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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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姐妹,你清醒一点16...)

    将萧绰说的话听进耳朵里边儿, 坐在上首处的两个中年男人同时沉默了。

    该怎么做?

    隔岸观火,就当没发生过?

    还是跟二房联手,趁着陆离在司法部立足未稳, 一举将其连根铲除?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 心中作何想法,脸上一丝一毫也看不出, 长房的大老爷甚至饶有余裕的点上了一根烟,慢腾腾的吸了一口。

    三老爷见状,心里边就明白了三分, 便也微微合眼,默契的配合了下去。

    孙老爷眼见兄弟二人如此作态,不禁有些心急, 下意识就想把合则两利那套说辞摆出来细细的掰扯给他们听,孙太太眼明手快,一把将他给拉住了, 转头看女儿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丝毫不露急色,不禁暗暗点头。

    这孩子打小就正在屋檐下,风吹不倒雨打不着, 虽然也有几分聪明, 但却经不起风霜,这回遭了事,总算是历练出来了。

    萧绰知道对面两人是在拿乔, 他们希望借此时机从二房身上咬一口肉, 只是她一点儿也不急, 因为她很清楚,即便她什么都不答应, 他们最终也会答允跟自家合作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小人。

    小人在行事的时候,天然的就会将自己带入到对方身上,但凡有机会铲除危险、防患于未然,他们一定会做的,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将来得势,一定不会放过昔日的旧仇人,设身处地的代入一下,他们怎么敢奢望将来陆离得势之后放过他们?

    孙大老爷跟孙三老爷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二房愣是没人发话出声,他们倒是沉得住气,孙大老爷继续抽烟,孙三老爷继续闭目养神。

    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没有动静,这下子两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孙大老爷手里边儿最后一根烟只抽了一半,他有些烦躁的弹了弹烟灰,将那根烟按在了烟灰缸里:“二弟,这里没有外人,大哥说句心里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来,咱们是再亲近不过的了,但你们跟陆家断绝关系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考虑到我们啊,这会儿事情了结了,你们怕以后陆家起势了报复你们,又急匆匆找了我和老三过来,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这么一说,孙三老爷赶忙附和:“是啊,你们家惹的祸,倒叫咱们三家一起担,老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嘛。”

    他们的本意是希望二房能够让渡出部分利益来,哪知道孙太太压根儿不接这茬儿,拿帕子假惺惺的揩着眼角,唉声叹气道:“我们也知道这是为难大伯和小叔了……”

    然后手上已经利落的端茶送客:“算了,自家惹出来的事情我们自己担,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提了。大哥跟三弟今天能来,我们感激不尽,帮不上忙,我们也不记恨,以后常来常往,还是自家骨肉。今天家里边儿事多,我就不留你们了。”

    孙大老爷跟孙三老爷生生给闪了一下腰。

    走?

    往哪儿走?

    陆家的事情不解决掉,他们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是啊,今天这事儿是二房做的,可是二房姓孙,他们也姓孙,同一个祖宗、再亲近没有了,以后陆离真要是发达了,想起今日之辱,要报复孙家,他难道会只报复二房一家?

    易地而处一下,孙大老爷和孙三老爷扪心自问,他们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事情已经出了,他们就只有三个选择。

    其一,冷眼旁观。

    这是最差最烂的处置方式,等于是直接丢掉了先手。

    其二,将二房的打算告诉陆家,与之联盟吞掉二房——真要是这么干的话,可是太难看了。

    三房人之间的确有些嫌隙,他们自问也不是正人君子,但连亲兄弟都坑,这未免太不是人了,再说,亲兄弟都靠不住,陆家难道就能靠得住?

    其三,跟二房联手,把陆家干死,以绝后患!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既然已经得罪了陆家,且没有修好的可能,那与其日夜提心吊胆唯恐陆家将来报复,还不如搜寻个良机,直接把陆家连根拔起!

    什么,陆离发达了之后未必会报复孙家,即便真的报复孙家,也未必会牵连到另外两房?

    笑话,能永绝后患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全家人来赌!

    兄弟三个人之间,孙老爷的头脑是最不灵光的那个,可偏生命好,娶了个精明能干的太太。

    孙大老爷跟孙三老爷眼见着是没法儿从二房榨出来什么油水儿了,只能苦笑着认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三兄弟到底还是联合在一处,想办法破解未来可能会有的困局。

    ……

    陆家的未来都寄托在谁身上?

    陆老爷并不成器,几十岁的人了,还只在清水衙门里办差,陆行鲁莽激进,也不是个能成事的,陆家的希望,其实全都在陆离身上。

    要不然,陆老爷和陆太太也不会愿意为了保住他而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换成陆行,同样的条件他们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儿媳妇想闹就去闹好了,顶破天也就是名声臭了,自家儿子该吃吃该喝喝,又不会少块肉。

    但是陆离不一样。

    他是政界的新星,是新时代的楷模,他的形象必须完全正面,他必须要爱惜羽毛。

    今天的这场闹剧,已经将他的死穴点的明明白白。

    他靠着西式风尚的这股东风成事,也将被这股东风刮进海里,所谓的民主与平等,他只是学了个皮毛,从内里和根子上来讲,他仍旧是穿着长袍马褂、留着辫子的封建人氏。

    这么明显的把柄露在外边儿,不就是给人抓的吗?

    ……

    孙家在新闻界也有关系,昨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见了报。

    孙海薇公开发布声明,阐明与陆离的夫妻关系早已结束,二人和平分手,此后男女婚假,互不相干。

    陆父陆母感念她在陆家空守几年,却遭辜负,深感愧疚,故而将陆家所有的南园赠与,以此宽慰。

    声明的最后讲孙海薇女士无意独居南园,待到陆家人搬出之后,将会公开将其拍卖,拍卖所得费用将用于支援学子出国求学,愿我同胞开民智、得新风,壮我华夏气魄。

    陆离同天发表公开声名,情真意切的表达了对于孙海薇女士的感激与歉疚,同时也向她致以真挚的祝愿。

    两则新闻一经发出,舆论上便掀起了一场巨浪,虽然也有少部分人非议,但更多的还是赞许和褒扬。

    破除封建婚姻枷锁是其一,爱国奉献慷慨解囊是其二,谁要是对此事叽叽歪歪,只怕立时就会遭到无数人的声讨。

    昔日被人讥诮嘲讽的弃妇孙海薇,一夜之间成为了新闻界人尽皆知的人物,连国内最负盛名的几个贵太太组成的文学沙龙,也向她发来了邀请函。

    萧绰将头发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丢掉旧式的旗装,衬衫西裤上身,整个人看上去爽利又明快,宛如三月里的一束清风。

    她婉拒了各种沙龙邀约,足不出户,在家攻读各式各样的西方书籍,又托孙太太帮忙请了英文老师,上午学习读写,下午了解西方的历史和人文政治,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陆老爷跟陆离答应将老宅赔付给孙海薇,只是心里边儿到底存着几分私念,毕竟孙海薇只是一个人,且事发之后就回了孙家,而陆家连主子带仆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几十口子人呢,要搬也是孙海薇搬,难道她还真能带着人把陆家人统统赶走?

    陆家人心里边存着几分侥幸,哪成想孙海薇真就是损人不利己,她自己不要这宅子,宁肯卖掉之后把钱全捐出去,也绝对不肯把南园留给陆家人。

    这下陆家人算是坐蜡了。

    这宅子要是孙海薇要,他们还能拖一拖,可孙海薇公开说要拍卖宅子全数捐款——所有人都看着呢,陆家人难道还真能豁出脸去不要,就这么赖在这儿?

    陆老爷听说这事儿之后就犯了病,前前后后找了几个大夫,看过之后都只是摇头,说:“小心着些,不要再叫陆老爷动气了,如若不然,人忽然间出了事,也不罕见……”

    陆离知道孙海薇难缠,倒是不敢赖账了,督促着哭天抹泪的陆太太带人搬了出去,抓紧时间把南园腾了出来。

    这边儿园子一空,那边儿萧绰就张罗着开始拍卖,来的人真不算少,政商界的名流都有。

    有人是看中了这个园子,南园的位置好,宽敞,景致绝佳。

    还有人是看中了这个名声,既得了园子,又在外边儿挣一个为国家栽培栋梁的名头,一举两得。

    这场拍卖从一开始就分外激烈,最后落锤的价格更是相当可观。

    买主是位有头有脸的富商,弥勒佛似的,脸上笑呵呵的,跟萧绰一起照了张相,第二天这张照片就出现在了报纸头条上。

    一时间,孙海薇将将有些要冷却下来的名头,马上便再度火热起来。

    孙老爷看着报纸,“啧啧”出声:“海薇啊,这笔钱你真要全都用出去啊?怪可惜的。”

    萧绰慢慢剥开一个橘子:“不可惜,很值得。”

    她送了一瓣进嘴,目光微冷:“卖房要趁早,等陆离声名狼藉的时候,想卖怕也得折折价儿。”

    ……

    陆离作为声名远播的法学界新秀,以第一助手的身份参与了新政府第一部法律文书的编纂,这是他履历中耀眼的一笔,也是他十分重要的政治资本。

    报纸因此对他大加褒赞,总统的嘉奖令上他的名字赫然在列,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新政府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直到明记的老板娘薛梅领着一众伙计浩浩荡荡的杀到司法部门口,提着一桶不知是鸡血还是狗血的不明液体,光天化日之下泼了陆离满身。

    据现场人员反馈,当时的场面一度非常惊悚,惊悚之余又有些滑稽,而事件的中心人物陆离在错愕震惊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哆嗦着抖落衣兜里积蓄下的不知种类的血液,却因为脚下湿滑,当着满街路人和诸多司法部同事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明记是赫赫有名的点心牌子,全国都能排得上号,薛梅作为明记的第七代当家,甚至曾经是经济司司长的座上客。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带着人公然在司法部的门口撒泼,甚至于给司法部的人来了个×血淋头。

    当然有人打电话给警察局,只是薛梅半点不怵,杀气腾腾的泼完×血之后,领着十几个老妈子,堵在司法部的门口破口大骂。

    “天杀的姓陆的,你怎么有脸说什么西式思想、自由民主?西方来的玩意儿就一定是对的吗?放你娘的屁!”

    又对着路人科普今天的来意。

    薛梅是明记第六代当家的独女,她成年后,薛老板为女儿招赘了女婿上门,薛梅的丈夫丁阜安原以为自己会以女婿的身份成为明记的第七代当家,没成想到了薛老板还是把当家之位传给了女儿薛梅。

    丁阜安为此颇觉愤愤,就此跟薛梅离心,在外边儿偷着养了个小的,还生了儿子,又因为薛梅生的是个女儿,所以格外稀罕这个儿子。

    后来这事儿被薛梅知道了,马上就点人杀上门去,丁阜安被堵了个正着,匆匆忙忙跳墙逃走,没成想就这么摔死了。

    薛梅虽觉晦气,但想着人都死了,好歹也是自己女儿的爹,就吩咐人带回去好好埋了——事情发展到这儿,只是一出喜闻乐见的渣男作死记,事情坏就坏在陆离参与编纂的那部分法律条文上。

    说的更具体一点,就是继承法。

    婚生子女与非婚生子女具有同等继承权。

    丁阜安那个外宅把持着丁阜安的儿子,在明记对头的撺掇下跟薛梅打官司——遵从新政府的法律条例,她的儿子可以继承丁阜安的部分财产,狮子大开口,就要吞掉明记的一半!

    这事儿搁谁身上不觉得晦气?

    丁阜安晦气,他那个小老婆晦气,私生子晦气,这倒霉的法律条令更晦气!

    薛梅专程翻出来看了,是,原文讲得是挺条理,说私生子只能分到血缘方父母辈的财产份额——可夫妻俩过日子,怎么可能分得清清楚楚?!

    薛梅原先还在法院捏着鼻子跟那母子俩打官司,昨个儿才得了人提醒,回过味儿来。

    人家给你画了一个明显不利于你的圈子把你困住,你还傻愣愣的待在里边儿,按照这个明显不利于你的规则办事,这是不是傻?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想方设法在圈子里艰难取胜,而是跳出这个圈子,把画圈的人干掉,重新设定规则!

    画圈的人是谁?

    陆离。

    那就把陆离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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