,我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